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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外间亥时的梆子刚敲响,就有丫头急匆匆的跑进来。“桑榆小姐发病了”
苏婉儿面色一凛,想着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间突然发病,莫不是吹了风受了寒?
“将军可有去看看?”
那丫头点了点头“将军一听说就去了东侧的小院子,副将去请城中的大夫了”
苏婉儿起身简单披了件外袍就往小院子赶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跪着一地的丫鬟婆子,哭哭啼啼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桑榆怎么了,赶紧进屋探看。
方嬷嬷脸色微沉的看着哭哭啼啼的下人,冷喝“小姐不过就是发个病,你们就这般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有心诅咒小姐呢,还不快退下”
众人这才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退了下去。
看着病床上苍白的小脸,苏婉儿满面愧色。想到若不是因为想着桑榆在院中无聊,也不会将她带到外面来站了许久,如今这憔悴的模样都是自己的过错。
秦顾沉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方嬷嬷进来瞧着气氛有些不对,上前探了探桑榆的额头,面露焦急“怎如此烫?府中就没备下药来?”
翠娥红着眼眶跪在地上哽咽“有备下药的,可前些日子吃完了,小姐心中不喜,不让奴婢去拿药”
这时穆安焦急的领着大夫从外面进来,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就让大夫上前为桑榆把脉。
秦顾微微皱眉的看着只披了件外袍就跑来的苏婉儿,语气中略有些生气“原以为白日里你这郡主架子倒是不错,谁成想也是个没规矩的人”
方嬷嬷反应过来,瞧见因为着急小姐只披了外袍,顿时让忍冬赶紧回院子为小姐拿衣衫。
“我没规矩?秦子阳你说这话难道就不丧良心吗?”
苏婉儿没好气的回嘴,想起来幽州这么久了。与秦子阳见面不是吵就是打的,心中很不畅快。
方嬷嬷见状赶紧上前将苏婉儿拉住,低声说道“小姐莫要再说了,现在将军正焦急呢”
大约一刻钟之后,大夫开好了药方,简单叮嘱了几句。又从药箱中取出新配的药丸交到穆安的手中才离开。
苏婉儿见穆安焦急之色,简单吩咐了几句便转身出了院子。见秦顾也跟在身后,脚下生风似的越过自己离开,不免心中不满“这是上赶着投胎吗?自家妹妹病了也不知道留下来照看,跑的倒是极快的”
方嬷嬷扯了扯苏婉儿的衣角,略显有些无奈“这桑榆小姐与将军本就不是一母同胞,若不是侯府当年出了事,这桑榆小姐也不会有如今这般富贵。将军不上心也不是他的错,这天下与小家之间定是有个取舍的,好在有副将守在小姐身边。”
“嬷嬷,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这话苏婉儿早就想问了,可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问了怕嬷嬷说自己整日就知道胡闹,还带着连累小喜受罚,这不问吧,心中又好奇总是忍不住。
“这有什么,老奴在来幽州的时候就一路打听了许多事,来这侯府啊,自然也是没闲着的。”
苏婉儿“哦”了一声,想着方嬷嬷散出去的那些首饰,有些略微的心疼。
一大早方嬷嬷就炖好了一盅补汤送去了桑榆的院中,留在那边安排了半天才回来。
苏婉儿打了个呵欠,询问了几句桑榆的情况,又道“嬷嬷怎么如此好心的去安排桑榆的人了?”
方嬷嬷微微叹息“昨儿夜里瞧见那些人实在不怎么样,芝麻大点的事就哭哭啼啼个不停,实在是不合规矩”
方嬷嬷看了看正欲穿男装的苏婉儿,又道“今日奴婢就陪小姐去城中买些料子、吃食什么的,顺便也去看看城中的马球场”
一说起出去玩,苏婉儿立时来了精神,吩咐着小喜赶紧收拾。然后便兴高采烈的连早膳都来不及吃,穿着男装就跑了出去。
一路上苏婉儿都是左看看右看看的很是兴奋,方嬷嬷也不阻拦,不大一会儿就买了很多东西,跟出来的小厮只得当起苦力。
“过些日子表小姐就要到了,小姐可想过置办些礼物?”
苏婉儿看向方嬷嬷,直呼将这件事给忘了,又重新跑回布庄铺子去挑选料子。
苏婉儿站在众多上好的料子面前犯了愁,忍冬上前仔细摸了摸,又看了看,问道“要不就这清雅的杭州锦缎两匹、宣州的辉映花红两匹、还有那最上方的天蚕丝薄绸两匹、水蓝色的贡纱与那杏花的缎子各一匹?”
苏婉儿点了点头,想起这有素有雅、有华有静的搭配最好了。方嬷嬷亦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待店家拿出料子来,便让身后的小厮上前拿着,又让忍冬将采买的东西全都拿回府中。
这边料子买好了几人又在街上逛到了晌午,方嬷嬷多方催促,苏婉儿就是不愿回府,只得在城中的最大的酒楼吃饭。
小二笑嘻嘻的上前打着招呼,方嬷嬷淡淡的一笑“上些素的吃食便是,对了再上一碟子你们这的小食,味道好了,自是少不得你的好处”
小二连连点头退下。眼下正值晌午,酒楼中络绎不绝的食客,往来间皆是看了看苏婉儿一行人。眼神中无不是艳羡的神色,更有甚者,想上前攀附两句,待一看到身旁的小厮,个个目露凶光,警惕的看着往来的人。吓得只得作罢离去。
周家老三领着身后的狐朋,轻摇折扇的走进酒楼,一眼就瞧见了一袭男装的苏婉儿,想起前些日子还坑了她一百两银子,顿时笑着上前,语气略带些挑衅之色“我们又见面了?”
