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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刘府内,一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已在客厅等候多时了。管家为其上茶时偷瞄了一眼,发现这竟是个深目高鼻的胡人,不禁感叹京城都已经有胡人富商了,看来朝廷多年来推行的有关异族和睦的政策还是成效斐然的。
这胡人男子正等得焦急,刘大人施施然从外归来了。胡人男子连忙起身凑上前去,用不太标准的周话道:“大人,今晚我差点就死掉了!”刘大人纳闷道:“慢慢说,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胡人男子继续道:“大人您知道,是因为几年前那桩事情,当时居然有个小孩子活下来了!那孩子已经成长为了雄鹰,要向他的仇敌复仇了!”
刘大人略做忖度后道:“莫要惊慌,那少年再怎样也只是一个人吧?你这不还没死呢吗。回去后我会给你加派人手,你府上那帮下人欺负你是胡人,出工不出力的事我都知道了,让他们都消失吧。对了,让你和魏家做生意时多留心,查到什么没有?”胡人男子立时窘迫不安,刘大人声音变冷:“用你就是看中了你原来的探子身份,如此还要你何用?魏家的事我有眉目了,不需要你了。”胡人男子并虽然不听得太懂话里的玄机,但也知道自己失去了用处,心情忐忑地退下了。刘大人不再为此人烦心,开始思量更重要的事。
………
姬栋被叫醒时已接近正午,他迷迷糊糊地走到院中,打水洗漱。莫语和唐隐看着他掏出了一柄前端插满了不知名毛发的小木片,在那里就着水往嘴里乱捅。唐隐奇道:“你小子是在净口吗?那器具难不成是刮牙的?”姬栋刷着牙没空回话,以手当舀总算漱了口洗了牙刷之后才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东西,叫牙刷,不刷牙只漱口我可受不了。”莫语接过那木片,仔细看了看后道:“居然是异鸟的毛发!这南疆异鸟的毛坚硬无比但遇水则软,刚刚好不会伤到自己,姬老弟你真是天才啊!”
姬栋嘿嘿一笑:“莫兄见识也很广嘛。诶对了,吴殇和竹烟姑娘在哪里啊?”莫语道:“还在楼上没下来呢。”姬栋瞬间有了无数联想,不过转念一想吴兄弟都那副身躯了,要是还能做点什么爱做的事情,那可真是天赋异禀人中龙凤。唐隐看了眼姬栋的牙刷,突然道:“趁他们还没下来,我们先去找家酒楼用饭吧。”
走在正午时分的朱雀大街上,三人各有心事。姬栋看着路旁有胆大的姑娘少妇,都朝唐隐抛着媚眼,心中微妒的同时也在感叹,这大周的风气开放,应该只有那个世界的唐朝才能相比吧。路过一家赌坊时,姬栋突然拉过莫语的手,指着那里面的纷乱嘈杂笑着道:“莫兄,看到了吗,那就是我讨生活的地方。”
莫语愣在了原地,姬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莫兄不会因此而看不起在下了吧?”莫语回过神来,连忙道:“这怎么会!我只是没想到姬老弟竟然是开赌坊的,在长安这种地方能开起赌坊,姬老弟的实力深不可测啊。”姬栋正无语时,唐隐懒懒地道:“什么开赌场的,没明白吗莫小子,姬小子是说他是个赌徒!”
莫语大奇,在他印象里职业赌徒都是包着头巾穿着破烂,在汗臭和脚臭混杂的赌坊里大呼小叫的那群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姬栋这种勉强可以算是浊世佳公子的人相提并论。姬栋心道你是没看过赌神电影,当下也不解释。三人随意找了家酒楼要了间雅间。
席前,姬栋去上了趟茅房,出来时长吁短叹,自己记得了随身携带牙刷,怎么就忘了带擦屎布或者烂草纸这种消耗品出来,在都是肉疼的银票和厕筹中,姬栋选择了心头肉疼,而没选那可能让自己菊花绽放的竹片。“古代人都太惨了,要是我能发明一些提高他们生活质量的用具,会不会就赚大钱了呢?”姬栋隐约想到。
回到席上,菜已端了上来,姬栋大快朵颐,莫语吃了两口后道:“姬老弟,你还没告诉我呢,你真的是靠赌钱为生?”姬栋吞下一口甲鱼汤,抹抹嘴道:“莫兄啊,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一枚大周通宝被摁了在桌上。
莫语正不知所谓,姬栋笑着道:“莫兄你猜有字还是无字?”莫语道:“啊…无字”姬栋道:“好,那我猜有字。”铜钱抛而复落,“有字!”
莫语觉得新奇,连猜四次无字,均是有字。唐隐道:“你这小子不会做了手脚吧。”接过铜钱一看,竟不是两面皆字的合背钱。这次唐隐来抛,又猜了几次,姬栋还是每次都赢。姬栋有些小得意地道:“也不一定百猜百中,偶尔还是会有失误的。我在长安这几个月里每天都易容打扮一番,去各大赌坊厮混,不敢赢太多,差不多就走,到现在已经赚了几千两了!”
莫语下意识张大了嘴,怪不得姬栋能穿得起这身行头,也能那么奢侈地用异鸟的毛做净口的器具。唐隐沉吟许久,突然道:“姬栋,你这身能耐真的是靠运气而不是什么特异的功法?”姬栋道:“是呀,没错。我在小时候就发现我的运气特别好,倒是没想到能靠这个谋生哈哈。”
唐隐又想了片刻,道:“姬栋,我想让你做唐门弟子你愿不愿意?”
