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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走到陈容知跟前,她才发现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个男子。
一个是二皇子陆辰远,另一个是腿伤才好的余小侯爷。
还未等陈沅知俯身行礼,二皇子就摆手道:“沅沅不必多礼。”
碍于礼节,她仍是颔了颔首。
“二皇子和小侯爷怎会在此?”
这里万花一片,徒有他们二人夹在其中,怎么瞧都显得格外突兀。
“我原是来寻定安的,瞧瞧她是否惹事。路过凉亭的时候,正巧被你的二妹妹叫住了,这才聊了几句。定安呢?没同你一起吗?”
二皇子今日一身便服,手里摇着一把折扇,说起话来神情认真,总是给对方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陈沅知见他如此,也不好再敷衍,她回过神指了指荷花池岸道:“她被那些宾客缠住了,我便趁着这个空档前来看看二位妹妹。”
二皇子瞥了一眼并无多大反应,倒是余小侯爷,瞧见她身侧围着好些男子时,手里的扇子便开开合合没有停过。
一不小心用力过狠,开扇面时竟将上头那副上好的四君子一撕为二了。
二皇子听见声响,瞧见他毛躁的样子,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了一块:“今铭,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余今铭收起折扇,摸了摸鼻尖,油嘴滑舌道:“没有没有,是这儿的姑娘太好看,迷了神。”
“愈发胡言。”二皇子瞪了他一眼。
来闲风宴前,陈沅知已听定安提起过这位余小侯爷,听闻他素来便是这副德行,是流连于烟花巷柳的风流公子。定国侯几次打骂不成,出事那日还去祠堂都跪了一宿,直言余家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
也就二皇子念在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情,出入总带着他,大有提拔之意,老侯爷这才稍稍宽下心来。
饶是来之前听闻了他的事迹,可当她亲耳听见这些轻浮话之时,仍是一脸讶异。
二皇子替他转移话题道:“宴席快要开始了,我们去那儿吧,稍热闹些。”
前院花红柳绿的,大多聚着些名门闺秀,女子凑在一块无非是掩着帕子说些小话,氛围总是不如行酒作赋来得热闹。
陈沅知有心留意了一下四周,方才一路走来都未曾见着李缜,也不知他来了没?
“沅妹妹?”见她不说话,二皇子又好意提醒道:“后院总比这儿要热闹些,又有绿荫遮阳,也不晒人。”
二皇子的提议自然是好的,可陈沅知心里装着事,即便是去了,也是煞风景地杵在那。她摆了摆手推拒道:“殿下先去吧,我方才同定安说好在这儿等她的。”
二皇子正要说些什么,只见原本立在身后陈容知向前一步,站在她的身侧,不怀好意地说道:“长姐可是要辜负殿下的一片好意?”
这话说得严重,陈沅知立马回过神来,匆匆地行礼道:“臣女惶恐。”
陆辰远说到底也是大燕的皇子,身份地位自是高于他们官宦人家的儿女,他的一句话,除了当今天子外,极少有人胆敢推拒,可陈沅知却当着众人驳他脸面。
她忽而记起,定国侯府的那场争执。
彼时,李缜也不留情面地直戳二皇子的心思,二皇子被惹恼后,气氛简直微妙地可怕。思及此,她颇为懊恼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不该那般措辞的。
然而,此时的二皇子却是端得一副好脾气:“无妨。小事而已,有何好大惊小怪的。”
前半句是宽慰陈沅知的话,后半句说的稍重了些,显然是责怪陈容知的不懂事。
“多谢殿下。”她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一抬眸便瞧见她二妹妹狠辣的眼神。
又是拦下二皇子,又是帮他说话,也不知她的二妹妹安得什么心。
陈容知原是想随着二皇子一道去的,此番被他这么一说,饶是脸皮再厚,也不好腆着脸跟着了。
待二皇子走后,她与陈瑾知也借故离开,唯有陈沅知趴在凉亭的护栏上,望着一池子的荷花出神。
满池的荷花紧簇在一起,风一吹,宛如粉衣舞姬舒展身姿。
不远处的定安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先前的女眷都已散去,可以同她一起闲逛了。
左右也不见李缜,想着他若前来赴宴,定是会去后院的。于是,她起身舒展了身子,也朝定安挥了挥手,打算同她一道去后院瞧瞧热闹。
后院聚着许多身着青衫的文人雅客,他们三三五五地凑在一起,饮酒作赋谈笑风生。
好些女眷摇着团扇,立在桌案旁,对着案上的新词赞不绝口,更有才华横溢的姑娘,直接捻起石砚上的狼毫,在新铺的宣纸上做了一首遥相呼应的词。
陈沅知凑近一瞧,一豪放不羁,满腔热血。一温柔婉约,细水长流,乍看之下仿佛天壤之别,实则枝叶相持,相得益彰,引来不少看客的喝彩。
“沅沅你会不会写词?”定安被眼前女子的文采惊艳,又被周遭的喝彩声感染,凑热闹的心蠢蠢欲动。奈何她的诗词造诣并不算高,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陈沅知的身上。
陈沅知险些被她的话噎到,她虽读过些书,有一些自己的见解。可她肚中的笔墨却只够写写坊间话本子,匀不出多的来写诗词歌赋。
她掩着唇凑到她耳边道:“我丢不起这人。”
定安笑出了声,瞧她一筹莫展地模样,也只能作罢。
往右侧走去,假山的凉亭上围坐着一群探讨政论的人。
谈及政论,定要涉及政事。来闲风宴的文人深谙其道理,断不会拿一些敏感的话题来谈论,他们辩的无非就是天下与民生。
政论比诗词有意思,它是将一件复杂的政事揉散开来,娓娓道来其中的道理。
眼下他们正谈及一些边境的事来。
陈沅知听得入神,说到精彩处,她竟还抚手称赞。
仔细想来,李缜的政论算是极佳,她看过几篇后,只觉得那些文章切中要害,可一语道破其中的问题。原本对政事一头雾水的人,也会一下子醍醐灌顶,挑不出错处来。
一位文人陈述完自己的见解后,坐他身侧的那位老者不自觉地捋着胡须道:“阁下的这个观点与李大人倒是不谋而合。”
方才的陈述,陈沅知也听了。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些话听着极为耳熟,被这位老者一提点,她倒是记起来了。
边境近一年突然转了性子,从先前的虎视眈眈转未谦逊恭顺,朝贡纳税更是一样都不曾落下。朝中大臣皆以为他们俱畏天威,是以提防之心渐弱,大有和谈之意。
就连薛太傅也这是这般认为。
能和谈,就止戟。
可李缜得想法却与薛太傅大相径庭。
那位文人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承认:“我确实是赞同李大人的观点,年纪轻轻便有这等远见。只可惜李大人未来赴宴,否则我定要缠着他喝上一杯。”
听闻李大人并未赴宴,陈沅知讶异地望向定安:“平宁郡主没有宴请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