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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咖啡，沈香香选择的约会地点。只是，她的约会对象不再是孟十洲。
看着盖碗中的咖啡拉花，她用小勺轻轻敲打着杯盖，犹豫着要不要搅了它：“今天，我是特地来找你，和你道别。我们全家要移民，去法国定居。”
沈香香抬起了头：“这是对外人说的。不过，我肯定是要走的，时间已经定了。巴黎的一所芭蕾舞团正在招募演员，我打算去法国进修。”
终于破开了拉花，她对着杯中涟漪笑了笑：“你信吗？去法国，和他无关，是我爸替我选的。其实我很羡慕你，也羡慕他，甚至羡慕何止，还有迷摄影的那些妆娘，和摄影师。
你们，他们，都有自己的梦想，但是我却一直在为别人活着。所以现在有机会了，我想找找，除了孟十洲之外的爱好。”
对面，苏晓梦静静听着，这才回复：“其实，我也一样，我也想看看，没有了孟十洲，我还能不能完成自己的梦想。”
沈香香笑了笑，向对方伸出了左手。苏晓梦立刻会意，伸出了右手，与她的握了一握。
“你还想拿回蝴蝶居吗？”她问。
“当然想。不过，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说。
沈香香忽而心头一动：“你就没想过，去找何止？现在，他可是摇身一变，成了孟家的大少爷。”
苏晓梦摇了摇头：“其实，我宁可他只是当时我认识的那个何止。我看不透他。”
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一天的化妆间，更衣室。苏晓梦尴尬地搅着咖啡，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句：“我想，我对他的了解可能都没有你多。”
一时，仿佛被触到了心事，沈香香慌忙垂下了双眼，也搅起了咖啡。
“晓梦，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何止，来找过我爸。我听他说了一件事，觉得这个消息可能对你有帮助。”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极为认真地说。
“什么事？”
“URBAN城市建筑公司计划收购整个天启，其中之一的目的，是为了建筑走私。”
苏晓梦一惊，速速想到：普通的建材，不值钱。值钱的，是古建筑。如果天启易主，那么世轮酒店肯定逃不掉这一劫，更不用说蝴蝶居了。
“哪里能找到何止？”她急切问道。
沈香香却是一怔：“你找不到他？”
苏晓梦摇了摇头。
“你先别急。我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但是这两天，他肯定会来锦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会去找一个人。”沈香香纤长的手指敲击了两下桌面，正色道：“这个人你也认识，制片人候少鸿。”
“他？！”
“他其实，是天启集团的隐藏股东。”
……
两人又说了一阵，一直待到关门打烊，才双双出了店门。
分别时，沈香香笑问：“苏晓梦，我们现在，可以算是朋友了吧？”
苏晓梦笑道：“反正，你不要再把我当情敌就好。”
沈香香含笑点头，突然，发觉此话颇有弦外之音，问她不是，不问也不是，索性又挑别的话说去了。
不深不浅的夜，狭长的宽窄巷子，红艳如火的灯笼下，两个芊芊少女一左一右并肩走着，招来了不少回眸客。
***
欲找侯少鸿，苏晓梦先找了周围。今非昔比，周围已经真正成为了编剧圈的“周老师”。不过，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变故，他十分低调，一如既往的穿着可以看出他依旧勤俭朴素。
候少鸿住在锦官郊外的山间别墅，离阑庭山庄不远，别有一番野趣风味。跟着周围，二人十分曲折地抵达了目的地：坐地铁至市郊，换了两辆公交车至市郊的郊外，再找了一辆共享单车骑车骑到了山脚下，最后爬山，按图索骥找到了目标。
周围说，虽然自己不穷了，但是年纪大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所以曲折一点，就当作锻炼了。苏晓梦连连点头：“周老师说得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说着，一边爬山，一遍采花又采果……
