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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声长钟响起,浩荡雄浑。天际泛起的鱼肚白,唤醒了沉睡的普通人。
军营中向来铁血,军纪严明,这样的时辰于军营之中的兵将而言,已经是晚了。
“驾”
一声清厉的驾马声音,在空旷的官道上响起。两匹黑色的骏马,扬起阵阵黄土,踏着清晨的朝露,露水、尘土四溅。蹄声略带些许着急,身后跟着的男子,脸上带着半月面具,驾马跟在身后,腰间挎着的长剑,漆黑、古朴,似千斤铁索一般,感觉很是沉重。
“师妹,你为何如此着急?”
男子驱马上前,看着在树下歇脚的女子,一袭藏蓝色男装,三千青丝尽数高束,脸上漆黑的面具,与姣好的身形一点也不相配。
“今日是秦家军第一轮报名选拔的最后一日”
男子翻身下马,见女子歇足了准备上马离去,拦住问道“你不带着小喜与阿蛮,就是因为要去参加秦家军选拔?”
苏婉儿点了点头,当日一离开观音庙的时候,就将小喜与阿蛮打发回滇京了。自己则是在集市上随意买了一身男装与面具离开,谁知道还是在半路的时候遇见诺景。
他是带着师傅的命令来的,留在身边也是不错的。
“幽州时常战乱,我分不出多的心思来保护她们,留在凌云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诺景也跟着翻身上马,拉着缰绳欲言又止的驾马跟在身后。
幽州城外三十里,激荡的风肆无忌惮的横扫整个战场,秦子阳站在高高的比武台上,俯视着底下蠢蠢欲动的儿郎。
轰的一声响,狂风陡然卷起,将练武场门口的一颗大树,吹得落叶满地。比武台下站着的儿郎,无不是整装待发,跃跃欲试。
“秦家军招考第一关,取一半胜者,有能者进”
秦子阳一袭黑色铠甲,身后的披风在狂风中飞扬,凌厉的目光打量着底下的每一个儿郎。
“在下岷山云正,愿打这第一场”
苏婉儿执剑站在比试台上,脸上的面具在风中有一股孤寂与悲凉。
坐在上首的几位见到,无不是疑惑。
只见黑子手执银色长枪,直指比试台上的苏婉儿,“取下面具”
苏婉儿抬眸,眼中尽是凌厉与不屑,故意压着嗓子说话。“招考规矩里可没有不允许佩戴面具这一说”
秦子阳一眼撇到人群中依旧带着面具的男子,不同的是,那男子脸上的面具是半月形,而站在比试台上的男子,脸上的面具却是漆黑的一张狐狸脸。微微勾起的唇角,似蛊惑人心的妖孽一般。
“你是何人?”慕容垂文一袭银白铠甲,负手站起身,又道“你可知这是秦家军招考?”
苏婉儿收起清霜,抱拳作礼“在下岷山云正,正是来参加秦家军招考的”
“云正?”秦子阳摆了摆手,便有挑战者上了比试台。
慕容垂文坐回秦子阳的身边,语中似有不满“这秦家军招考向来严明,此人带面具上台,这样的先河可不能开啊”
“此人脚下稳如泰山,上场之时,落地轻盈。拔剑的动作与手法很是连贯,若不是长久与剑为伴的,定也是个中高手。这样的人确实不能开了先河”
可为何总是觉得那双眼眸给人很熟悉的一种感觉,尤其是勾起的唇角。
秦子阳偏头小声询问南星,得到的答案却是“夫人带着两个丫头回了滇京,现在凌云阁中”
底下喝彩声响起,苏婉儿骄傲的站在比试台上,上来的挑战的人,连让她拔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踹下了比试台。
齐宥鸣见状,直接跃上比试台,抱拳作礼“在下幽州齐宥鸣”
苏婉儿无奈的摇头,这都过去三年了,齐宥鸣还没有考进秦家军,今次遇见自己,倒不如帮他一把?
