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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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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是有点唐突?”

    当然唐突,十分唐突。寡人在心里回答道,可是,他再有一个月就回去了,寡人就再也见不到他了,纵然唐突,能多看上几眼也是好的呀。

    初终放下了书卷,道:“并不唐突,陛下请坐。”

    寡人慢吞吞的坐在书案附近的椅子上,道:“忘忧,你叫我忘忧就好。”

    初终去厅内取了茶具来,给寡人倒了杯茶,道:“陛下深夜前来,不知何事?”

    他没有改称呼,寡人心里有点失落,但也不再强求,道:“也,也没什么事,就是,就,今天,今天……”

    完了完了,寡人想,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初终浅啜了口茶,道:“陛下一路匆忙,忘了事也实属正常,不若今晚先回去,明日派人来通传一下便是。”

    他在下逐客令。

    寡人抿了抿唇,方道:“寡人御前侍奉的竹帘今日病了,她跟了寡人这么多年,寡人心疼她,不想让她明日再做奔波,寡人记性好,一个时辰之内肯定会想起来,殿下不若多留寡人一会儿?”

    初终闻言稍稍沉默,过一会儿又拿起了书卷,道:“那便劳烦陛下神思了,茶水已在此备下,随陛下饮用。”

    他又开始看书。

    就这么过了不知多久,寡人干巴巴的打破沉默:“寡……我饿了。”

    初终抬眸看了寡人一眼,复又放下书,走至门边,开门,对门外说了什么,小厮也低声回应。

    初终就候在门边,不多时,端了两盘糕点进来。

    寡人想,这忘国的人还真是训练有素,做起事来挺利落的。

    初终把糕点放在案上,道:“陛下请用。”

    寡人看了一眼,好像吃过,但是不认识。

    皇宫糕点的种类千千万,寡人怎么可能一一记得,这下好了,怎么夸呢。

    “多谢殿下。”寡人调整好了心态,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把语气放轻松,故意笑眯眯的道。

    初终则一脸的认真诚恳:“陛下既是深夜来此,想来是有重要的事告知初终,这才要掩人耳目。为防止外面的人听见,陛下不若小点声。”

    寡人:“……”

    是糕点噎住了寡人的喉咙吗?怎么有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殿下所言极是。”

    寡人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是不是嫌寡人聒噪呢,他的客气和疏离显而易见,寡人是该走还是该留呢。

    泄气。

    “殿下在看什么书?”

    “《赵文公文集》。”

    “是忘国建国之初那个很有名的文学大家吗?”

    “是。”

    “寡……我幼时好像也学过他的文章,还背过他写的《初雪》呢。”

    “哦?”

    寡人听到这个语气词,觉得话题应该能进行下去了,正在犹豫要不要给他把《初雪》背一遍,就听他道:

    “陛下见多识广,初终佩服。不知陛下想起今天为何而来了吗?若是想起了,如今天色不算晚,陛下回去也安全些。”

    寡人:“……”

    寡人好生泄气。

    “殿下可记得初月公主吗?”琢磨了一下,寡人问。

    初终眼里闪过一丝迷茫,道:“陛下说什么?”

    寡人叹了口气。

    看来忘川上神做事周全,若是初终知道他姐姐为了让他活下去而逝世,估计他会陷入更深的痛苦。

    所以他不仅忘了那个女子,忘川上神还抹除了他对初月的一切记忆,而且以后无论谁在他面前提起他的姐姐,他的思想都会自动当做没听见、没看见。

    寡人道:“寡人说,我看殿下今天看见国公爷的时候容色有异,不知为何?”

    “国公爷”三个字刚出,初终眼里便杀意毕露,手中的《赵文公文集》边缘直接被他用力握的裂开不少。

    由此不难看出他的力气很大,但是内功欠缺。

    寡人琢磨着,如果内功深厚,书本会在他动怒的一瞬间化为漫天纸屑,甚至会波及到寡人。

    太可惜了,他要是伤到寡人,寡人就能多留一会了,没准还能和他进一步聊上一聊。

    至于内功薄弱,可能是他父亲自幼薄待他,他没能在小时候开始就学武的原因。

    杀意又是很快的散开了,寡人听他道:“国公爷初终的确不熟,未曾见过几面,可能给不了陛下答案。”

    他还是没解释他谈“叶”色变的原因。

    寡人道:“给不了答案也没事,寡人就是随便问问。”

    初终道:“那陛下可还有事?”

    寡人忙道:“没事了。”

    初终道:“那陛下请回吧。”

    寡人默默的点头。

    方一起身,寡人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问:“我一个人回去,你不担心我吗?”

    初终松开了拿一卷书,道:“初终曾听闻梦国陛下经常微服出宫探访民情,想来没什么可担心的。”

    寡人问:“你在忘国经常打听我的事吗?”

    初终表情毫无变化:“并没有,只不过是略有耳闻罢了,还请陛下切莫误会初终对您有什么非分之想,初终惶恐至极。”

    寡人终于维持不住了笑,感觉十分难堪。

    好像有满满一袋盐,又倒上了少量的热水,它们涩涩的压在心底,蓄势待发,只要一声令下,就会从眼睛里大量的流出来,砸入地面。

    他们果真流了出来,寡人也没拭去,而是带着泪痕,狠拽住了初终的衣襟,在他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又松开,看着口脂、胭脂和泪水一起在他的脸上晕开,寡人冷哼一声。

    “你对我没有非分之想,可是寡人却对你图谋不轨,很久很久了。”

    寡人没看他的神情,转身向窗边走去。

    “真的,很久了。”

    不仅是时间久,为了你,寡人停战,被举国谩骂,说寡人寡人,果然是寡德之人。

    寡人为了不开战,甚至小心翼翼的讨好每一个人,连宁北折都敢欺负寡人,不就是因为寡人平时总是表现的很弱势吗?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初终,你讨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