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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它们可真美
（一）怪腔怪调
危险暂时解除，独臂甩开钳子将死了的花泥鳅挪到石缝外的平地上，大家伙儿再次凑堆儿靠上前来，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它的死因。“它是不是饿死了？”珍珠最先推断道。“我倒觉得应该是那天被咱们打死了”，虾球有点自大地分析道，“虽然它逃跑的时候还活着，可是因为伤得太重所以还是死在了这儿！”“不，你只说对了一半儿”，独臂接过虾球的话说道，“它的确受了伤，但伤不致死。你们看它应该是被细菌感染病死的。”独臂边说边嗅了嗅自己刚才夹过花泥鳅的钳子，一股浓重的腥臭证实了它的想法，“这花泥鳅都有点腐烂了”。老六可没跟它们一起探查花泥鳅的尸体，引起它好奇的是石缝下刚才那抹银亮到底是咋回事儿？它想把头探进石缝边缘看个究竟，“哎哟！”一声，却被一股猛力向后撞了个趔趄。大家回过头来奇怪地看向这边，几乎同时看见了石缝下一个神秘的东西闪了一下又不见了。老六自从变成蟾蜍以后别看这眼睛在看静物的时候就跟瞎了一样，但看动的东西时却是一双火眼金晶！这次只有离得最近的它看清了石缝下那东西居然是一条小鱼。它边揉着头边说道：“咦？里面怎么还有条鱼？喂！你这么凶干嘛？疼死我了！”
“哦？那里面有一条鱼吗？”虾球自己并没看清楚石缝里的东西，将信将疑地走上前。现在这里已经没了花泥鳅身体的阻挡，所有靠过来的人都很容易就看清楚这石缝里面还真有一条小鱼。（当然，珍珠例外。尽管它也看清了那家伙，可它依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因为毕竟除了花泥鳅之外它还从没见过一条真正的披着闪亮鳞片的鱼）。
“这个也是‘鱼’？它怎么和花泥鳅长得不太一样？”珍珠好奇心大起，刚想爬上前去看个究竟却被独臂给拦住了。独臂很警惕地问：“你是谁？为什么你会和花泥鳅在一起？还有，为什么你一直偷偷地躲在花泥鳅后面不出声？”
独臂连续几句问话警醒了大家。是啊，这条小鱼一直偷偷摸摸地藏在花泥鳅后面，真够让人起疑的，没准儿它就和花泥鳅是一伙儿呢！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越说越觉得可疑。但不管大家说什么，石缝下那家伙就是一句话也不回答，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它的一双眼睛却在直警惕地盯着外面。
独臂生气了，对这个难辩好赖的家伙大喝一声，“我命令你立刻出来！不然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独臂这突然爆发的喝声把朋友们都吓了一跳，可小鱼非但没有出来，反而摆着身体向石缝更深处缩了进去。
这样僵持下去可不行，虾球走过去拦在了独臂面前。“哦哟哟，独臂，你这一声儿连我也被你吓着了，更别说这小鱼了！”虾球又转过身走到石缝跟前换了一个和事佬儿的语气说道：“我说小鱼，你也不用怕，我们可不是什么坏人。你不如出来和大家见见，只要你不是个坏家伙，我就保证我们不会伤害你……”老六觉得虾球的话还不够清楚，它特别补充道：“不过，要是你跟花泥鳅是一伙儿而且还想藏着干什么坏事儿的话，我们可也不怕你！”
“辣个，辣个索咱们和坏梨鳅四一伙滴！……咳咳喀喀……”听了虾球刚才的话，那条小鱼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起来，焦急中不小心被水呛得直咳嗽。
大伙儿面面相觑。
“它这说的哪国话呀？哈哈……”老六忍不住乐开了，“不过它咳嗽的声音倒和我们差不多……”珍珠和虾球也乐了起来。
小鱼更着急了：“我一森下来就愣个索话！我还觉得里们怪腔怪调嘞！”
小鱼虽然操着浓重的口音，但谁都听得出来它这是生气了，大家多少觉出自己有点失礼。因为是自己挑起的事儿，老六觉得还得自己来负责，于是它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岔开了话题。
“好了好了别开玩笑了！”老六说得一本正经，就好像它突然得了健忘症一下子就忘记了恰恰是自己刚才开的玩笑，“你们听，它刚才可提到了‘坏梨鳅’……”老六模仿着小鱼的口气，说到这儿它忍不住又觉得可乐，不过出于礼貌它还是强忍住了笑继续分析说：“这说明它肯定和花泥鳅应该不是一伙儿的！”
