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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眉眼明显犹有怒意,鬓角滑落的短发被掖到耳后,清丽的面无表情,唯有那双眼眸盛满怒火比平时显出几分鲜活,紧抿的浅粉薄唇弧度冰冷。
“叶凡,或许你笑起来比较好看。”林灿说着轻笑,觉得毫无由来的想法有几分好笑,毕竟他从未见过少女的笑颜。
“林灿,少多管闲事?”叶凡利落上药的动作一顿,耳畔响起青年压抑的吸气声,她收回心神熟练又迅速擦好药膏,沉眸抬头看过去的神情有几分复杂。
“你看起来,好像快哭了。”林灿本能的伸手触上少女温热的脸颊,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开始思索调戏首长这种罪名会不会上军事法庭。
“调戏首长这种罪名不会上军事法庭,只会被揍!”叶凡唇角微扯冷笑出声,反手拽青年手腕迅速屈膝顶他一膝盖。
“嘶!”林灿还没从话里反应过来,印象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就变成了格斗强者,腹腔泛起钝痛牵扯呼吸生疼,他甚至怀疑青了。
“叮铃铃!”
“首长,是陈教官的电话。”
是陈毅平?
林灿略微愣神,眉眼情绪说不清是讽还是敬佩。
大概打过这通电话以后,这位小叶首长也会和他们一样了。
药膏的清香淡淡,他却无端的觉得烦躁刺鼻。
站直身子,他轻揉泛着疼的腰腹缩进沙发上准备睡会觉。
遇事不决睡大觉。
反正该来的总会来。
这样想着,许是周围的氛围实在安静,闭上眼睛不一会,林灿就睡了过去。
耳畔静谧,叶凡一挂了电话就听到清浅的呼吸,轻轻把通讯的电话交给警卫,她凝眸注视青年安静的睡颜。
整齐的公主头略显凌乱,奶膘未褪的脸颊也消肿了,唯有鲜红掌印刺目。
小可怜?
她心下默默嘀咕一句。
林灿的身份很简单,是一位老首长的孙子,他们家不知因为什么一直一脉单传,老首长很久以前因为战争牺牲,将儿子交给战友。
谁知道儿子也走上了他的参军保家卫国老路,还在大明前夕为救战友死了。
然后原本的红二代,就成了一个首长惦记的小可怜。
母亲是个恋爱脑,迅速改嫁重新投入爱河,林灿可怜兮兮的被一号首长叫人接了回来。
按道理来说,就算这样顶多互相不搭理。
可惜是吧,这位天真愚蠢还不自觉狠毒的母亲,她被确诊这辈子只有林灿这一个孩子。
怎么一直都这么惨啊?
叶凡轻抚青年梦到什么般拧起的眉峰,却奇异的让他睡的愈发安稳起来。
老式的木制挂钟滴滴答答。
少女撑头在扶手上,望过去的眼神难得温柔。
八月的暖阳并不灼热,反而如同绽放最后的余晖一样温暖。
青十大学如期开学,拥挤的人群里,背着行李送孩子的父母占据了绝大部分,偶尔也有那么几个独来独往的学生。
应该是京都本地的人。
返城政策今年刚通知,想要知青行走在校园里,起码也要等明年的高考。
叶凡早出晚归,终于在暑假之内结束手上的项目,这会正站在高大的银杏树下面,公主头青年别扭的隔着几步远生闷气。
“叶凡,你这是独权霸裁!”
叶凡直觉好像看到了家里那只豹猫郁闷,毫不掩饰敷衍的面无表情道。
“嗯,嗯,是独裁,霸权。”
“叶首长懂的还挺多,就是不办实事。”林灿怒气上涌,抱臂靠在旁边的树干,阴阳怪气。
“你叫我什么?”
“首长。”
“这就是原因了,什么时候我叫你首长,我就听你的。”叶凡遮掩眼底明晃晃的笑意,再转过头来镇定自若的说。
大意了!
察觉到少女眼里的笑意,林灿只觉得分外无力,也不知道老陈到底怎么彻底把他卖掉的。
“啧,官僚主义。”林灿一想到要去上课,就恨的牙痒痒想冲回去和卖了他的陈毅平大战个三百回合。
“我真的听不懂,首长……也不能强迫人学习吧。”他四下环顾一圈才轻声念叨,跟在少女身侧委屈的小声嚷嚷。
婴儿肥的脸颊鼓起,配上偏圆的杏眼减龄又可爱,眉眼的嚣张显出几分张扬鲜活。
“叶……”
不知从哪传来的女声,林灿直觉是在叫身边少女,迅速戒备转身寻找声源,眉眼也重新恢复了冷漠与傲气。
李宝珠一身碎花长裙,身侧是顾煋来送她上学,也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她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叶凡冷清的面容。
重生以来的顺风顺水让她头脑发昏差点就喊出名字。
李宝珠不喜欢这种惧怕一个小女孩的感觉,她想不明白随手就能算计的小人物,为什么现在成了得罪不起的存在。
“顾哥哥。”李宝珠转眸看到阻止的青年,水灵灵的眼眸泛着一点水光。
隐约,她感觉对方大佬的光环开始在眼中褪色,连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孩都对付不了。
即使面容依然俊朗,可眉眼冰封般的冷漠,深沉的阴郁,都化去了本来的高傲。
甚至,眼底那一丝偶尔浮现的疯狂都让李宝珠心惊。
她有点想逃开这个曾经无比宠溺的怀抱,然而父母亲人非但远在千里之外,也根本救不了她。
李宝珠深切的意识到什么叫自囚于室。
这个疯子是她招惹来的。
远处少女的身影自在,顾煋仿佛看到对方冰冷的瞥过来一眼。
如同看向一只蝼蚁,又或者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然后刻意引导她身旁的少年移开视线,走出目之所及。
爷爷是怒急攻心,幸亏送医院送的及时,军医说老首长本来就年龄大了,不能太费心神。
至今只能在医院静修。
多可笑啊,一个农村的小丫头逼的堂堂副司令毫无办法。
顾煋心下恨极,却只能隐忍着面上的平静,指甲刺的掌心生疼。
耳畔重复响起爷爷几近于忌惮的警告:“小煋啊,现在全大明的高层都在关注她。”
“期待着,这个小同志能带领大明走向新的盛世。”
“小煋,爷爷求你了,放下你的执念吧!”
“有生之年,你想让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有机会,去和她道歉吧。”
“我不管你是恨也好,什么也好,你动不了她,只会撞的头破血流。”
“这小叶同志,能从低层爬上来,怎么会是个简单人物。”
顾煋唇角勾出无声冷笑,整个身躯气的颤抖,紧攥掌心只觉得分外荒谬,回想起刚才少女不经意间的口型分明是。
“这只是个开始。”
原来她一直都是故意的。
那些所谓错觉,全都是那个危险的少女刻意造成的,他感觉胸腔涌起刺骨的寒意,连初秋的暖阳也温暖不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