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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的话不轻不重, 却让罗洛塔上将恍然之后面带不郁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防范了这么久,结果纰漏竟然出在自己的自以为是上。他以为康德是亲信, 是被自己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却哪里想到这是帝尼亚大公十多年前就埋下的棋子!
这一颗棋子一直为他所用, 等待的不过是诱出自己最后的一丝力量!
听着萨兰回报来的消息,自己手上最隐秘的力量,因为先前的自得大意放出,眼下却不断的在折损。
笔挺而坐的身体终于颓唐了下来,之前显得得意硬朗的老人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帝尼亚大公, 好一个深谋远虑。”
一侧的萨兰蹙眉, 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掠过罗洛塔上将。
维特大公靠着沙发,目光里没有大局在握的得意,半合的眸子里却隐隐透出一丝怀念与放松,似乎是为着隐忍多年终于能够为那人正名的喜悦而释放。
站在沙发前的伊安轻缓的上前两步, 状似无意的走到房子中央, 带着笑意,却是冷然的接下了父亲不愿意再继续的对话,“不知道罗洛塔上将对于之前的要求还有什么问题?”伊安不再重申维特大公之前提出的要求,而是直接要求罗洛塔上将表态,淡然有力的语调是胁迫也是最后的通牒。
以罗洛塔上将多年的经营,眼下的状况也足以让他走入绝境,毕竟为了这一刻, 维特大公隐忍筹备二十多年,眼下一举收网,哪里还容得敌人翻身挣扎。
罗洛塔上将听见伊安的话,本来带着颓然的神色一正,冷冷的哼了一声,“你以为迫我这一刻,事后那些条件能执行的下去么?!”虽然他敢动一些小动作影响系统的匹配,但他自认并不会影响索尼塔几百上千年的传承。可是帝尼亚家父子提出的是什么,修改婚姻制度,公布当年格拉斯科事件的真相,这些才是真正动摇帝国根本,撼动上议院统治地位的事!他不信,这些要求能被真正执行下去。
伊安听着罗洛塔上将的反问,淡然给怀里的路斯换了个位置,从身后的护卫手中接过一个电子板,轻巧的丢在罗洛塔上将跟前的茶几上,“这就不牢罗洛塔上将费心了,只要您在这份公告上签署同意,后续自然有我们来执行。”
罗洛塔上将身侧的萨兰上前接过那份电子板,检查后交给了上将——大略一看,就已经知道这是帝国众多掌权人对于帝尼亚家那些要求的同意执行意见书。只是有多少是自愿,又有多少是像他们这般被迫的就不晓得了。
瞥过电子板,罗洛塔上将脸色一变,最后冷冷的哼了一声。他输了!那里的签字不管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胁迫,能把这样一群人都胁迫在手的帝尼亚家无疑已经具备了足够去执行后续的力量,无论眼下他是否反对,已经构不成对对方的威胁——如果他手上的武力未折损的话,或许可以吧!
就在这时紧闭的大门被推开,一个披着满身银发,表情冷淡,穿着紧身行动服的雌性走了进来——在座的人都是政坛军部举足轻重的人物,彼此之间多少有些了解,尤其是身边的幕僚助手更是有完善的资料在案头,因此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人是伊安的秘书尤飒。
今晚尤飒和德鲁尼分别负责清扫和冲锋的任务,眼下尤飒出现,可见最后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罗洛塔上将一见尤飒,先是挑了一下眉,随即目光一暗,叹了口气,无奈的在那块电子板上刷下了自己的手纹。
尤飒安静的走向伊安,本来应当他和凯撒一同来回复,但凯撒受了点伤被小莫拎走了,只得他一个人进来。
伊安一见尤飒孤身一人,先是蹙了一下眉,却有立时察觉到了尤飒目光中的安静,心下明了。
就在这刻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进来的尤飒吸引的刹那,本来安静站着的萨兰却突然动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尤飒身上,虽然护卫仍然谨慎的戒备,但他们的主要精力却是放在帝尼亚家两父子身上,因此当萨兰擒着尖利的指套抓向康德的颈脖时,唯一能反应过来的正是刚刚进来,面朝伊安,余光正罩着罗洛塔上将那处的尤飒。
尤飒身为伊安得力的左右手之一,不仅仅是伊安工作上的秘书,同时也是负责伊安明面上护卫工作的头头,因此在文书工作上冷静飒爽的他,手上的功夫也并不差。
在察觉到康德脸色苍白似乎不及反应萨兰的袭击时,虽然注意到意外,却因为距离稍远的尤飒下意识的团身空翻扑向康德。
就在这一刻,一直安静坐着的罗洛塔上将手上竟然突然甩出一把小型的掌心激光炮——显然最后关头坏他大事的康德是在场最让他痛恨的人,萨兰是他的心腹自然清楚主子眼下安静的身影下愤怒的火焰是朝着谁,因此他一行动就是直接朝着康德,却没想到他的主子竟然会亲自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在康德身前堪堪拦住萨兰那副尖利的指套的尤飒,一看见罗洛塔上将手中一晃而过的闪光,心下一惊,却只来得及反手推了康德一把,团身箍住身前察觉到危险欲退开的萨兰,一阵无声的爆裂闪过,空气被震荡出波纹。
来不及赶上的伊安看见摇摇欲坠的康德被推开,光芒闪光,震荡的余波把他的身体冲出好几步,心底却一下子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直直的发凉。
意外发生的太快,没有人来的及阻止,等一切尘埃落定,那爆裂的中心却只余下飞溅的血滴,破碎的衣服,以及半缺不全的残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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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鲁尼吊着手臂揉着几天没有好好睡觉而发疼的太阳穴,却不得不把眼前堆积的公文赶紧处理掉。想着这本来应该归尤飒管的工作,德鲁尼咬着牙,闭了闭眼。
距离那动荡的一夜已经过去十天了,那天他因为受伤被小莫拎走去包扎,等他收到消息赶到现场时已经只剩下那一片的狼藉。
他几乎没有办法接受共事多年的好友就这样变成地板上散落的破布、血迹和肉块,他当时几乎发疯一般想要扯着那个被余波震荡昏迷的老头,他妈的,这算什么,用一管激光炮轰一具没有穿任何护具的肉=体!!!