只见苏婉儿将清霜往台下一扔,诺景稳稳的接住,很是霸气与潇洒。
赤手空拳?是狂傲还是自信?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比试台上的人都处于烟雨朦胧之中,人群之中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此人如此厉害,赤手空拳都能让齐宥鸣无法招架,看来还是会被踢下比试台”
“我看未必,此人显然是收了些手的,倒是战到明日第二轮也是有可能的”
这秦家军招考第一关,还没有出现过在比试台上一战到底的人物。
不光是底下的人在议论、在疑惑,就连高台上的几位亦是如此。
南星看着比试台上带着面具的云正,脚下游走的步伐有些熟悉,沉声搜索脑中的回忆,却没有找到能与之相合的,一时间很是苦闷。
京墨倒是有些许的熟悉,长袖底下的双手微微发抖。
“秦侯常年在边关,也算是见多识广之辈,不知可知道这云正的来历与师承?”
秦子阳微眯着眼,看着底下一来一往的二人,嘴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笑容。心道:当这比试台是开玩笑的吗?看来此人是与齐宥鸣相熟之人。
慕容垂文见秦子阳不言语,又道“秦侯知道可莫要吝啬,本王也只是好奇而已”
秦子阳这才回过头来,面色淡然“十殿下误会了,看此人步法与身形,倒像是个走江湖的。”
“殴?”慕容垂文显然是不相信这样的说辞的,可一时间也找不到能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苏婉儿与齐宥鸣在台上一来一往,过了数十招,皆是不相上下。黑子有些看不过去,手执长枪跃上比试台,横在二人中间。
“这不是你二人过家家的地方,再不认真,直接打出去”
苏婉儿无奈的朝着齐宥鸣抱拳赔礼,忽的左手化掌,朝着齐宥鸣便是一个斜劈,齐宥鸣连连后退,头疾向后仰,掌峰直接从鼻尖急掠而过。
只见苏婉儿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缓缓开始后退,然后纵身一跃,空中转身前扑,右手化掌直指齐宥鸣眉心而去。
忽听一声长啸,一股劲风猛向齐宥鸣腰腹而来。只见齐宥鸣在半空之中几个翻身,捂住肚腹,右手撑地,猛的啐了一口鲜血,狠狠地看着得意站在比试台上的云正。
这一变化太快,底下的众人都还未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见齐宥鸣在比试台的边缘,摇摇欲坠的模样,嘴角的鲜血很是醒目。
黑子上前轻声询问“你可有事?”
齐宥鸣一个翻身站起,摇了摇头,跳下比试台,垂手不语。
秦子阳在穆安耳边小声交代,然后若无其事的端坐着看着底下的比试台。
底下的儿郎面上都有些畏惧,不敢跃上比试台。诺景不屑的一笑,银白的半月面具在细雨中,显得有些许的诡异与恐惧。
“在下岷山诺景”
苏婉儿微微一笑,抱拳作礼之后道“师兄,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今日还请师兄手下留情”
台上、台下的人,无不是疑惑。今日明明是秦家军招考,现成了师兄弟二人之间的较量。
“倒是有趣”慕容垂文看着底下的二人,很是感兴趣。
“十殿下若是感兴趣,大可将这二人收入麾下”
秦子阳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打斗的二人,语气淡然,云淡风轻“此二人功夫上乘,可将比试台如此戏闹,不好管教”
坐在下首的京墨,双眸微红,激动亦是兴奋的看着底下的二人。那抹经过十余年周折的熟悉感,让隐忍、等待的心,死灰复燃。
南星发现京墨的不同,小声问道“京墨可是知道那二人是谁?”
