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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子的消息没发多久,就收到了金莺的回复:
【????】
【你被盗号了?还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你出去玩竟然都不叫上我!!】
江澄子还没来得及打字,屏幕就切换到来电显示,金莺打过来的。
她接了起来,金莺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了?伯母又逼着你嫁给宋秉文了?你要为家族利益低下你高贵的头颅和你倔强的小身板了?”
“....没有。”江澄子一时间又不太想说了,刚才就像是被玫瑰花香冲昏了头,现在冷静了一些,觉得还是不太稳妥,“算了,没什么。”
那边金莺沉默了两秒,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开启了另一个话题:“嗐,别想男人了,专心搞事业,你看你现在在艺术行当闯得多好。对了,明晚我在烈焰酒吧给你攒个局,就当是为你庆功了。”
“庆功?”
“对呀,你上次雕刻展上亮相这么成功都不庆祝一下?你现在可是我们这里头唯一一位能称得上是青年艺术家的,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多少人向我打听你呢。”金莺语调亢奋,“我都放出话去说我是你第一好闺蜜了,你得给我这个面子露个脸。”
这个提议倒是让江澄子心里一动,不为别的,她也好久没出去玩了。再不去露露脸,人家还以为她这个partyqueen提前退休了呢。
如此,她便爽快地应下了。
第二天傍晚,江澄子从工作室一出来,就直接驱车前往烈焰酒吧。
整个场子都被金莺豪迈地包了下来,江澄子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鼓点似的音乐声传出来,仿佛将外面的空气都震得哐当作响。一走进去,看到里面气氛正盛,灯影变幻,脂粉扑鼻,酒杯相互碰撞间,夹杂着一群年轻男女或笑或闹的喧嚣。
江澄子还没往里面走几步,就被金莺一把拉了过去,在酒吧中央的一个特设卡座上坐了下来。
她放下手里的提包,拢了拢微蜷的发梢,顺带环视了一圈,今晚来的大多数都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那帮人,只有少部分是她不认识的。
不过这种场子一贯就是朋友带朋友,反正旺个人气,也没有人会介意。
江澄子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搭话,或是托着朋友介绍,或是自己走过来相识,都站在她旁边,弯着腰跟她说几句话表示祝贺,再喝杯酒。
她向来性子直爽,既不会装腔作势,也不会拖腔拿调,基本来者不拒。她不去细想对方是有意攀附江家,还是单纯地想要夸赞她,只要人过来了,都会意思一下碰个杯,再象征性小喝一口。
上一个人刚离开,江澄子正准备将酒杯放下,这时,又有一位男士走了过来。
“江小姐您好,我叫傅立,家里是做中央集成空调的,之前与您家里在下沙片区的酒店有过合作。”他礼貌地进行了自我介绍,端着酒杯举到她面前。
“你好。”江澄子也笑着回应,与他轻碰了一下,照例喝了一小口。
“之前江小姐工作室举办的展览我恰好也去参观了,还亲眼见到了您的作品《雨夜》。”傅立将手上的酒饮尽后,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马上离开,而是继续站在旁边闲聊,“您用的是悬浮镂空的微雕技法是么?”
江澄子稍有些吃惊,眼皮一撩,这才真正地直视对方的面庞。她没想到,这个人还真的了解她的作品,而不像其他人一样只是流于表面,估计连她的作品名称都说不出来。
她的笑容不禁真了些:“傅先生也懂雕刻?”
“略知一二,附庸风雅罢了。”傅立谦逊道,“不过平日里,倒是喜欢看看展览。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有幸观赏到江小姐的大作,也算是种缘分吧。”
“傅先生过奖了,我现在只是学徒水平,要称上大作,倒还早得很。”江澄子很清醒。
“哪位大师又不是从学徒走过来的呢。”傅立说完停顿了一下,掏出了手机,“如果江小姐方便留个联系方式的话,以后再有艺术展览我们可以互通信息,或许还可以一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片阴影投到了他的手机屏幕上。
傅立一抬头,看到面前站了一位身材高大而挺拔的男人。
他当然认识宋秉文,只是因为家世悬殊一直没有机会得以一见。现在如此难得,他正想主动问个好,但对方并没有想要理他的样子,而是面朝江澄子站定,垂眸看着她。
“你来了。”江澄子只简单地跟他搭了句话。
宋秉文嗯了一声,唇角略有弧度,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我来接你。”
“啊?”江澄子不明所以,“你来接我做什么?我又没喝醉。”
宋秉文笑意不减,语气更加温柔:“你的睡衣还在我那里。”
这话说完之后,傅立觉得他好像似有若无地朝他这边瞟了一眼,但依旧是在对江澄子说话:“你那天晚上不是忘带走了么。”
傅立惊异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默默探询了一番,好像明白了什么。看来,外界传言不可信啊,说什么两人就是被家族利益强行绑定到一起,但实际上相互看不上,平时都不说话的。
但据他此刻所见,这都已经睡一块了......