事后他是怎么冷静下来的?好像是被紧急召唤来的小莫抱住,然后被老大打了一个巴掌。
他清楚的记得,老大眼中深沉的伤痛,他对他说,“别给尤飒丢脸!”
呵呵,是啊,尤飒是护主而死,他拉着一个已经惨败的老头摇晃真是丢脸!
后来才知道,尤飒护的是被老大抱在怀里的那个人。他说不出来当时知道时的感受,不晓得该大骂,还是该大笑。
那个人是老大的配偶,却从来不是他们的主子,老大却说,尤飒是护主而亡。
这是承认了那人的身份吗?呵呵,也是啊,据说,那人肚子里还怀着老大的子息……
德鲁尼烦躁的扔开文件,几天的忙碌让他头直犯晕,感觉憋闷的脸颊都发热了。把热烫的脸颊搁在冰冷的桌上,他想起老大抱着那人时目光里闪过的心疼,恼怒,失望,还有伤心。
他不喜欢那个人,一直以来。
其实他和那人接触不多,反而是尤飒因着工作和他接触过几次。每次问尤飒那人如何,他总说,好。
以前尤飒对于老大的配偶从来没有什么评价的,这次的一个好字,算是认可了吧……所以最后才会舍身去救吗?
德鲁尼咬咬牙。
可他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人,那么漫不经心,那么置身事外,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不放在心里……
胡乱的想着,德鲁尼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昏。真是讨厌啊,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文书工作啊,这原本,是尤飒的工作,可惜,那家伙却不在了……
德鲁尼觉得自己脸眼眶都开始泛热了。
通讯器响起,德鲁尼揉了揉眼睛,勉强坐起身,接听。
“跟老大说,桑亚斯先生的情况恶化了,还想要老婆孩子,就给我赶紧过来!”
已经有些迷糊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已经挂断的通讯是小莫发来的,然后才想起十天前那晚那人动了胎气一直在小莫那里修养,但是老大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
突然反应进来小莫话里的意思,来不及想自己先前还在心里说讨厌那人,德鲁尼赶紧起身冲进老大的办公室。
“老大!小莫说情况恶化了。”没有明说那人是谁,从那晚后老大的脾气和心情也一直处于下降状态,尤其是提到那个人的时候。这也是德鲁尼愈加不喜欢那个人的原因。
领口开了两个扣子,外套随意丢在沙发背上,衬衫带着褶皱,头发也微微乱的失了本来的严谨。此刻坐在办公桌后忙着处理事务的伊安·帝尼亚哪里还有数月之前一派优雅的样子。
德鲁尼冲进来的时候,伊安被那大门撞开的声音吵的蹙了一下眉,但随后德鲁尼口中喊出的话却打飞了到口边的呵斥。面色没有变化的伊安却一下攥紧了手指,霍的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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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是那个半旧不新的平民宅子,仍旧是不像诊所的那个诊所。
一贯稳妥驾驶的司机在伊安黑沉的脸色里用平素逃命的速度飚到了这所不像诊所的诊所。
德鲁尼下车,还来不及替伊安开门,老大就已经自己跨了下来,不等德鲁尼通知小莫。,自行推开了门。
眼下,站在客厅的伊安知道,康德就住在客厅尽头那间唯一的病房里,但是已经到了门前的他却裹足不前。
这十天里,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只是叮嘱小莫每日回报他的情况。听别人转述那人醒来,转述那人忍痛的辛苦,转述那人安静的保胎……
不是不想去看他,只是压不下心中的那股怒气。
康德消失的那晚他其实心里隐隐有所察觉他在一连串事件里所扮演的角色,但他却没有想到那人竟然不愿意和他做一点商量,就这么孤身一人走了。当在罗洛塔上将那里见到那人时,席卷心中的是满满的失望和怒气。
失望努力了许久,仍旧不得那人的信任;生气那人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孤身周旋在那老狐狸身边。
失望太多,生气太多,让伊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门后的那人。
他怕看见那人的隐忍,怕看见那人事情落幕后那双懒散的目光里浮现云淡风轻的不在意,怕自己握不住那双手,他始终记得那人垂目的一句话——还好,我只是喜欢孩子……
伊安苦笑了一下,原来他也有害怕的一天。
突然,近在咫尺的那间病房里传出一声低哑压抑的痛呼,似乎是百般忍耐之后从唇缝中泄露一般细微,却仿佛是沉重的闷响撞击进伊安的耳中。
伊安的心下一抽,担忧早已漫过心中的几番纠结,一手推开病房的虚掩的门,却没有想到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心痛的目光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