“岷山墨氏”
南星惊愕的看了看上首的两位,睁大的眼眸始终不敢相信。
“京墨可知,这话不能随意说出来”
“我知道,因你是南星,所以只你一人知晓”
因为你是南星,是当年救自己于困海的知己,是与自己相知、相伴十余年的南星。
底下一片喝彩,不仅仅是因为有了胜负,更是因为二人之间打斗的精彩。
热闹喧嚣的赌场内,苏婉儿甩着钱袋子,闭眼听着骰盅里面的声响。
“买定离手~~~”
“押大押小?~~~”
“大、、、、”
“小、、、、、”
漆黑的狐狸面具下,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将银子直接压在豹子处,一旁的诺景双手环胸的坏笑。
这丫头的赌术本就时好时坏,这三年在后寺中无聊,倒是让她精进了不少。今日在比试台上的举动,想必早就引起了秦子阳与慕容垂文的怀疑,现在还大胆的入赌场来?
“师兄,你看”
苏婉儿举起鼓囊囊的钱袋子,又道“今夜咱们去个不一样的地方”
“慢着”
诺景用眼神示意周围尾随的细作,苏婉儿只是淡淡的一笑“没事”
说罢便直接出了赌坊,在幽州的大街上熟悉的闲逛着。
“我实在想不出,你此举是为何?”
就算回幽州也没什么的,毕竟她与秦子阳之间还有夫妻之名在。不明白她为何要参加秦家军招考?能成为暗卫无不是百里挑一,能成为皇城的暗卫,必定是千里挑一。这幽州战场的暗卫那是生死角逐出来的,是从地狱爬起来的。这样的日子,为何她要去?
“我只知道他是修罗将军,却不知以往他是如何过活的。破军虽然严厉,可终是不能真实的感受。进秦家军这不是唯一的理由,师兄,我有一事,一直瞒着师傅与你,就连小喜也是不知道的。”
诺景好奇的停住脚步,苏婉儿又道“在后寺的三年中,我梦见了好几次同一个场景。妇人狠心的将自己的女儿送走,然后抱着一个木偶一般的小女孩,呵护备至。再然后就是修罗场,整个葱郁的山峰,被鲜血染红。到处都是哭喊、咒骂、求救、、、、、、、、、”
苏婉儿越说,诺景的手捏得越紧。面上却是淡然,“梦境皆是反的,何必在意?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要选择进秦家军?”
苏婉儿点了点头,又道“我知道二者没有什么联系,可我想着,是不是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什么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站在修罗场上,就能让我再次想起?”
诺景不语,心中却有些惶恐。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觉得惶恐与不安。
京墨跟在身后,看着闲逛的二人,眼中的急切出卖了他。南星无奈的摇头叹息“要不我上前将二人叫住?”
京墨摇头不允,心中害怕,万一只是刚好会墨氏的功夫?万一根本不是自己墨家的人呢?
“你就是这样,明明心中很希望,却还是不敢上前去询问。闷在心里,如何是好?”
南星无奈,这么多年,不管是在身形还是功夫、招式上,凡是与岷山墨氏相似的,京墨都会有所异常。更何况是今日比试台上的二人,那招式、武功,都是极其的相似,也难怪京墨会跟在二人的身后。
“当年你也看见了,墨氏无一人幸免。兴许是有人拾起了遗落的墨氏功夫,毕竟那兵器谱也入了刑部当中。”
京墨的脸上是希望过后的失望。南星在他面前说起兵器谱的时候,没人能领会那种心痛与悲凉。当年的墨氏,在岷山是何等的威风,如今留下的只是只言片语,更多的却是‘乱臣贼子’之名。
“瞧这二人,进入秦家军是板上钉钉了,日后还有机会验证的。”
京墨不语,看了看消失在长街的二人,自嘲一笑,转身离去。
夜,万籁寂静,幽州城内一座最大的青楼中,苏婉儿一身狐红男装,左手拿着一把折扇,扇面写道‘清风明月’,脸上漆黑的狐狸面具,很是醒目。
“你说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青楼?”
诺景翻了翻白眼,看着拥上前来的庸脂俗粉很是嫌弃。
“不解风情”
苏婉儿左拥右抱的带着两名女子上了阁楼的雅座,一落坐便让那两名女子退了出去。不一会老鸨子又领了一位女子进来抚琴。
诺景无语,只得起身斜靠在窗边,看着漆黑的夜空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