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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飞鸟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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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出来!把四魂之玉』

    『把「四魂之玉」——』

    “——啧!可恶……”

    声浪和热浪齐至的冲击中,缎带布成那道防线动摇的幅度迅速增大了许多,男童身形摇晃,不禁低骂了一声。要在这种程度的冲击中维系对火野丽的保护显然有些吃力,两人都凝神屏息,就连男童没忍住发出抱怨之际都并未招来女童的白眼和责难。

    ——不能让压力一直压在这两个孩童身上。火野丽想。有效地对怪物造成杀伤,这点已经做到了,而怎样才能限制住巨牛的行动、以能一击命中它的要害,自己要尽快想出办法来——再快一些。

    『巫女!!』

    『交出来!把四魂之玉——』

    『快给我!』

    『杀了你!』

    『给我四魂之玉!然后杀了你!』

    『白痴!要说她给我们四魂之玉,我们就不杀她!』

    大妖怪、“牛录火”,不是通过吼叫、而是精神,发出了如此这般、错乱的威胁。它身上的火焰,也“腾”地高涨起来。刚才那一箭,肯定确实地让它感受到了痛楚,从巨大的牛怪被激发了凶性,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比起你给村子的那些人们造成的痛苦,这还差得远呢。巫女抿了抿嘴,来不及重新把垂落的发丝拢回耳后,为了不被影响到视线,火野丽甩了甩头,把那绺长发咬在嘴里。

    受伤的野兽更凶残。好在,受伤的野兽因为狂性大发,其行动也更容易判断。这样想着,因为牛录火巨大的身体已经从烟雾后面完全显现出来,两位童子的保护又令火野丽能从容一些地观察眼下的局面,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大妖怪的全貌了。

    原来如此。巨型怪物,在她与之交战之前就已经遭受了重创。它那两个硕大的头颅之一,就是疯狂叫嚣着要杀死她的那一个,被射瞎了一只眼睛。在牛怪胸前也深深插着一支箭,那里的皮毛显然是因此而失去了光亮和火焰,恢复了普通的毛色。不止这一支箭,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好几处,折断的箭杆也好、流血的伤口也好。

    啊啊,原来……那家伙,是这个原因才会有着一副有点好笑的“奶牛花色”啊,是这样啊,两个童子口中那位“圣大人”,应该就是她,已经狠狠地让妖怪牛录火吃了一番大苦头了。

    真是位了不起的巫女呀。

    嘴里咬着发梢,火野丽仰头笑了起来。

    真好啊。她也不能辜负那位素不相识的巫女的战斗呢。

    桧木的短弓,再次举起,修长的手臂,再次挽弓、搭上白羽的箭矢。逼人的火焰和热浪中,白衣绯绔的巫女目光专注、长发飞扬。

    纯黑透明的眼睛里的目光从专注变为凌厉的一刻、迎着狰狞的怪物、一道迅疾到看不清轨迹的影子离弦飞去。

    “……厉害!”

    两个盛装的童子中,面容更严肃些的女童啧啧赞叹。“看动作,圣大人……这位圣大人有一直都严格的训练自己、但她没什么战斗的经验,然而即便如此,圣大人她依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斗战的天赋……不,斗战的本能,

    “真是耀眼到让人移不开视线啊”

    男童不禁大点其头。他那容貌和同伴极其相似的脸庞上,露出的表情要柔和上许多:“嘛……结果,反而是我们成了拖后腿的呢!”

    “蝴蝶!笨蛋家伙!难道是想说本来在担心这位圣大人不要拖了我们的后腿吗,你?!”女童登时大怒、斥喝。只是十岁出头的童子,神态、语气却十分严厉像“大人”那样。

    然而没有什么威慑力。除了对自己那个容貌肖似的同伴。

    男童“蝴蝶”在刚刚被同伴呵斥之际就连连慌张摆手:“不、不是的,飞鸟……只是,哦对,只是担心我们两个是圣大人的式神、不知道能不能为这位大人的战斗帮上忙这样”

    “这个……!”

    虽然但是,明明觉得蝴蝶这小子其实在找借口,可他说的事情完全无法反驳。女童“飞鸟”一时气结。

    完全没有和这位大人配合过。当然也就谈不上什么默契。那也是自然的,就在刚刚、圣大人桔梗失足跌进食骨井、自己二人跑去援手那时,才第一次见到她。然后甚至来不及探寻“从井里出来的不是原本的巫女”,桔梗大人的下落也是,就只得再次投入这场忘我的激斗之中。

    只能尽自己所能帮忙牵制。这让人——让式神忍不住有种挫败感。

    这位大人刚才有呼唤她自己的式神——名为“福波斯”、“德摩斯”那两位前辈,他们,是不是做的比自己二人要好呢?

    “……不能输!”

    总是一脸正经的女童飞鸟,突然激发了斗志。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说出了声时,脸上顿觉有些挂不住。果然,同伴的男童蝴蝶已经讶然地看过来了。

    但和预想的不一样,老是让人觉得有点软弱的这家伙在讶然之后,朝自己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不能输”

    现在,旁的一切都不必去想,只需要战斗——尽自己所能——就像那位十分美丽而凛然的、第一次谋面而眼底立即深深印了她的身影的巫女大人那样——

    ——再次伸手到箭袋里时,火野丽心里一紧。你来我往的战斗中,她和那两个前来援手的童子取得了一些战果,至少,他们切实地阻住了那头燃烧烈火的巨牛前进的脚步。

    但是,原本的一袋箭,现在就已经被用掉整整一半了。

    火野丽皱皱眉,手上却毫不犹豫的又是一箭射去。畏首畏尾,可不是她的性格。

    把符咒折成细长纸条绑上去的箭矢,再次深深没入了妖怪巨大的躯干。大妖怪牛录火猛地发出一声疯狂的咆哮:

    『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的巫女!!给我去死!!!』

    『你才是该死的马鹿野郎!!不是干掉她,是让她交出四魂之玉!!』

    不管两个头之间的争吵如何,炽烈的热浪和猛烈的冲击倏然而至,就连飞鸟和蝴蝶用彩锻交织出的防线也只堪堪挡下了火焰而已。剧震之中,火野丽向后摔了出去。

    纤长的涂着蔻丹的手指死死攥住了弓箭,把它护在身前,火野丽的肩背在冲击中重重撞在地上,一阵痛楚从背后传来,她心里却涌起了欣喜:

    短弓没事,箭也……

    飞鸟和蝴蝶也一起摔出好远,但他们的声音此刻从不同的方向传来,纷纷喊着“我没事!”“我也……!”叫她不用挂记自己。

    在刚才她与两个童子一起阻挡这巨大的妖怪时,村民也跌跌撞撞、扶老携幼地,已经纷纷远离了战场。虽然,原本那是他们的家园。

    啊啊,来吧,和我酣畅淋漓的战斗吧,妖魔!

    和我、火野丽——

    一丝冷而傲然的笑意掠过嘴角时,有着什么、油然地映入了巫女的眼底。

    是因为摔飞出去、面对的角度一度改变才得以注意到的,视野的另外一个方向:在村子深处、那边的神社里,

    里面供奉着的某件东西莹莹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