方嬷嬷看了看脸上有些淤青的浪荡公子,起身挡在苏婉儿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知公子是何人呐?是如何认识我家公子的?”
周老三还未言语,苏婉儿却先开口“此人便是幽州行知周大人家的老三,幽州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人物,前些日子从小爷手中坑了一百两银子,不知周公子可还记得?”
周老三挥展折扇盈盈一笑,方嬷嬷却突然发笑“老身还以为是谁呢,不过就是一个浪荡公子,整日无所事事,出入酒楼楚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独特爱好之人”
众人听了这话,皆是一笑。周老三面色微红,指着方嬷嬷便骂道“老东西,别胡说八道。看清楚,本公子可是行知府的人,说话最好小心些”
“呸”方嬷嬷啐了一口“不过就是一个毫无作为的公子哥,也配在我家公子面前口出狂言不成?也不多照照自己是何模样,也敢出现在我等面前,小心污了我家公子的眼睛”
苏婉儿自是说不出这些话来的,若不是方嬷嬷在身边,自己断然是不会理会这周家老三的。不过看着方嬷嬷骂人的模样,心中很是舒坦,全然将前几日的折磨给忘在了脑后。
人群中看热闹的百姓,纷纷窃窃私语“幽州何时来了这么一位面生的公子哥,敢当街与三公子撕破脸?”
有百姓悄声附和“今早我瞧着这公子哥是从侯府出来的,在大街上买了不少的好东西,连价都不曾问过,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就买了”
与周老三同行的公子们,有人上前拱手作揖,淡笑的赔礼道歉“想必是有什么误会,百姓口中的话语也并非全是真的。我等皆是读书之人,却依旧喜爱与周公子结交,我看这位嬷嬷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定然是不会听信了流言蜚语的”
“读书人?大御的读书人若都像尔等这般,还真是一种耻辱。”
“你、、、”男子语塞。周老三只觉得颜面无光,将身后的小厮唤上来就要动手。
苏婉儿身后的小厮亦不是吃素的,个个都矫健有力,横在方嬷嬷身前阻挡。
“周公子可要想好了再动手,这一拳头下去,谁吃亏还不一定呢”苏婉儿好心的出言劝道
奈何周老三在气头上,根本就听不进去半句话良言。一时间整个酒楼热闹非凡,方嬷嬷与小喜护在苏婉儿身前,坐在一旁吃着小食,看着混乱的大堂。
有官兵接到通报急匆匆的赶来,见三公子鼻青脸肿,带出来的小厮亦是个个搀扶的模样。转身又看了看毫发无伤的公子,护在身前的小厮一看就是练家子,手臂肌肉清晰可见。
“还不快将这些叛军抓起来”周老三气急,直接指挥着进来的官兵“邢捕头,这些刁民胆大妄为,在酒楼恣意生事,你现在就把他们押进大牢,治他们一个叛乱的由头”
“老身活到这把子岁数,竟然不知这幽州亦是周三公子当家了。想治谁的罪就治谁的罪”
被唤作邢捕头的男子,朝着三人拱手作揖“敢问嬷嬷出自哪一家,好生厉害的一张嘴”
方嬷嬷冷笑一声“厉害不敢当,前些日子周三公子坑了我家公子一百两银子,今日又语出轻浮,妄图再从公子身上谋取银钱,老身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周三公子就受不住了?”
黑子一直悄悄的跟在暗处,早就目睹了全部过程。心中一番计量全然不肯露面。
邢捕头目露狐疑之色,见端坐在窗前的男子一言不发,“公子是哪里人士?瞧着面生得很”
苏婉儿放下茶杯,面上淡淡一笑“小爷我从滇京而来,如今嘛,住在毅勇侯府”
众人一听,立即明白。难怪会如此嚣张,身后有将军撑腰,就是身边的这些小厮想必也是军营中人,也是难怪周三公子的人打不过人家,反被人家给教训了。
邢捕头在周老三耳边低声道“我看三公子还是将那银子还给人家,这酒楼的一应损失也由公子承担”
“你说什么?”周老三不可置信的看着邢捕头“你莫不是糊涂了?那个小子住在侯府又如何?整个幽州谁不知道将军住在军营。你怕那小子,本公子可不怕”
说罢便直接拔出邢捕头的佩刀直指苏婉儿而来。苏婉儿一个转身避开,同时取出腰间的长鞭打在周老三的脸颊上,痛的他的叫出了声来。
邢捕头立即上前,冷喝“尔等敢在幽州行凶?”
方嬷嬷上前冷笑“众人可都看见了,是周三公子先动的手,我家公子不过就是正当防卫”
这时有人高呼行知大人来了。苏婉儿抬了抬眼皮,见一肥胖的中年男子,大腹便便的走进来。看见自己儿子鼻青脸肿的模样很是心疼,正欲发火,转身见到苏婉儿一身公子哥的装扮,立即跪倒在地“郡主息怒,小儿无知惹怒了郡主,万望郡主大人有大量,莫要与犬子计较”
周老三不明所以被自家老子压着跪下,邢捕头额间汗水直冒。方嬷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该说的我家小姐都说了,周大人教子无方,纵容手底下的捕头对小姐行凶。这些罪名加起来不知道周大人可受得住?”
“请郡主责罚,小儿年幼无知冲撞了郡主,回去之后老夫定会好好责罚”
苏婉儿上前在方嬷嬷耳中说了两句,便见周老三极不情愿的掏出一百两银子双手奉上,方嬷嬷又道“三公子上次没得教训,这次就一并罚了吧。武教头,就由你来负责看着他们动手吧”
说罢便跟在苏婉儿身后离开酒楼。不一会儿就传来周老三痛呼哀鸣的声音,无不是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