宋秉文面色自若又继续道:“当然了,如果你后续经常去住的话,倒也不必拿走了。”
江澄子全程:“......”
她明白宋秉文什么意思。
自从那次他在宋承书面前搞过这个名堂后,他总是神出鬼没,在任何有别的异性想要接近她的时候,准时冒出来提醒她,她的睡衣还在他那里。
这次又是这招,看来他打算用到天荒地老了。
江澄子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干脆应了:“好,我这就跟你去拿。”
说着两人也不管傅立,直接就起身离开了酒吧。
江澄子坐上了宋秉文的车,一路朝着市中心的公寓驶去。
夜幕降临,马路两旁的街灯已经亮了起来,圆弧形的暖白色光影错落地投射在车窗上,随着车辆的急速前进交织成一条狭长的灯带。
江澄子靠在副驾驶的座位椅背上,刚才喝了酒,再加上酒吧里空气闷热,她刚出来时头有些晕。现在将车窗开了一个缝隙,正吹着冷风看着窗外的夜景。
“怎么不说话?”宋秉文开车的间隙撩眼看了她一下。
“不想说。”
“看电影么?”宋秉文借着等红灯的时间,打开了车内配置的led屏幕。
“不想看东西,头晕。”江澄子道,“听歌吧。”
“那你找找看,我不知道有什么歌。”车上一整套娱音设备,但是宋秉文从来没有用过。
江澄子点了几下屏幕,翻了一下歌单,系统里只有自带的老歌,比她年龄还大。
“算了,还是听收音机吧。”
她打开后随便调到一个频率,里面传出来一个沉稳的男声,正在讲一篇童话故事:
“谁说成人世界里不能有童话,欢迎收听FM92.6童话故事会。故事一线牵,珍惜这段缘。今天我们要读的这篇,节选于《夏洛的网》,讲的是谷仓里一只叫威尔伯的小猪......”
江澄子重新靠回了椅背,沉默地听着。主持人磁性而富有质感的声音不断地从她的耳畔飘过,但她却全然没有听进去,而是莫名地忽然想到,其实以前宋秉文也给她讲过童话故事,也是关于小猪的......
小时候的时候,有时候江澄子在宋家玩得太晚了就会直接在他家睡,但她睡觉并不安分,每次都吵着要听故事,说在家里张姨都会讲给她听的。
宋家佣人降不住她,又只有宋秉文亲自出马。
年仅十岁的宋秉文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从书架上抽了本故事书,坐在在她床边的椅子上。
“我要听三只小猪的故事。”江澄子穿好睡衣已经缩进了被窝里,露出一张小脸,人小气势却大,一副大小姐派头,不但要人讲,还要提要求。
宋秉文不满地扫了她一眼,还是翻到《三只小猪》那一页,开始念了起来。
“从前,有三只小猪,它们都想要建一所自己的小房子......”
第一页还没念完,江澄子就娇气地开始抱怨:“你怎么讲得像机器人一样呀,你讲得好无聊啊。”
“正好催眠。”宋秉文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翻到了第二页。
“可是我听不进去就睡不着。”
宋秉文将书放在膝盖上,抬头定定地看着她:“那你想要怎么样?”
江澄子翻转身侧卧对着他,将被子压在下巴底下,眼睛乌溜溜地眨,声音软糯中带点儿嫌弃:“你都没有模仿小猪说话,你都没有哼哼。”
“......”宋秉文沉默。
良久,他生硬开口:“不愿意听我就不讲了。”
“...哎哎哎,算了,你就按照你的方式讲吧。”江澄子又重新躺平,算是妥协了。
宋秉文看了她一会,重新拿起书,往下翻了一页,继续念。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
“......终于,三只小猪再也不怕大灰狼,在砖房子里安安稳稳地睡觉了。”
宋秉文好不容易讲完了,从书页中抬起头,看到江澄子瞪着那双乌琉璃般的大眼睛,丝毫没有睡意。
他皱了皱眉:“江澄子,猪都睡着了,你怎么还没睡着?”
