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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学校已经开学了,正式进入高考前最后的冲刺阶段。
骆佑潜身上的其他伤倒是快见好了,只不过视力还没恢复,医生检查说是没问题,重新恢复视力只是时间问题。
大家也算是都松了口气。
贺铭彻底把那天晚上自己哭得快断气的回忆强行抛去,每天放学把作业带给骆佑潜,一人在病房里游手好闲,他报题骆佑潜口述,另类抄作业。
还不忘把病房里的吃食也一并搜罗了去。
而陈澄也因为这事迟迟没有和申远联系说那天录制时遇到的意外,直到今天才得空。
他们坐在办公室里,申远对这件事的意见和邓希相同。
事情摆明就是杨子晖干的,可背后的原因绝不仅仅是因为上回挨了顿揍,也不是因为陈澄和夏南枝合作。
“杨子晖那边,我会找人看着他们的动作,你自己也多加小心。”申远说,“你也仔细回想一下有没有漏掉的细节,我猜他应该是有什么把柄泄露了,并且很有可能会被你知道。”
陈澄从没真正涉入这个圈子,现如今才觉得真是水深。
申远继续说:“杨子晖这些年算是够嚣张了,到时候烂摊子一出,必定墙倒众人推,我们一起……”
他话未说完,旁边始终懒散地半仰在沙发上的夏南枝突然笑了声,勾起唇角:“干他!”
***
陈澄回到医院时,骆佑潜正攀着墙摸索着走路。
“你起来干什么?”她连忙放下包,迎上去扶住他的手臂。
“我去上厕所。”骆佑潜说。
眼睛看不见,固然有诸多不便,但也可以借机占个便宜。
骆佑潜垂眸轻笑,另一只手覆上陈澄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悠悠地问:“你要扶我进去吗?”
陈澄咬牙,感慨这18岁的男孩子果然脸皮厚度蹿长也是飞快。
“滚蛋。”
骆佑潜愉悦地笑起来,松开手一人进了卫生间。
陈澄坐回椅子,回想那天遇到杨子晖的种种细节,只记得她去还钱包时,杨子晖问过她有没有翻过里面的东西。
难道是因为这个?
陈澄皱着眉,细想又觉得不对,若真因为这个怎么迟迟到现在才动手。
这边陈澄正想着什么,那边门口却突然扬起一个女声:“佑潜,你这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陈澄闻声抬头,顿时皱起眉头,站在门口的就是骆佑潜养母。
骆佑潜脚步一顿,因为看不见,目光自然向下垂。
很容易看出他眼睛的问题。
女人愣了下,追问:“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暂时看不见。”骆佑潜挥开女人抓着他的手,冷淡道:“你怎么来了。”
“我要不是听我朋友说看到你在医院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是不是又是打那什么拳击受的伤?眼睛多重要啊,你还想后半辈子什么都看不见?”
骆佑潜深吸了口气,压下火气,“你现在还管我干什么。”
“你同事问我你儿子怎么会搞成这样,你说这跟我没关系?”女人声音升高一个度,“你让我怎么说,说我儿子整天不务正业打架?你这一天天的动不动就受伤,就说明你本来就不是这块料!”
骆佑潜扬起下巴,嗤笑了声:“我不是你儿子。”
他算是听惯了女人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十八年来也习惯她死要面子,出口伤人的性子。
可陈澄忍不了。
她从小到大一人放纵惯了,有时羡慕别人有父母,也只见到父母对孩子的关心、溺爱。
头一次真切见识到居然还有这档子的妈。
她站起身,椅子腿滑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轻笑出声,其中的嘲讽不言而喻。
女人这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一姑娘。
她皱眉,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半晌回忆起来,可不就是那天去出租屋找骆佑潜时看到的女孩。
“你怎么在这?”女人直接问。
她习惯了操控小辈的人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才是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
陈澄眉头轻轻一扬,挑衅似的当着她面挽住骆佑潜的手臂,带着含混笑意道:“我是他女朋友,怎么不能在这?”
而后直直看进她眼里:“倒是你,怎么在这?”
骆佑潜握住她的手,用了写力,意思很明显。
不想让陈澄替自己生气。
陈澄没理,非常大牌地一扬头:“你算什么身份,前任养母?请问您尽到任何一点责任了吗,骆佑潜他就是吃拳击这碗饭的人,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把别人的努力全部抹消的。”
养母简直被她这一番话气得不行,完全想象不出竟有个小姑娘能这样顶撞长辈。
直接竖起手指指着陈澄的鼻子:“我看你年纪轻轻人模人样的,怎么会这么没教养?!”
