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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一整天，第二天就是样片拍摄了。庄生的扮演者非何止莫属，女模特蝴蝶仙子则是他自己带来的搭档。可世事难料，快下班的时候，许临川难得一见地买了好吃好喝来给员工探班。
孟十洲和苏晓梦莫名变成了重点关照对象，两人看他神采飞扬殷勤备至，心里不免有些抽搐起来。苏晓梦捧着星巴克榛果拿铁，低声对孟十洲说：“这就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孟十洲点头，“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许临川一阵寒暄之后，突然乐呵呵地給他们传来一个消息，这一次由他内定，十洲的模特为沈香香沈小姐。
苏晓梦和孟十洲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手机也同时震了一震。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沈香香发了一条消息给孟十洲。
“空否，赏脸一起用个晚膳？”何止也发了一条消息給苏晓梦。
就这样，当天收工，沈香香和何止不约而同约了两人吃饭，而四个人又不约而同约在了影楼附近的樱花料理。唯一的不同是，沈香香定了一个包厢，何止选择了包厢外颇有日本风情的小台面。
包厢内。桌上珍馐美味，眼前美人如水，孟十洲却一动不动地坐着。
沈香香苦涩地微笑，“如果你不想我插手迷摄影的事大可以和我说，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为了她去威胁许临川。”
孟十洲也礼节性地牵动了嘴角，“我也没想到，你为了她可以费那么多心思。”
“我是为了你……”
“这么关心的我的应该不只你一个人。”
“我没有告诉孟伯伯！”
孟十洲沉默片刻，转而问：“明天拍新品，是许临川让你来的？”
“是。”沈香香说时，目光落在了自己互相拽紧的双手。
“是吗？”
“是……是我提的要求，他答应了。”面对十洲凌厉的目光，她不得不承认。
“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你也不要骗我。”
“什么？”
孟十洲凝视着她完美无瑕的脸，突然笑了笑，却让沈香香心头一惊。
“化妆品过敏的事，是你自己做的吧？”
“……”
沈香香久久没有说话，捏紧的手却攥出了冷汗。
顿时，包厢内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
相比之下，包厢外的气氛极其热闹。一到晚餐时间，樱花日料就迎来了客潮。
由于何止古典俊秀的外形对路人极具杀伤力，又对苏晓梦频频呵护，不由让注视着他的女孩儿们目光灼灼，憧憬不已。
何止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并不在乎，仍旧贴心地给苏晓梦夹菜斟酒。十分好喝的梅子酒酸酸甜甜下肚，推杯换盏之间，两人谈笑风生，不时还对上几句诗词，再次引人侧目。
“晓梦。”
一向笑得柔情蜜意的何止突然认真起来，让苏晓梦愣了一愣。
“我的心意，你可以接受吗？”
“嗯？”
“我喜欢你。”
苏晓梦再次愣了一愣，她能看出，眼前认真的何止说这句话时也是极其认真的。她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看着那颗梅子在其中打转，思考着如何答复。
“我不能。”放下杯子，苏晓梦抬起了头，“我们可以做知己，但是却不能做男女朋友。原因很简单，你是让我看不明白的人。
我能理解，现实有时无聊，寂寞，悲催，不尽人意，所以人们才想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加入荷风会或者到蝴蝶客栈来逃避。可是现实终究是无法逃避，总有梦醒的那一刻。
我想找的那个人，我希望他至少活得真实，活得是他自己。”
何止的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并不叫人察觉，“我不是逃避。有一天，你可以看见真实的我。”
“那也……不行。”苏晓梦站了起来，“我已经替自己选好结婚对象了。”