“我不想听这个结局。”江澄子听声音好像还很精神,“我都听过很多次了。”
“那你还让我讲。”
“你换一个结局,就是不一样的故事了。”
宋秉文似乎对她忍耐到极限了,站起身,将故事书合拢放在床头。
“江澄子,我数到三,你赶紧给我睡觉。”
江澄子不满地哼了一声,这人怎么这么没耐心啊。但是她也没有再闹了,安安静静地躺着,很快睡意就袭了上来,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等江澄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正抵着车窗,车已经稳稳地停住了。她看了眼窗外,发现已经到宋秉文市中心公寓的地下停车场了。
她坐直身子,扭动了一下发酸的肩膀,忽然瞥见驾驶座的宋秉文正曲臂撑在车窗沿,托着太阳穴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车里没有开灯,车库里昏暗的灯光从车窗玻璃透进来了些,有冥冥光影在他幽黑的眸子中跳动。
江澄子揉了揉眼,主动打破了沉默:“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太香。”宋秉文道。
就这样行驶着也能睡着,他觉得还挺神奇。
“我现在醒了。”江澄子扭了几下脖子,解开安全带,“那...上去吧。”
江澄子跟着宋秉文乘电梯上去,来到他的房子大门前。
宋秉文开了密码锁,率先进入玄关,从鞋柜里给她拿出了一双拖鞋。
但江澄子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伸手:“我的睡衣呢,给我。”
她就不进去了。
宋秉文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也没有直接给她拿出来,偏头示意了一下:“在卧室的衣柜里,你自己去找。”
“你去拿给我不就行了。”
宋秉文丝毫不动:“我不擅长拿女生的衣物。”
“......”
江澄子没办法,还是换了鞋进去,走向卧室。
她打开衣柜,看到自己那套睡衣叠放得整整齐齐,和他的睡衣放在了同一层,一件紫色,一件灰色,款式不同,却有种莫名的和谐感。
她略顿了几秒,才伸手拿了出来。
刚想往后退一步关上柜门,忽然,背脊抵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能隐隐感到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
宋秉文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两人就这样靠在了一起。
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热了起来,像是有股来自他身上的暖流,顺着两人紧贴的肌肤隔着彼此的衣物传递过来。
江澄子急忙往前一靠,又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你干嘛?”
宋秉文没说话,双臂抬起,左右手各撑在隔层的两侧边缘,将她圈在了衣柜的这个隔间里。
他垂眸,深深地看着她,瞳孔里的光被柜门投下的阴影挡住了大半,剩下的墨色里暗含着躁动的微澜。
“我...拿好了,我要回去了。”江澄子低下了眼睑,推了推他的手臂,但没有推动。
他丝毫不让,她也走不了,甚至动不了。稍微一动,就会跟他的身体接触到。
两人面对面站立,脸颊靠得很近,近到呼吸都仿佛缠绕在一起。
衣柜附近氤氲着宋秉文惯常用的洗衣液的清香,加上江澄子身上的橙花味道,和她淡淡的酒气,混杂成一股缱绻又暧昧的香调。
“江澄子。”宋秉文忽然叫了她一声。
声线低哑,拨动得她耳畔的空气都泛起了涟漪。
“干嘛?”江澄子觉得自己的脸颊莫名地开始发烫,可能是卧室空间太狭小了,可能是柜门将风挡住了,可能是头顶的日光灯太亮了。
她别开眼不去与他对视,却没法阻挡宋秉文的声音继续传入,一字字撞击着她的鼓膜:“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江澄子的心跳节奏莫名快了一拍,又快了两拍,扑通扑通,然后就再也没有减速下来。
宋秉文也不再说话,像是在等她回答。
江澄子像是被逼到了某种境地。
只有他和她。
但奇妙的是,现在这个情景,和她跟宋承书独处的时候有着微妙的不同,确切来说,和任何人独处时都不同。
江澄子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很想逃离这样的环境。
也并不是很想逃离他的臂弯。
她并不反感他。
也是在这种直接的对比下,她才强烈而明显地体会到自己内心的感受。
只是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忽然间,宋秉文的身影压了下来,迅速低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很轻微很短暂,就一秒的时间又分开了。唇瓣的触感稍纵即逝,只有淡淡的温度残留。
吻得很干净,很克制。
但江澄子呆住了,像是被电光石击中一般,整个人背脊僵硬笔挺,连带着指尖都是麻木的。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待稍稍回过神,她才感到一阵莫名的尴尬和羞涩一股脑涌了上来,下意识推着他肩膀大叫:“你干什么,宋阿饼你个死变态——”
宋秉文身形依旧未动,定定地将她环在自己的臂弯。
他垂眸看着她,眼中的她一如往常的娇而媚,即使是恼怒地大叫着,声音也是柔软的,像带着撩人的勾子。
片刻,像是实在忍不住了一般,他再次低下头,直接含上了她樱红的唇,堵住了她后面的话,低哑的嗓音从齿间泄露出来:
“...嗯,我就是死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