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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临川办公室内发出掷地有力的坠物声。
赵云集歇斯底里地质问：“许临川，你就这么把我当哥们儿的吗？”
地上是破碎的酒瓶，赵云集急躁地到处踱步，“为什么把你的那票投给孟十洲？你明明知道，那票给了我，这局我就赢了。”
面对红眼怒睁的赵云集，许临川没有说话，他抬手拧开了桌上另一瓶幸免于难的黄酒，咕咚喝了两口，“兄弟，你应该了解我，对我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不就是他妈的钱吗？！我知道，孟十洲就是你新栽的摇钱树，但你也不能这么让我没面子！”
“钱是很重要，不过现在，这个影楼才是我的命根子。”
许临川轻吁一口气，“兄弟，我知道你要面子，但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可以改的嘛……你心里清楚，他是有能力当总监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如他？！”
“不是不是，我可是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哥们儿，有件事你必须知道，这一次你的新品里头除了《少年行》，那个童话系列无论从预订量还是实际拍摄量，都比他少了三成。”
赵云集看着许临川手比出的三个指头，一掌拍去，怒喝：“去他妈的，怎么可能？！”
“骗你是畜生。”
许临川苦笑，“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自尊过不去。现在告诉你，是要你知道，这不是一个技术问题，而是一个很实际的商业问题。”
“什么意思？”
许临川点燃一支烟，将烟盒扔给了赵云集，“不是我不给你玩创新，创新是要建立在我们公司的底子上的。我们客户就是吃传统套路，你要在套路里面创新，不是搞怪……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童话系列为什么之前在我这里一直没过吗？就是因为这种中西合璧有风险，也只有现在有孟十洲给你托底，兄弟我才能让你玩一把。说起来，你还得谢谢十洲，不然公司亏了，你也跟着亏。”
赵云集冷笑，“老许，你这是拿我给别人当垫脚石啊。”
“我这是要让你看清事实！还有，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影视基地的项目成了。”
“真的？！”赵云集突然脸色大变，先是喜，后是忧，最后讽刺，“所以这一次，他孟十洲又记一大功了吧？”说完又突然急了，“兄弟，你是要让他去？”
“这个机会很好，我确实准备让他先去。”
“老许！”
许临川一眼就看穿了赵云集心里打的算盘，摆手，“别急别急，这一次让他先去打头阵，把前期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处理了，然后再换你过去。坐享其成，不是挺好吗？”
赵云集想想，自己确实吃不了亏，才呵呵笑了，“也好，也好。”
***
叮铃铃——
许临川随手按下座机免提。
电话那头，漫漫向他禀报了一件事。就在几分钟前，客服部收到了顾客苏晓梦的来电，投诉十洲拍摄当天迟到，严重影响拍摄进度和拍摄体验，请求老板给予处理意见。
挂了电话，许临川给赵云集使了一个询问的眼色。
赵云集摸着下巴，挂着一丝笑意，感叹：“哎，难得难得。这可是我们迷摄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受到客户投诉，许老板，你可要严肃对待啊。”
许临川看着赵云集，也只能无奈摇头，他心中已经打算好这一回又要给他擦屁股了。
他猜得没错，这件事在周例会上被大肆宣扬了出来。
赵云集意气风发地鼓动民愤：“十洲因酗酒过度导致拍摄迟到，不但没有向客户解释道歉，反而叫助理和化妆师进行拖延，故意隐瞒事实，严重影响客户的拍摄进度和体验感……
我们迷摄影创立十年，这是我们收到的第一个投诉！这是一个污点，对公司造成了巨大的名誉损失，尤其破坏了迷摄影的品牌形象，理应予以严肃的追究和处罚！”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老板。许临川却只是淡淡地问他：“你说这件事怎么处置？”
赵云集早就预备好了答案，宣布，“助理妆娘记过，摄影师嘛，当然不能留下。”
“不对不对，你说得好像不太对……”
翘着二郎腿旁听的柒画站了起来，“那天我是看着他下班的，他送客人走的时候我都没拍完呢，进度肯定没影响。至于体验感，那姑娘走的时候对十洲依依不舍的那样子也不像不好的样子啊。”
赵云集冷笑，“如果像你说的，那客人为啥投诉？上午拖了那么久，拍得又仓促，怎么可能出好片？”
沧澜见赵云集刻意刁难，也有些坐不住了，“我看过十洲拍的原片，觉得没有问题，况且现在客户还没有看见成片，投诉和片子质量肯定没关系……”
“啊对啊，说不定，人家姑娘看上我们十洲了，故意想套个近乎呢？”
柒画胡乱开玩笑说，气得赵云集反击，“呸，有这么套近乎的吗？”
许临川转向了孟十洲，“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孟十洲很平淡地回答：“确实是我迟到，听老板处置吧。”
赵云集第一个瞄向了许临川。许临川也瞥了一眼他，说出了自己的意思，“如果客人愿意的话，那就免费赠送一套补拍吧。所有成本费你出，后期也你自己来，怎么样？”
孟十洲点头。
许临川用眼神制止了赵云集的欲言又止，补充说：“当然，也不好是普通的补拍。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和歉意，就送目前定价最高的峨眉山大外吧……也算是给客人尝鲜。”
赵云集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峨眉山外景需要两天的拍摄日程，目前算是未上线的新品，还未拍摄样片。原本，样片是应该由他带着外聘的网红模特去拍的。但是这几天，他正为这件事烦透了心。
那个模特不是省油的灯，借着自己正当红，不断给影楼提要求，一会儿要指定道具，一会儿又要定制服装，时不时提醒赵云集他自己恐高，受不了寒，让他想想办法解决。
可是怎么解决？换人？
赵云集巴不得换人，也向许临川提议了多次，但都遭到了回绝。影楼的妆娘平时都忙，而峨眉外景作为影楼高端项目再用荟禾也不合适，这才不得不下血本找了外人。定金已经给了，当然不能更换。
而现在，赵云集很明白许临川的用心，——苏晓梦是个合适的小白鼠。她的外形不错，加上十洲的技术，既省了模特酬劳又省了拍摄成本，还多了一套免费的样片，何乐而不为？
况且许临川是真的坚信，这一次派十洲出马，回头绝对可以用他的作品吸引更多的客人在原本是拍摄淡季的冬天心甘情愿花费大手笔，纷至沓来。
当然，赵云集也有自己的私心。他赌的是投诉十洲的苏晓梦将比女网红更难搞。如果拍摄出了意外，或者客户继续投诉，那么为了影楼的声誉，许临川也不可能继续保着孟十洲。
许临川宣布了拍摄峨眉山大外的名单。
孟十洲，宋晨曦，雅文，丁南。
加上丁南，一是他会开车，可以当司机；二是因为他原来是赵云集的助理，是准备和他一块儿去峨眉山的，早就踩过点，对景区很熟悉，可以帮忙节省许多拍摄时间。
宣布完名单，许临川意味深长地盯了赵云集一眼，“散会。”
众人纷纷解散，赵云集悄悄跟上了丁南，“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