“你真喜欢上他了？”
苏晓梦沉默了很久，轻声说：“我不知道，也许吧……”
她向盥洗室走去，路过包厢门口，突然听见了沈香香的声音，“孟十洲，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犹如一道霹雳，苏晓梦愣在了原地。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仿佛在一片寂静的荒野里等待着那个答案。
“我不知道。”
门帘掀开，孟十洲抬眼看见苏晓梦怔怔看着他，何止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顿了顿，他径自出了餐厅。
“喂。”苏晓梦下意识地追了上去。
“晓梦。”何止的喊声很轻，好像只是喊給自己听的，他并没有去追，只是讷讷地站在原地，念出了两句显得十分落魄的诗歌。
餐厅包厢里正放着幽幽怨怨的弦乐，在沈香香听来，何止念的诗很像是有人在说旁白。也许是因为感同身受，看着眼前丝毫未动的餐桌，她举起了酒杯，“同是天涯沦落人……”
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的她声音带着醉意。何止听见，举杯一干而尽，“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不会放弃的。”
“我也不会。”
何止苦涩地笑了笑，也没看对饮之人是谁，迈步离开了樱花料理。
***
拍摄新品当天，孟十洲和宋晨曦到达影楼时，苏晓梦已经坐在化妆镜前准备了。见他们路过，神秘兮兮地笑脸迎向孟十洲，“猜，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孟十洲皱眉，“要说就说。”
苏晓梦耸肩摊手，“不猜拉到，那就等着瞧吧！”
孟十洲没再搭理她，快步钻进了摄影棚。
“十哥，你真的不好奇她那个惊喜？”
“不好奇。”
“口是心非！”
“快干活儿！”
孟十洲到了置景区暗暗查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惊喜，不觉有些失望地哼了一声。宋晨曦看他这样，捂嘴偷笑，被呵斥了两句，才乖乖开工。
沈香香稍后才来，化完妆以后竟然引来了其他妆娘和助理的围观，对蝴蝶仙子别致的造型赞口不绝。出乎雅文意料的是，沈香香因为自己太过美丽竟忽略了其他人夸奖苏晓梦的那一份。
她虽身穿一袭墨绿底深红纹的传统战国服饰，不一般的仙气却在苏晓梦手工制作的配饰和妆发上蓬勃而出，——
满头皆是微微颤动的金丝蝴蝶，以白色的鲜花衬托。双颊胭霞绯红，与黄绿色的眼影交相点缀，配色不禁令人联想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之山水春景。
苏晓梦带着沈香香入步入摄影棚时，躺在矮桌上百无聊赖的何止正随意摆着姿势等待孟十洲测光。
他和第一次遇见苏晓梦时的打扮一样，唯独减去了发冠，长发垂落系着金丝带，与他的绿衣黄菊相得益彰，不是庄老道，而是少年庄生。
沈香香看见何止风流不羁的模样，心里很是满意，觉得眼前这个模特确实能够配得上自己于是主动上前示好，见何止也起身朝她走了过来，心里面更加有些得意。
“昨晚没睡好？”突然，画风随着何止的脚步一转，他面向苏晓梦作揖，“該不会……是因为本公子吧？”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沈香香又向何止看去。
“呵，本公子有这么帅吗？”
何止发现她频频看他，索性调侃起来，随即又说：“可是，本公子的眼中已经容不下别人了。”目光回转，落在苏晓梦身上。
眼看沈香香的脸刷地就拉扯下来，苏晓梦只能对她道歉，随后拽了何止一把，哄孩子似地规劝，“行了，别闹。”
沈香香没有搭理她，因为孟十洲就在边上，所以只能鼓着脸生闷气。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十洲喜欢她，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很浮夸的桃花眼，看上的也是她？
何止把苏晓梦拉到一边，悄悄问：“她就是沈香香？”
苏晓梦点了点头。
何止冷冷一笑。他最讨厌安排，加上之前沈香香对苏晓梦的所作所为早已一清二楚，自然对她更没什么好感。为了不破坏拍摄计划，他趁低头踱步时想了一个两全之策。
