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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郑良宵之乱(三)

作者:云垂天地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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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宵瞪着猩红的眼睛,咬牙切齿,挨个指点着在场者道:“我诅咒你和所有进攻我的人都不得好死!我的鬼魂一定会回来取你们的性命!黑呀,你还是祈祷在我回来找你之前死掉吧!”然后他就扔掉武器,伸出双手向公孙黑走来。

    公孙黑怒,抓住他的胸襟,一剑一剑地刺进他的胸腹,就这样将他刺死了。

    叛乱终于被平息了,公孙黑将良宵和同党的尸体留在原地,将利剑还鞘,带人回到家中。有人觉得影响生意,这才把死难者拖到远离市场的城墙下,市场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子产来到良宵尸体前,为它穿上寿衣,抱着他的大腿痛哭流涕,又收敛了其他叛乱者的尸体,将它们运到郊外安葬。

    公孙黑大怒,他终于认定子产就是良宵的同党。他来不及举行庆功宴便集合起族甲,又要攻打子产。罕虎当时正领着军队在街上巡逻,他碰到了气势汹汹的公孙黑,问明了他行动的目的。罕虎大怒道:“周礼是立国之本,你杀害有礼之人,你就死无时日了!你敢进攻子产,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公孙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心有不甘地回家去了。

    灾难发生时游吉刚好出使晋国,他听到消息便让副使公孙肸回国复命,然后流亡晋国。驷带害怕引起驷氏与游氏冲突,立马亲自跑去追游吉,终于在他进入晋国前把他请回来了。

    十一年前良宵的父亲公孙虿去世,将要下葬时,公孙挥与裨灶路过良宵家门前,忽然发现门侧的泥土中生出几株狗尾草。公孙挥嗤之以鼻道:“狗尾草还在呀?它什么时候能够枯萎呢?”

    当时木星运位置处于降娄,降娄处于中天而日出。裨灶指着太阳说:“过不了一岁(十二年)了吧?不会过下一个降娄了。”

    而良宵被杀时木星处于娵訾,下一年才运行到降娄。

    良宵的祖父公子弃疾在是七穆大夫当之无愧的首领。正是在他的争取下,郑襄公才没有驱逐他的兄弟们,从而使穆氏家族能够在郑国发展壮大;可以说没有弃疾就没有七穆。但是由于那个不争气的孙子,良氏家族竟然一朝被灭,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良宵死后空出一个卿位,罕虎将子产提到良宵的位子上,并把国政交给他处理。

    子产感到非常为难:一起良宵之乱、两次差点要了他的命,而国内像良宵那样堕落凶残的人并不在少数(眼前就有个公孙黑,后面还有丰氏等人),而国氏又不够强大,他得有多少个脑袋才够政敌们砍啊?

    子产推辞道:“国家小而强敌多,大族多而受宠信,我没有能力治理郑国。”

    罕虎说:“有我在此,谁敢侵犯夫子?夫子善于治国,国家不分大小,政务都是一样的。小国能侍奉大国,才能得到安定。”

    子产接受了任命,成为国家事实上的执政者。

    罕虎又使郑简公命公孙段为卿士。传令的太史复命时说了下面的一段话:“臣向公孙段传命后,他推辞不敢接受。于是臣就准备离开回宫复命,但是他却叫住臣说:‘请夫子再发布一次。’臣又传了一次,他依然推辞不敢接受。臣就又退出去,但是又被他叫住了。如是三次,他才‘勉强’接受了君命。”

    在场的君臣不禁面面相觑,子产摇头道:“这得有多虚伪啊!甚至不在乎人们是否知道了!”

    但是子产后来竟然把他提到了一个仅次于自己的高位,使他每天与自己相伴,而且对他关爱有加。

    大夫们对他的行为纷纷表示不解,子产说:“我把他留在身边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他,使他没有机会干坏事。如果我疏远打压他,他就会成为第二个公孙黑。”

    某次他要求公孙段完成某项任务,并送给他一座城邑作为贿赂。

    子大叔不满地埋怨道:“他履行的是职责,执行的是公务,夫子为什么从自己的封邑里拿出一座贿赂他?”

    子产属于说:“大夫做事就是为了**,没有**的人太难找了。国事成功与否在于用人,他只要能做成事就可以了。再说城邑还在那里,谁能把它搬到国外去?”

    事成之后,公孙段听到了国内大量对他不满的言论,他感到害怕,想把城邑还给子产;但是子产最终还是说服他接受了城邑。

    公孙段去世后,他的儿子丰卷继承爵位。某次丰卷想要用野兽祭祀父亲,于是请求子产允许他外出狩猎。但是子产说:“对先君的祭祀才使用野兽,对先大夫用猪羊就可以了。你的请求是违反周礼的。”

    丰卷怒,返回家中聚集兵甲打算进攻子产;子产交付了官节逃出新郑。罕虎大怒,带着城市卫队包围了丰氏家院,丰卷垂头丧气地走出家门束手就擒,罕虎就把他驱逐到晋国去了。子产返回新郑后向罕虎索取了丰氏的土地财产。

    丰卷在晋国骂了子产三年,子产三年后又将他召回来,使他官复原职,又把土地财产连本带利还给他。丰卷这才搞清楚子产原来是为了把他的财富保护起来——那些财富落到其他人手里就没有拿回来的可能性了。从此以后,丰卷便死心塌地效命于子产了。

    子产在执政初期颁布了一些看起来损害郑人利益的命令,郑人不理解他的用心,编了一首歌谣攻击他:“夺取我的衣冠来抵税,夺取我的田地出军赋;谁杀子产,吾其与之!”

    三年后,当初那些看起来十分苛刻的政令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国人生活安定而且丰衣足食。他们又编了一首歌谣赞颂子产:“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地,子产增之。子产去世,谁能承之?”

    国人憎恨子产时,子产不以为然;国人赞颂他时,他也没有沾沾自喜。子大叔问他难道不担心遭遇危险吗?他说:“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执政者应当有颗公心,一旦下定决心就去做,不要轻易被民意左右。执政者如果以公室之名行蛀虫之实,那才应当时刻担心被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