陈澄不怒反笑,不正经地吹了声流氓哨,“你看看你这架势吧,谁没教养谁清楚。”
陈澄太过无赖,女人只好将炮火转向骆佑潜:“佑潜!你真跟这种女的在一起了?你现在可是高三啊!”
“啊,在一起了。”骆佑潜坦然承认了。
女人插着腰,被气得大口喘气:“你倒好,就是想方设法地让妈妈在同事们面前抬不起头来是不是?又是打架,又是早恋的。”
陈澄彻底放飞自我:“其实只能算早恋了一半吧,阿姨,我大学都快毕业了。”
陈澄这副样子,倒是稀奇。
很多时候,她给人的感觉都是规规矩矩的,可又在无声无息中透着点坏,有时分寸过了头还显得圆滑。
骆佑潜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直白地生气。
还……挺可爱的。
养母气得不轻,扔下一句“当初真是白养你了”就走了。
“真是气死我了。”陈澄骂道,“怎么会有这种人,你别听她的啊,都是些屁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打拳击就打拳击,我都陪着你呢。”
陈澄在安慰他。
她怕他把那句“不是那块料”听进去,蹩脚又生硬地安慰。
骆佑潜始终垂着头听她讲,过了会儿才忍不住笑出来,亲昵地把双手搭在她肩上,指腹在她后颈摩挲。
“你笑什么?”陈澄疑惑,抬眼问。
“没什么。”骆佑潜还是轻笑,“就是觉得,自己好像真是捡了个宝贝。”
“……”陈澄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笑得纵容又无奈,“你是看不见以后,连带着脸都不要了是吧。”
***
晚上时,陈澄照往常一样把临时简床一架就要睡,这些天她都是这么陪骆佑潜,连家都没回。
骆佑潜心疼她这样睡不舒服,几次让她回去睡陈澄都没同意。
他坐在床边,听陈澄动作的声音,忍不住又劝:“你别睡那了……哪有人让女朋友睡这种床的。”
陈澄笑嘻嘻地:“我也没见有男朋友让女朋友一个人回去睡的。”
“你这样,我真舍不得。”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你这样,当心以后把我惯成什么苦都吃不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性子。”
骆佑潜理所当然:“这怎么了,我为什么要让你吃苦?”
“能吃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陈澄耍了句贫。
骆佑潜不理会:“那你睡我的病床,舒服点,我睡那个。”
“小兄弟啊,您这可是伤患呢,你就别折寿我了,好好躺着吧。”
陈澄拎了拎小毛毯,病房里开了空调温度很高,她倒是真有些累了,把下巴往毛毯上缩了缩,便阖上眼睛。
半带睡意地说了声“晚安”。
可那位“小兄弟”并不打算放过他,安静了一会儿又出声:“陈澄,你睡我这床吧。”
就要睡着的陈澄被这声吵醒,浑浑噩噩地坐起来,幽幽地瞪着他,可是失明患者并未察觉。
“这床睡得下两个人。”
“……”陈澄不知道他是居心叵测还是单纯过头,只好回了句,“男女授受不亲。”
“盖两床被子,我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他说。
陈澄无奈:“……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你怎么样。”
骆佑潜忍俊不禁,眨了眨眼,真诚道:“我不介意啊。”
“小伙子,要点脸吧。”
黑暗中,骆佑潜面对她,窗外月光淡淡地映在他脸上,眼尾下垂了点,睫毛在眼下铺出一片阴影。
他惨兮兮地开了口:“姐姐……”
“……”
这撒娇攻击力百分百。
陈澄缴械投降,抱着一床小被子上了他的贼床。
骆佑潜开心极了,迅速往旁边撤了点,留出一块位置给陈澄。
陈澄铺好被子,慢吞吞地爬上床躺进去。
骆佑潜这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周围盘踞着的都是陈澄身上的香味,萦绕在他鼻间。
若隐若无却消散不去。
她的发丝绕在他的手臂上,像韧草缠绕心脏。
骆佑潜深吸了口气,又缓慢而沉重地呼出,双眼闭着,耳后渗出了些汗,他十指骨节分明,攥住被角,尽力克制。
克制是本能,但本能难以克制。
他闭着眼睛拼命入睡,却无果,旁边陈澄已经睡熟,呼吸匀直。
他跟受了蛊似的靠近陈澄的脖颈,深深吸气,而后情难自控地、放纵又克制地将齿尖磕在陈澄的锁骨之上。
陈澄模糊听到耳边的喘息声。
睁眼就看见骆佑潜双手撑在她两面,深埋于她的颈部,锁骨处传来一点细碎的痛感。
陈澄茫然地眨了眨眼,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她没打破沉默,任由他动作。
又过了会儿,骆佑潜喘着粗气起身,沉默地掀开被子坐起来,下床走进了厕所。
陈澄反应过来,顿时脸颊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