走位开始，何止编起桥段，“第一造，庄周做梦，发现了蝴蝶仙子。他表示很疑惑，如此美貌的仙子，怎么下凡了呢？”
何止一边说着，一边深情地凝视着沈香香，满眼都是戏。沈香香被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又不好意思，刚想说什么，就被何止指挥着躺上了矮桌。
“闭上眼睛，天上掉下来的美人儿。”何止轻轻柔柔地说了一句，沈香香正巧也不想看着他所以很快闭眼。
可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愣是吓了一跳，——何止正面对面贴着自己的脸，眼睛睁得很大，似乎是很震惊地望着她。
沈香香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却忘了矮桌狭小，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后摔下，被何止伸手一揽揽住了。她怔怔看着何止，刚刚庆幸地呼出一口气，突然对方松了手，冷不丁摔在地上。
“你！”沈香香恼怒地指着何止，“你故意的。”
何止假装慌张地解释，“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让姑娘太美了，我一紧张就手滑了。”
沈香香惊呆，她从来没见过如此恬不知耻的男人，尴尬地转头望向十洲求助，却看他一直低头看相机，也不知在对哪个说：“刚才你们两的那个眼神还不错……”好像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再次深呼吸，沈香香只能安慰自己，幸好刚才孟十洲没有看见自己的难堪。
这时，孟十洲抬起头，有些吃惊地看着前方，忽略了沈香香的面孔，又四下看了看，最后扭头问宋晨曦：“她人呢？”
宋晨曦一脸懵，“十哥……你问的是哪个？啊，是晓梦啊……”
背景布后，苏晓梦正在打电话，捂着嘴，“你怎么还没到呢，我们已经开始啦！”
电话那端，乐未央怏怏说：“对不起啊晓梦姐姐，我也不知道这里堵车会这么严重，我尽快……”
孟十洲蹲在原地摇了摇头，“算了，不管她，我们继续。”他抬头，见何止正要伸手去捏沈香香的脸，还极其认真地解释，“庄周正在判断蝴蝶仙子是否是梦境而化。”
沈香香一个急身闪开，“是不是梦，你掐自己呀，你摸我干嘛？”
“因为你美。”
“你……”沈香香只以为是何止在嘲讽她，再次恨得牙痒痒。却又听孟十洲很不合时宜地在一旁“圆场”，“刚才蝴蝶仙子那个欲拒还迎的状态不错，下一个。”
孟十洲举起相机，镜头里，苏晓梦偷偷摸摸从背景布的一侧偷偷滑溜出来，躲去了角落里。他心里忍不住有些疑惑，但只是皱了皱眉头，继续用镜头去捕捉沈香香。
“庄周与蝴蝶仙子相恋，双宿双飞。”何止一边说，一边扑向了沈香香。
“你干嘛？”
“谈恋爱，还能干嘛呀？”何止色迷迷地挑逗她。
只见何止在后面追，沈香香在前面跑，两人玩起了老鹰捉小鸡。宋晨曦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想起了电视剧里纨绔子在青楼调戏小丫头的桥段，莫名其妙噗嗤笑出了声。
沈香香狠狠瞪了他一眼。
孟十洲觉得气氛不好，说：“晨曦，去给庄生拿个道具。”
宋晨曦二话不说就跑了。孟十洲却没有发现他跑地那么利索，继续说：“拿个扇子，这里可以有点扑腾蝴蝶的感觉……”才察觉没有回应，回头看时，宋晨曦已经拿来的道具。
孟十洲看着他手上的黑色蒙眼布，十分疑惑，“这是什么？古代流行……摸瞎扑蝴蝶的吗？”
这时，有旁观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本，十洲这一组的拍摄就有点闹腾，所以不时有人来看着玩。大家瞬间被蒙眼布給逗乐，一个笑得比一个带劲。
沈香香彻底恼羞成怒，大声对何止喊：“你敢再这么闹，我不拍了。”
何止陪笑，“你别生气，刚才是我不对。”他悻悻靠近沈香香，凑在她耳边嘴唇翕动，“美女，要不要晚上，我们找个地方……”
“啪——”
一个耳光扇在了何止的脸上。
现场突然鸦雀无声。
与此同时，乐未央匆忙而不失欢快地跑进了摄影棚，“晓梦姐我来啦。”
宋晨曦几乎呆滞地问：“十哥，苏晓梦说的惊喜，你说究竟是哪个，还是两个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