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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成公十七年(BC574)对齐国来说也是个多灾多难之年。
齐国发生的动乱在规模上虽然没有晋国的那么大,也没有那么持久,人们的罪行也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它带来的后果却令齐人无比痛心。
晋人铲除了暴君,国家在大乱之后马上迎来了历史上最为强盛的悼公时代。齐国则正好相反,暴君摧毁了国家栋梁,代之以被蠹虫蛀空的烂柱子;国之重器被捣毁,最奸邪的人被挑选出来委以重任,以便他们能够更容易、更快捷地毁掉国家。
这场动乱的始作俑者就是齐灵公的母亲声孟子(顷夫人),而发动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能够和他的奸夫长相守永相伴。结果整个国家都成了可耻通奸的牺牲品。
在这场动乱中,有位重要人物名叫“崔杼”。在叙述主要内容前先介绍下这位大人物。
崔氏出于齐太公姜尚的儿子齐丁公,是齐国最古老的家族之一。由于齐国不断涌现出新的氏族,崔氏在经过几世之后便沦为末等氏族了。齐桓公末期,崔夭为了养家糊口,只得在上卿高傒家谋了个家臣的职位。
齐桓公去世当夜,崔夭在高傒指令下开城放走太子昭。崔夭感到发达的时机来临,便追随太子出逃,一路上照顾他的衣食住行。
太子返国登基后,崔夭便被封为大夫,崔氏从此走上复兴之路。后来齐国公室虽然发生过几次动乱,先君的兄弟们杀太子自立,但是崔夭却一直屹立不倒。
齐懿公在位时,国家政治昏乱,崔夭以敏锐的政治嗅觉预感到将要变天,于是命小儿子崔杼去投靠公子元(齐惠公)。
齐惠公即位后把崔杼提到上大夫的位置,后来又升为卿士。崔杼年少而狂,权力欲极高,掌控欲极强;除了君主,他不给任何人面子。
高固认为崔氏本来就是高氏的家臣,只不过靠着投机才起家发达,所以非常瞧不起他。崔杼就不遗余力地跟高固对着干,一直干到高固偃旗息鼓。
后来,如果不是齐惠公适时地死亡,崔杼就要把高氏逼到绝地了。继任者齐顷公与高、国相亲,三人就合谋把崔杼驱逐出境了。
齐灵公即位后又把崔杼召回齐国,恢复了他的职位和封地。崔杼在外流亡十几年,在国内的势力也所剩无几了,他便从此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等待着崛起的机会。
叔孙侨如从齐国逃走之后,寂寞难耐、孤枕难眠的声孟子又开始物色新的对象。要知道,奸夫这个职业虽然风险极高,但是回报更高(叔孙侨如就是成功范例),因此还是有很多高大英俊的无耻之徒翘首期盼,准备一试身手。
庆克是崔杼的一个家臣,他身材健硕、容貌俊朗、聪明狡黠;他侍奉男主人和伺候女主人都有过人之处,崔杼非常器重他,无论走到哪都把他带在身边。
由于崔杼带着庆克出现于各种场合,庆克在偶然间就被顷夫人瞄上了(也有人认为这不是偶然的,而是崔杼故意安排好的)。顷夫人很快俘虏了那个猎物。从此以后,庆克就经常换上女人的衣服,躲进顷夫人派来的宫车里,在夜幕掩护下悄悄溜进宫城后门与她幽会,完事后再以同样的方式被送回家去。
不久,两人的奸情就被巡夜的大夫鲍牵发现了,鲍牵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家伙(他是乐见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倒霉的),他就喜不自胜地把这件丑闻报告给国佐。
国佐不愿意招惹顷夫人,又不想就此罢休,他就怒冲冲把庆克召来,用极尽凶狠、恶毒的语言将他臭骂一顿,最后威胁道:“如果你再被我抓住,你就不用出宫了,反正宫里也不多你一个死太监!”
庆克体若筛糠、冷汗倒流,一步一挪总算挪出房门,被人拖上马车送回去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庆克就把自己关在家中不敢出门。欲火焚身的顷夫人数次催促他进宫,庆克则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直到顷夫人威胁要让他“尝尝老娘床下的手段”,他才吞吞吐吐地透露实情,并把国佐对他的百般侮辱添油加醋地转移到顷夫人身上。
顷夫人大怒,但是她害怕奸情败露,不敢以“受害者”的身份控告公室上卿,所以只好忍耐下来。她暗中寻找复仇的机会,妄图除掉那个多管闲事、干涉她私生活的倔老头。
六月,国佐跟随齐灵公到柯陵参加盟会,留下高无咎和鲍牵守国。顷夫人和庆克趁机又滚成一团,然后腻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才能除掉国佐。
庆克说:“高、国世代为齐国上卿,数代把持国政,他们就像楚国的若敖氏一样,早就引起君主和大臣们的憎恨了。高、国一体,两大氏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把两人都除掉反而更加容易。
“如果国佐那边没有机会,可以从高无咎这边下手。除掉高氏最好借助于崔氏——崔杼与高氏不和,肯定非常乐意帮助夫人。而我则可以充当联络者。”
顷夫人频频点头,庆克就去见崔杼,崔杼与两人一拍即合。庆克成为崔杼与顷夫人的传声筒;不久,一个巨大的阴谋便悄然形成了。
柯陵之会结束后,齐灵公准备率军回国。崔杼向鲍牵提议道:“临淄最近发生了很多杀人抢劫的恶性案件,您做为临淄的行政长官,是不是应该将都城‘清扫’一番再迎接君主入城啊?”鲍牵觉得这是个向齐灵公献媚的好机会,不住点头称好。
鲍牵是个官场老手,他虽然有权直接发布命令,但还是先向自己的顶头上司高无咎做了汇报。鲍牵说:“都城最近命案频发,给公室、国人带来了巨大的不安。君侯马上就回国了,我害怕有人对君侯不利,所以打算闭城清查,把住在临淄城以外的人都驱逐出去。”他把这个主意当成自己的想法,压根就没有提及崔杼。高无咎皱着眉说:“夫子当然有权发布命令。但是齐国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一个国家的都城,怎么能禁止国人居留?难道齐人无权住在自己国家的都城里吗?”
鲍牵回答:“当然有了。但是如果崔大夫抢先提出这个议案,而夫子又不同意,君侯一旦感到不满,恐怕将对夫子不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