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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孙蒯伐曹、华臣作乱

作者:云垂天地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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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追述的是鲁襄公十七年和十八年发生的其他事件。

    第一件,十七年春,宋人奉晋平公之命入侵陈国。这是一场低级别的行动,宋军数量不多,指挥官庄朝地位也不高,陈军又处于优势,因此陈军指挥官司徒卬没将对方放在眼中。结果呢,他就被宋军俘虏了。

    第二件还是当年春天发生的事。孙林父的儿子孙蒯带着一群纨绔子弟外出狩猎,队伍一路南下,不久便来到卫、曹边界。边邑的官员告诉他说,穿过前面一条小路便是曹国领土;同时提醒他不要越界,以免引起两国纠纷。

    行事一贯张狂的孙衙内就跟没听见似的,他两眼直视远方,驾车继续前行,很快由于追逐猎物闯进曹国境内。

    曹国的边邑名叫重丘,孙蒯见马匹已经十分饥渴,便向当地人借来几个水瓶盛水饮马。卫人在归还水瓶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他却傲慢得连句道歉的话都懒得说。

    重丘人怒,但是他们不敢当场招惹全副武装的卫人,于是转身跑进家中,关上房门,对着门缝大骂道:“你驱逐了卫国君主,老爹又作恶多端;你不为自己的小命担心,跑到这里来耍什么威风?”

    孙蒯拔出剑,大踏步走向房屋;他的车右紧跑两步,抱住他说:“杀贱民有失您的身份,不如名正言顺地讨伐曹人!”孙蒯这才没有把事情闹大,只是恨恨地砍碎了其余的水瓶,然后就返回卫国了。

    孙蒯回到帝丘,在父亲面前恨恨告了曹国人一状,说曹国人把孙林父比喻成小肚鸡肠的恶棍和无法无天的乱臣贼子。孙林父大怒,命石买和孙蒯集率军侵曹。夏天,卫军攻陷重丘。

    曹成公日夜兼程地跑到晋平公面前控告卫国人。曹国虽小,却是华夏联盟的一份子;晋人就在第二年夏天拘捕了石买和孙蒯。结果卫国人花费了巨额金钱才把两人赎回来。

    第三件是发生在宋国的一场内乱。华元最出名的儿子有两个,分别是华阅和华臣。华阅是华元的嫡长子,但是次子华臣更得华元喜爱。华臣从小被父亲娇惯得不成样子,什么好事都要跟兄弟们争。

    华元病重期间,宋平公去府中探病。华元考虑到,按正常程序进行,华阅将会继承自己的禄位,但是如此一来华臣这辈子就只能停留在士人阶层了。他不得不厚着脸皮,请求宋平公看在自己三十余年为宋国效犬马之力的份上,赐给华臣一个高级地位。

    华元不久去世,宋平公任命华阅为右师,当时宋人根据华臣的脾气秉性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瘈狗(疯狗)”;宋平公不久把华臣提到大司徒的职位上。

    鲁襄公十七年秋,华阅去世,他的嫡长子华皋比被立为华氏族长。

    华臣看不起华阅,也就更不把华皋比放在眼里了。华臣领着氏族子弟前去吊唁,一群人闹闹哄哄闯进灵堂,华臣大声斥责守灵的华皋比“不孝”。至于如何不孝,华臣也说不出个所以来。华皋比可惹不起那位大神,生怕他借题发挥再把棺材掀了,只得忍气吞声低头不语。

    但是华皋比的室老华吴却跳起来把华臣赶出灵堂。华臣气哼哼走出大门,转头对左右说:“找机会把那个老家伙杀了!把大宝璧夺回来!”

    十一月初的某天夜里,华吴与妻子一同回家,两人所乘车辆在卢门附近遭到六名暴徒的袭击;华吴拔剑反击,结果当场就被刺死了。

    就在此时,凶手们听见拐角的街面上响起马蹄和车轮声。两名暴徒立即握紧武器冲过去准备灭口,但是他们一见来人却立即把武器藏在身后——路过的正是如日中天的合左师向戌。

    向戌借助车前的灯光大概看到了命案现场的情况,失声叫道:“你们要杀老夫吗?老夫可没有罪!”

