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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声东击西兵家计(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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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支兵马不是别人,乃是前两日刚刚赶往赵国截击义叛军的高览五千骑。

    而且,军前还有几骑露布报捷的军士,风驰电掣,直奔曲梁而来。

    看样子,高览似乎还真打了胜仗。

    这不由让张的内心五味杂陈。

    两日前,获知巨鹿郡内有一支打着义旗号的叛军大肆进军赵国的时候,主将张与副将高览就此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主将张主张叛军锋芒正盛,军中应该按兵不动,先派遣快马让赵国的郡兵加强防备、紧守城邑,等到义的叛军被赵国的坚城消磨了锐气之后,他们再率军赶往赵国,内外夹击叛军。

    但副将高览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正是一路连战连胜、攻城略地的义叛军兵锋正盛,他们才要尽快出兵尾随背击攻入赵国的义叛军,否则一旦让义的叛军攻城略地,在赵国也站稳了脚跟,那他们两个统军将领可就是无所作为、坐视纵敌的大罪。

    两名统军将领争执不下,为此还征询了随军参赞军事的荀谌、许攸、郭图几人的意见。

    不过,荀谌、许攸、郭图面面相觑后,也没有给出任何支持哪一方的明确信息来。

    这些人都是运筹帷幄的智谋之士,他们如何看不出,张眼下按兵不动的主张,是最理性,也是最稳妥的。

    甚至用赵国的坚城和郡兵来消耗义叛军,给他们的大军制造全歼叛军的战机,更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计划。

    但是,理性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且这种沉重的代价往往不是来自于敌人,而是来自于己方的内部。

    在座的每一个人谁都不愿担当这份沉甸甸的责任。

    要是事前按兵不动,坐视义的叛军在赵国攻城略地,尽管可能会成功消耗叛军的实力,给大军创造歼灭叛军的大好战机。

    但是在此之前,又有谁能够承担这份坐视不救的罪责呢?

    邺城的主公袁绍已经为麾下兵将屡屡战败而大发雷霆,要是再接到前军无所作为,坐视叛军攻略赵国的紧急军报,那统军、随军的一干文武,一个个都罪责难逃。

    看到荀谌、许攸、郭图几人笑脸相迎,话里的意思却模棱两可,摆明了一副有功沾分、有过撇清的态度,张的脸色瞬间就黑青起来。

    既然无法达成统一的决定,那除了遣快马请示邺城之外,也只能够应允自告奋勇的高览先率五千骑,出城赶往赵国,牵制义叛军的攻城略地了。

    在高览出城的时候,张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也许义向西佯攻赵国,正是要勾引他们这支兵马出城救援,好在设定好的险要之处突然发动伏击,一举吃掉他们这一支拦在面前的河北军队。

    自己虽然与高览在这桩事情上意见不合,但是自己了解高览立功心切、不甘人下的心思,两人平日里的关系也不差,张实在不想出兵救援的高览遭受埋伏,全军覆没,那对于前军的军心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因此,这两日,高览率军出城之后,张就隐隐为高览的五千骑担忧起来。

    结果,面前的事实告诉他,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高览胜了!

    他带着五千骑,一路高歌猛进,终于在水和(加三点水)水之间赶上了准备进攻襄国的义叛军,高览随即纵骑冲杀,自己指挥步卒跟上,一举就将人数虽多却是裹挟起来的乌合之众尽数击溃,斩杀两千余叛军首级。

    尔后在赵国郡兵的配合下,彻底瓦解了义叛军进攻赵国的攻势。

    打了胜仗的高览这个时候也一改之前立功心切的姿态,立下大功的他见好就收,也不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狂妄自大到要率麾下的五千人马杀入巨鹿郡,擒杀义。

    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支乌合之众并不是义的本部人马,自己此番立下的耀眼大功其实有些侥幸。

    但这并不妨碍高览得意洋洋地带着兵马返回曲梁城,骑兵的马颈上悬挂着的都是斩获的叛军首级,当前开道步兵肩膀上扛着的,也是缴获来的叛军旗鼓,俨然就是一副得胜将军回师献俘的模样。