“你这也算是‘劳其筋骨’？”周围笑问。
“见了侯总，总不能两手空空嘛。”
苏晓梦爬山自是得心应手，而周围，也同样驾轻就熟。
“周老师真是矫健。”她不由又夸赞，把周围哄的妥实开心。
终于，山林之中，坐落起伏的别墅群入了眼底。
侯少鸿开门，不禁哑然失笑：“你这个借花献佛，是不是太明显了？”
确实很明显，苏晓梦手中捧着一大簇鲜花，山花烂漫之中，她摘得不亦乐乎，还未发现自己头发上还沾了花瓣好几，腿脚上发了蚊子包几块。这才觉得奇痒难忍，不好意思地问：“侯总，您家……有花露水吗？”
“你把花瓣挤一挤，不就有了？”
“您可真会开玩笑。”
侯少鸿呵呵一笑：“请进。”
苏晓梦快速地打探了一圈四周，进屋坐下了。
侯少鸿的别墅宽敞清爽，窗明几净。格局和采光都很不错，一看就是“掐指一算”过的风水宝地。内部装饰十分简洁大方，看上去很简朴舒适，但实际上，小到一个螺丝钉都极其讲究，内敛中尽是高级。
侯少鸿对周围说：“既然苏晓梦来了，咱们就先不聊剧本，先说说别的事吧。正好，我有事想请她帮忙。”
“帮忙？不敢当不敢当。”苏晓梦连连摇手。心下道：你这个大制片人，还能有事让我帮忙？
“你先听了，再说不敢当，也不晚。”
苏晓梦点了点头。
侯少鸿示意两人随意在沙发坐下，长方形的茶几上，放了十来个果盘，装着水果零食；另外还摆了两排饮料。
“你们随便吃，随便喝。我这里，一年四季都指不定有谁来，这些东西，必备。”
苏晓梦又点了点头，并没有伸手去取，心中暗叹：早知如此，刚在山上就不偷偷吃野果子填肚子了。
侯少鸿也不寒暄，快速地说：“你应该能猜到，影视基地的事，对我有很大的影响。毕竟很多剧组都是我介绍来的，其中也有很多朋友，当然，也牵扯到一些利益关系。现在因花朝节事件迟迟不能开机，损失很严重。”
“剧组不能找其他的影视基地继续拍吗？”
“没有那么简单，一是其他基地和他们的拍摄档期不匹配；其次，你要知道，天朝盛世的拟态影视科技只此一家，这些入驻的剧组都是奔着这一点签约的。他们并不是信任天启，而是相信我。”
他看了一眼苏晓梦，又保持着快捷的语速继续说道：“我现在想到的弥补方案，就是再找一批好项目去顶替，让他们分头先从前期开始筹备，这样不至于浪费时间。
等剧本完成，后期拍摄时，可以连拍，一气呵成。所以，你有没有兴趣跳槽，到我的公司来当IP经理？”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替我找到了周围。我相信你看项目的眼光。”
“我……”苏晓梦颇有犹豫：“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当然。不过尽快。”
说罢，侯少鸿抬手，看了看腕上名表。他没有再说话，似乎是在等待着苏晓梦的答案。
“叮咚——”
门铃的响声打破了等待。苏晓梦心头一紧：根据沈香香最新给自己的消息，今天，他会来。
果然，侯少鸿笑笑解释：“约了一个客人，没想到，他提前来了。我失陪一下。周围，你要不带她上楼，去平台上看看风景，随便聊聊。一会儿客人走了，我上去找你们。”说毕，径自起身开门。
“孟少，好啊。”
听见这个称呼，苏晓梦有几分恍然。
“孟少”何止点头微笑，眼角余光却早已落在了从沙发上磨磨唧唧站起身的苏晓梦，显然有些吃惊。
不过很快，他就将自己的表情调回至了十分淡然的状态，浅浅一笑，明明对着侯少鸿，却仿佛是特地说给她听：“你好。”
“我们去里屋谈？”侯少鸿见周围和苏晓梦还未离开，索性换了一个方式提醒。
何止却是会了意：“不必了。”谦谦有礼地拒绝：“她不是外人。”
见了她刚才的模样，他知道，她在此处，应该不是偶然。
习惯性地顺了一下耳鬓的发，何止灿若繁星的眼似乎更明亮了几分，带着无比的诚恳：“侯总，我们就长话短说。这次来，我的目的，是请您转让您手上所持有的全部天启集团股份，据我所知，应该有百分之十五。我最多，可以出原价的双倍。”
说完，他没有去看侯少鸿的反应，反而，先望向了她。
依然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可是他显然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言辞间多了分毫的犀利与霸气，还有几分志在必得的算计。他，终于要卸下假面了吗？
侯少鸿还没有回答，而苏晓梦已经怔怔地看了何止许久，如同满弓扣箭，一触即发。
“叮咚。”
这一回，又是谁？
侯少鸿都有些吃惊了，显然，下一个来客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