    暴徒头子清清嗓子说:“夫子不要担心,皋比命我们讨伐家臣吴。让您受惊了!”向戌于是命车夫调转车头,从另一条道溜走了。

    劫难仍然在继续,暴徒们囚禁了华吴的妻子,逼着她交出华氏祖传的大玉璧(那块玉璧是族长的象征),那个聪慧的女人借着凶手的贪婪,略施小计就摆脱了危险,最后得以安全逃进家中。

    这起凶案第二天便传遍全城,宋人在痛惜华吴的同时(因为华吴非常喜欢帮助国人),对凶手充满了仇恨,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华臣。

    宋平公把向戌召来说道:“华臣不仅对家族犯下严重的罪行,而且是大乱宋国之政!寡人必须把他驱逐出去!”

    但是向戌却有着不同的想法。原来华元是他的老师,又把他提升到亚卿的位置,对他有天大的恩情。向戌并不喜欢华臣,甚至非常反感那个恶棍;但是如今华皋比年少,还没有达到出仕的年龄;如果再驱逐华臣一支,华氏在宋国就会没落了。

    基于上述原因,向戌说道:“华臣毕竟还是卿士,卿士贪利残害同族,乃是国家的耻辱。与其把他的罪行公之于众,不如就将真相盖住吧!死的不过是个家臣,华臣的罪也不严重,而且我会使他变规规矩矩的!”

    宋平公也懒得卷入华氏内部纷争,索性就把处理权交给向戌了。向戌命令华臣交出凶手,但是华臣已经放那些人跑路了;向戌又调和两家的关系,使双方言归于好。

    宋国人对这个处理结果深感不满,有好事者说:“原来权贵(华皋比)也有忍气吞声的时候啊!小人们知道了,以后被人打死也不叫屈了!”

    事件平息后,向戌为自己定制了一条短马鞭,乘车时就收在袖口中。车辆只要经过华臣家门,他就亮出马鞭抽打马匹,助车夫一臂之力,以便尽快离开那个不祥之地。

    但是,华臣虽然没有受到刑律惩罚,却被自己的绰号吓跑了。原来十一月二十二日上午,在商丘城的大街上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一条疯狗。疯狗见人就咬,转眼间便咬伤了数人。宋人纷纷抄起家伙事儿,大呼小叫着追杀疯狗。

    那条狗还没有全疯,仍然知道逃命。它一路狂奔、跑过一个街区,突然见右侧有两扇朱漆大门正敞开着,于是慌不择路,纵身窜进院里。追逐者只顾低头追狗,也没管这是谁家,也跟着冲进去了。

    这座院落的主人正是华臣。他此时正坐在正堂,忽然隐隐听见远处有汹涌的人声;声音由远及近,正是对着他所处地点来的。然后他就听清了国人的呐喊声:“疯狗!不要放过疯狗!”“就是这里了!快进去打死它!”

    华臣以为仇家来讨伐自己了,他连鞋都没顾得上穿,跳起来破窗而出,翻出后墙逃走了。华臣一路逃到陈国,这才弄清真相;但是他一旦选择出逃,就不可能再回去了。

    宋人终于出了一口恶气,随即又嘲讽向戌道:“合左师的能力不如一条狗,疯狗尚且能为公室清除奸佞。”向戌的属下请求处罚那些传闲话的人,向戌说:“国人说的都是实话。说实话也要受到惩罚,国人就会另立一个左师了。”

    宋国太宰名叫皇国父,是个以善拍君主马屁着称的人。宋平公命他修建一座高台以供自己享乐,皇国父大大吹捧了这个命令一番便忙不迭地执行命令去了。

    大司城乐喜说:“现在正是农田收获之时,民以食为天,君上可不能为了私欲耽误国家大事!”

    宋平公说:“君主的事永远大于国人之事。夫子不要再说了。”

    稍后,乐喜路过施工现场,他听到徭役们唱道:“泽门之皙(皇国父长着一张大白脸,住在泽门附近),时兴我役;邑中之黔(向戌肤色黝黑,住在城市中心地带),实慰我心。”

    乐喜从监工手中抢过鞭子,开始巡视工地;他亲手鞭笞消极怠工的徭役,同时说道:“我们都有房屋以避风雨寒暑,如今为君主修建区区一座台子还牢骚满腹,要你们这些懒鬼有什么用?”

    结果徭役们连乐喜也恨上了,就不再唱那些段子了。后来有人问乐喜那么做的原因,乐喜说:“区区一个宋国,有被憎恨的,有被赞扬的;那歌谣将会给我带来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