姬栋愣住了,莫语也愣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你真的是唐门的弟子!”唐隐稳如泰山,“怎么,你和唐门有仇吗?如果是的话唐某就替唐门接下了。”莫语自觉失态,挠了挠头坐回到座位上道:“不是不是,唐公子别生气,我只是太惊讶了,你果然是五大派中的唐门的人。”唐隐展开折扇,气度不凡地扇了两下,“你是从那些机关暗道里看出端倪的?”
莫语又挠了挠头道:“还有唐公子昨日使拳时的手指隐有拈花相,那应该是常用暗器之人才会有的姿势。还有唐公子的鞋上好像藏了机关或是利刃,扇子上应该也暗藏玄机,公子的玉扳指里也……”唐隐挥手示意打住,姬栋难得看到他面带窘迫,心道唐门都是这么武装到牙齿上战斗的吗?还是很合自己胃口的啊。
唐隐轻咳两下,正色道:“你小子还蛮有点大智若愚的意思……说正事,姬小子,我看你的牙刷做的很有想法,唐门的暗器制造堂应该是最适合你的了。你虽然不曾习武,根骨也极差,但是你的运气却是最大的杀手锏,想想看你能镖镖必中,别人却打不到你,那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说真的,你到底愿不愿意加入我唐门?”姬栋想了想道:“唐公子,我对唐门还是蛮有兴趣的,不过你也该和我说个大概吧,比如你和竹烟姑娘的身份一类的,我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拜了山门吧。”
唐隐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昂首远眺,“本来我不该擅自和你说这些,但是小姐一定会感激你们救了吴殇,到时再说和现在说也一样…小姐本名唐若,是当代唐门掌门的孙女,我本来叫唐寅,是门内最年轻的供奉。”姬栋和莫语不自觉挺直了背,认真地听着。
“小姐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因难产而死,掌门极为喜爱她,视她为掌上明珠。而在八年前的昆仑大会上,小姐的父亲唐未莫名暴毙,小姐伤心欲绝,也是那时,小姐遇见了当时还很开朗好动的吴殇…因为唐未是掌门的庶出,所以门内也未花大力气查出个所以然,最后草草收尾,小姐从此记恨上掌门,发誓不再学习唐门暗器与毒功。在小姐十六岁那年的内门大比上,小姐凭借天生神力打趴下了所有对手,完全没用暗器和毒药,老掌门视之为藐视宗门,一怒之下将小姐逐出了唐门。”
姬莫二人正听得入神,见他不再讲下去,忙问道:“那唐公子你呢?”
唐隐望着窗外纵横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行人,轻声道:“我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小姐在哪我就在哪,和掌门求情无用之后我就脱离了唐门,带小姐来了长安。”姬栋不知内情,哦了一声。莫语却知道脱离宗门这种事绝对不会像唐隐说的那样轻描淡写,不知道他竟经历了些什么。
“那之后呢?你怎么成了名动长安的风流才子,而竹烟姑娘怎么又会成了京城有名的…呃。”姬栋好像感到了杀气,立时闭嘴。
唐隐看了姬栋一眼,继续道:“我也劝过小姐,没必要为了报复唐门而自堕风尘。但是小姐的性子太过执拗,我也只好顺着她,想方设法让她能在这个京城立足。我动用了在京都的一些关系,知道了某些大人物要出宫游玩,然后就让小姐‘机缘巧合’地献舞一曲,从此小姐的大名就响彻了长安城。至于我嘛……”
唐隐微微一笑:“还要解释吗?我本就是风流倜傥的才子,这就是我的本来模样啊。”
姬栋和莫语都不太自然,“来我敬莫兄一杯。”“姬兄客气。”
回到季雨楼,老鸨告知竹烟小姐已经在四楼雅间之中等候,几人欣然上楼。竹烟扶着吴殇坐在一边,三个大男人挤在另一边。姬栋见吴殇依旧是那副死人脸,而时暴力时冷淡的竹烟姑娘竟一脸幸福地依偎在吴殇身旁,不禁悄悄给吴殇比了个大拇指。
“就是这样,所以我希望小姐能允许我将姬栋带回唐门。”唐隐大概说了下姬栋的特别之处,竹烟点点头:“姬公子和莫公子都是吴殇哥哥的救命恩人,也就等同是我的恩人,让姬公子拜入唐门一事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我们已离开宗门这么久了,门内的事我们怎么还可能有置喙的资格。”
唐隐道:“小姐不必担忧,您刚入驻季雨楼时掌门命人来过数次想请您回去,被您拒绝后他又特地叮嘱唐门的弟子暗中关照季雨楼,同时给这楼幕后的老板施压,让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竹烟小姐您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而且在如今这个时期,您对整个唐门来说更是……”“如今时期?什么时期?”竹烟敏锐地察觉到了唐隐措辞上的异样。
“小姐,掌门他…快不行了。”唐隐平静道。
竹烟娇躯微震,“还有大概多久。”竹烟也很平静。姬栋和莫语只觉得这祖孙之间的恩怨实在是理不清说不透,谁倒也不能责怪竹烟冷酷无情。“大概一个月吧,小姐要回去看看吗?”“……半月后芙蓉园内有场盛会,我受邀献舞,一切等那之后再说吧。”
姬栋看着竹烟又回到了冷淡的样子,突然想到了昨夜在床下的见闻,问道:“竹烟姑娘,昨夜那个名叫薛国丕的黑脸公子哥是不是以你唐门的身份相要挟,和你做了笔交易啊,我和那公子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小姐是否需要在下的帮助?”
竹烟道:“姬公子费心了,那薛国丕也只是希望我能在芙蓉园会上夺了王家黛钗的诗魁之名,并未太过为难。”
“黛钗姑娘!”姬栋立时明白这薛黑脸一定又是想对黛钗姑娘图谋不轨,“竹烟姑娘,在下与黛钗姑娘亦有交情,不知可否将密谈之事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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