珍珠觉得老六的话非常有道理，“就是就是，不过——我们也没谁说过它就肯定和花泥鳅是一伙啊！”说话间它瞥了一眼身边的独臂和虾球，眼见独臂仍然没放下自己的大钳子时刻保持着警惕，但虾球却显然和自己一样很赞同老六的分析。虾球冲着小鱼说道：“既然你和花泥鳅不是一伙儿的，那不如你出来跟我们大家认识认识。这水洼又小又冷清，说不定咱们还能交个朋友呢！”
大伙儿拿出了主人的姿态，却不料这小鱼一点也不领情，“咱们才不粗去嘞！里们也不许进来！莫以为咱们怕里们，坏梨鳅都是咱们杀死的，咱们连坏梨鳅都不怕，朗个（怎么）会怕里们？”
虽然小鱼满口的“粗去”、“里们”、“郎个”“梨鳅”啥的，让大家听得无比别扭，但至少朋友们搞清了它的意思，大概这是条“没鼻子的直舌头”鱼，因为它说起话来完全不会卷舌也不会用一点鼻音，整个一个“出、粗”不分，“你、里”不分，“泥、梨”不分啊！不过这小鱼满口的“咱们、咱们”却引起了伙伴儿们的注意。不就一条小鱼啊？怎么还总说“咱们、咱们”的，难道说石缝里还有别的什么？
另外，整件事儿还有一个可疑的地方。花泥鳅的战斗力大家可都见识过，那天独臂加上其它仨人联手都还只和它打了个平手，可这条比珍珠大不了多少的小鱼刚才居然说是自己杀死了花泥鳅，这绝对是说谎加吹牛嘛！
小鱼又说话了：“咱们不会被里们骗！胖孩咱们还四认得到！辣个不晓得胖孩四水中霸王，总是欺负别人！”小鱼儿一边说话一边警惕地注意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胖孩？”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珍珠诧异地看了看身边几位，它说的是谁呢？怎么还不认识就先给人起外号呢？“这小鱼也太没礼貌了”，珍珠暗想。
几个朋友里数老六最胖，虾球和珍珠不约而同地看向老六，老六的脸可有点挂不住了，“嘿，谁说胖孩就是我，我只是个子大嘛！”说话间老六原地转了个身想展示自己的灵活，却一不小心自己绊了自己的脚摔倒在地上，这下子连不苟言笑的独臂都被逗乐了，虾球干脆笑得直不起腰来。
“好了好了！大家别闹了！”独臂说话了，“我觉得它说的‘胖孩’应该是在说我。”
“螃蟹？——胖孩？”虾球嘟囔着，想想小鱼的口音，又看看独臂，虾球说，“你别说还真可能它说的是你。”
“可是独臂也没老欺负别人啊？”珍珠替独臂抱不平，“这次就是独臂从花泥鳅嘴边救下了我们大家。”
小鱼不再说话了，却也依然不肯出来。不过大家伙儿倒是都明白小鱼的顾虑了，它原来是让独臂给吓住了。不过看看眼前的这群朋友也的确是够奇怪的：一个举着一只大钳子逮着什么就吃什么的河蟹；一只可以把小虫、小鱼、小虾什么的都当作食物的蟾蜍；一条头顶长着吓人大叉子的长虫子；再加上一个小小的小虾米——就这阵容，搁谁一时间也很难安心地来到这群家伙身边吧！
“嗯……”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啊，虾球向前凑了凑，略有尴尬地开始没话找话，“我说小鱼，其实它们仨虽然长得看起来很凶，但实际上都属于‘鱼虾无害’呢！它们的心肠可都可好了。你看看，我的个头比你可小多了，它们就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嘛！”说着，虾球在独臂和老六背上跳来跳去翻了几个跟头来证明着自己的话，“再说，你总这么躲着早晚不得饿死啊！我看不如你出来跟大家交个朋友，我们家里可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呢！到时候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日子多好！”
“就是，就是！”老六赶紧表态。“我们如果做了朋友，朋友绝对不会伤害朋友的！”
珍珠也诚恳地邀请小鱼出来，只有独臂，它军人的习惯让它在没有最后确认敌友关系之前，决不会轻易做出什么承诺。
不知道是大家的诚意打动了小鱼，还是虾球话里提到的食物促使小鱼决心冒一次风险，总之它似乎有所动摇了。它向前挪了挪，从石缝中探出了半个身子。
“莫去！千万莫去！还看不粗有没得危险！”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劝动那条小鱼，石缝深处居然又传出另一个声音。当然，这声音有着和小鱼一样有趣的口音不过却显得细弱得多，不过话里透出的坚定却让刚探出身体的小鱼又重新缩回了石缝儿里。接着大伙儿听到小鱼说话，大概意思是让那位“另一个声音”的发出者放心，它必须出来试探一下，因为它们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话音方才落下，一个身影嗖地一闪出了石缝，停到距离大伙儿这边还有一段距离的一块空地上，然后小鱼就停在那儿再不肯靠近一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