    高览得胜回师的骑人马耀武扬威地进入了城外的兵营,高览本人则在随后亲自带着一众亲兵,旗帜招展地往曲梁城中而来。

    此乃义反叛以来,河北袁军围剿叛军的第一次大胜仗。

    不管是军中将校,还是随军参军事的郭图、许攸等人,纷纷都陪上笑脸,喜滋滋地迎接得胜入城的高览。

    之前的战事一片愁云惨雾,现在难得拨云见月,军中谁人不想趁机沾点功劳呢。

    高览一下马,几乎就是被人群簇拥着进入官寺的。他昂首挺胸、阔步高谈,在人群中一边谦承着诸多文武军吏的溢美之词,一边又不着痕迹地显露出自己立下的大功。

    “义用兵狡诈,麾下老卒残忍嗜杀,加上叛军连战连胜,气焰十分嚣张。不过骄兵必败,览带领五千骑,身负明公重托,自当竭忠报效,于是不避矢石、一路追击,终于在两水之间追上了万余纠集起来准备进攻襄国的义叛军。”

    “览临阵激励士卒,骑无不感奋,争先向前,以一当十,终于大破义叛军,追亡逐北,唉。若不是后续赵国郡兵战后加入,争夺首级,只怕此番的斩获就要再赠数不少了。”

    红光满面的高览得胜回师后,突然发现自己一时间变得健谈了不少,轻而易举就将一场胜仗绘声绘色、调油加醋地描绘出来,再配合上那些斩获的首级,这使得他的话语更加有说服力,整个人的腰板挺得更加直了。

    提前从城墙上赶回官寺的张,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出门降阶,亲自迎接副将高览进入官寺大堂了。

    两人一经见面,就像是多日未见的好友,哈哈大笑,上前互相拍击着肩膀,绝口不提之前产生分歧的出兵之事,然后挽臂共同进入到了大堂之上。

    待到众人入座之后,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寒暄和对高览勇气过人的称赞。

    当话题渐渐引入正事的时候,一直迎合着众人情绪的张突然眼中精光暴涨,他看着满脸红光的高览,一字一顿地问道:

    “高中郎将,你在赵国击败的叛军,是不是叛军的主力,义又是否就在叛军之中?”

    张冷峻的问话一下子让整个大堂冷静了下来,荀谌低着眼睑,许攸和郭图对视了一眼,其他人也小心翼翼,不敢再随意开口。

    高览抿住了厚厚的嘴唇,也在看着张,直到意识自己额头上开始有一滴汗珠滑落那那一刻,他才终于移开了目光,出声说道:

    “张中郎将,当时义并不在进攻赵国的叛军之中。”

    果然!

    荀谌的眼睑动了动,郭图和许攸又互相看了一眼,张则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那你擒获了叛军俘虏,可曾探知义本人何在,他的真正用兵意图又是何方?”

    这一点似乎还在高览的预料之中,他早有准备地说道:

    “据俘虏的供述,义的叛军割据巨鹿郡的南境,声势大涨之后,因为曲梁有我等的大军堵截,叛军无法南下魏郡。所以义准备转战河北腹地,其中一路是攻略赵国,通过釜口陉,打开进入上党的道路。”

    “不过眼下义攻略赵国的兵马已经被击溃,能够用兵的,应该就只有东面的安平国、清河国了。”

    张听完高览的话,默然不语。原本低垂眼睑的荀谌则突然抬头开口说道:

    “高中郎将,今日一早清河已经传来军报,进攻清河的义叛军被安平、清河两地的郡兵前后夹击,大败溃散了。因为这封军报过于离奇,还需核实,军中暂时并未公之于众。”

    单靠两地的郡兵,就能够击败义的叛军,这相比起接连折戟的袁尚、沮授、淳于琼、颜良、文丑等人,确实是足够骇人听闻了。

    “这,那义也不在东攻清河国的叛军之中?”

    高览听了荀谌的话,瞬间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妙,他连忙出声问道。

    “没有,统军的只是家的几个子弟,他们裹挟的兵马虽多,但衣甲不整、旗号不明,与两地的郡兵交战败多胜少,一到入夜被两地郡兵出兵袭扰,就发生了营啸,当夜就溃散而逃了。”

    “这”

    高览瞪大了的眼珠子圆溜溜地左右移动,脸色也浮现了几分赧然。

    郭图、许攸等人一见高览这副神态,就知道了高览宣称击败的大股叛军其实和被清河、安平两地郡兵击败的叛军成色差不了多少,其他一开始出声阿谀奉承高览得胜回来的文武也瞬间换了脸面,各怀心思地打量着高览。

    张见状轻咳了一声,看着堂上的所有人,郑重说道:

    “诸君,义用兵狡诈,这两路叛军看来都是疑兵,而叛军故技重施设下的疑兵,必定有所图谋。我等既然受命阻敌,就必须尽快打探清楚义主力人马的动向,并务必将叛军牵制在巨鹿郡境内。”

    “所以,眼下首要之事,就是探清义的真正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