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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修寒刚把她放到床上,就看见她醒了。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不哭也不闹了。
他笑了笑,起身想要唤小竹去准备醒酒汤,可还没迈出一步,就见她着急忙慌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把她揽进了怀里,将唇贴在她的额头,说:“我不走。”
他知道,她不开心了。她靠在他怀里,沉默着在想阿九。
阿九自幼便受尽宠爱,在宫里几乎可以说是横着走路的,哪一次见她,她不是笑得明媚无忧的?可见帝后对她有多么疼爱了。就连上一次秦芫被南疆掳走,崇明帝也只是罚她一个月的禁闭,可没想到,就是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九公主,却得到了这么一个归宿。
秦芫越想越替她悲哀,眼眶一热,忍不住抽了抽鼻子,趴在段修寒的颈窝处,哽咽道:“段修寒,阿九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啊!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无情地把自己宠在心尖上的女儿都送出去和亲?阿九得有多难过啊?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听到阿九走之前说的那番话有多心疼?她自始至终都只当自己是皇上的女儿,而不是公主。可是她却还是走上了和亲的道路,完成了身为公主的使命。段修寒,我好怕,皇上太可怕了,他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牺牲,只为保全江山。那么我们是不是也不能在一起了?”
她哭得一颤一颤的,满脸的泪水,段修寒把她拉开了一段距离,看着她的眼睛,极其认真的告诉她:“芫儿,这辈子,只有你才配做我的妻。”
然后擦了擦她的眼泪,重新把她搂入怀里:“我会想办法的。”
段修寒又坐了一会儿才走,紧跟着顾兮浪也派了人把阿念送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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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中出了一件大事,宁王让位给了世子,自己带着王妃出去游山玩水了。王位总是有人要接替的,老宁王撂挑子不干了,段修寒只好硬着头皮接上,成了新任宁王。
同月,也不知段修寒想了个什么法子,竟博得了崇明帝的同意,一纸婚书昭告天下,将秦氏长女晴阳郡主秦芫赐婚给了宁王段修寒,婚期定在了十月初。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沸沸扬扬。
左相府和宁王府每日都有前来道喜的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常。
仪兰坊内,蓝衣锦袍的男子斜倚在榻上,身前还站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只听他道:“公子,您真打算现在出手?”
男子睁开眼睛,懒懒回答:“不然你还真想等到那两家结了亲再动手?”他说着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段修寒和皇帝做了什么交易,竟唬得皇帝赐了婚?呵,若是真要算上个人私欲,我倒还真不想让秦芫嫁给他!”
想到那个冰雪聪明又为人淡漠的女子,男子勾唇笑笑,不再多话。
秦芫的娘亲苏氏的祭日在八月中旬,这日早早的,秦芫就带着阿念去了秦氏墓园。秦氏墓园在京郊,驾马车过去也得花上一两个时辰。是以天将将大亮的时候阿念就被秦芫拉了起来。
因秦伦要上早朝,便没有跟着一道前去,王氏母女按理也是要跟着去祭拜已逝主母的,但那母女俩是个泼辣的,才不去理会这些。
秦芫倒也没在意,只带着弟弟去祭拜。
回来后又去了趟福源寺,自从上次被掳之后,她还是第一次来。起初是苏老夫人担心她,不敢再让她独自出去了,却又偏偏信佛,只好让苏憬陪着来还愿,感谢佛祖庇佑。
福源寺还是老样子,如往常一样热闹。她先是替家人都祈了福,而后又去寻主持说了会儿话。
主持胡子花白,笑得慈眉善目,看到她来了,双手合十作揖,道了声“阿弥陀佛”。而后眉头一皱,“秦姑娘近日可有什么忧心之事?”
秦芫一愣:“主持何出此言?”
“秦姑娘印堂发黑,眉心隐有黑气缭绕,若非是碰上忧心之事,那便是有大祸发生。”
秦芫心口一颤,这几日眼皮确实跳个不停,心情也是忧心忡忡的,被主持这么一提,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却还是笑了笑,又陪着说了些话,这才告辞。
回去的路上,阿念一改往常的活泼好动,安安静静的,乖巧得很。小眼神时不时瞥向秦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芫有所察觉,转头看他,微笑道:“怎么了?”
“阿姐不开心吗?”
阿念眼睛睁得很大,清澈的眼神里透着明显的关心,她心口一暖,笑着安慰他:“阿姐没事,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行至半路,突然从前边冲出来一队人马,堪堪将马车拦下,秦芫和阿念一个没稳住,一头撞上了马车壁,她把阿念扶起来,替他轻轻揉了揉额头,问他:“疼吗?”
阿念乖巧的摇头。她这才把头转向外头,紧紧皱着眉头,掀开马车帘:“怎么回事?”
领头的是秦芫没见过的一个将军,一身盔甲,威风赫赫的,正一脸肃穆地看着她,生硬却有礼地道:“左相府因通敌叛国、勾结乱党,阖府上下已被收押入狱,现下已送往大理寺,还请郡主也跟着走一趟。”
秦芫闻言一愣,面上血色全无,苍白的吓人,怎么可能?
秦伦为人最是忠心,就连上次南疆用她做要挟,有意拉拢他,他也是断然回绝,又怎么可能会做出欺君罔上之事?
她深呼吸几下,心知多说无益,只好颤着声音开口:“有劳将军。”
大理寺关押的都是些犯了重罪的官宦,大多都是做了十恶不赦之事才会被收押入狱。如今,曾经风光一时的左相一家竟也被关到了这里。
秦芫和王氏母女关在了女牢,跟秦伦和阿念隔了好几个牢房,王氏母女见她进来,一改从前的傲慢,忙迎上来哭丧着脸:“芫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是不是会被砍头啊?这可如何是好?那群夫人们指不定要怎么嘲笑我了。”
秦芫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去理她们,脑海里却不断想着这件事。
左相府虽说不上低调内敛,但对朝廷那是实打实的忠心,分明不可能做出这事儿来,唯一能解释的,便是,有人栽赃嫁祸。可又会是谁呢?右相一家?右相季封虽顽固,在朝堂之上也常常与她爹秦伦作对,可总没有到栽赃这一地步吧?想着便否定了这一猜想。
夜里的时候段修寒来大理寺看她,身后还跟着董旻,也是,他是大理寺卿,出现在这里不奇怪。
秦芫看到他,眼睛倏地一亮,急忙站起身来,走过去,抓着栅栏:“段修寒!”
“你可好?”他说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摇头,才接着安慰:“此事必有蹊跷,你先不要着急,我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她本来就受了惊吓,眼下虽竭力控制情绪,但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全都崩塌倾泻,眼眶不由自主地就红了,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她刚要说些什么,被王氏母女一下挤开,就听见她们对着段修寒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大多是些让他想办法救她们出去的话。段修寒虽有不耐,但还是承诺定会还左相府一个清白。
她想起了苏家二老,便问:“我外祖父母可好?”
段修寒眸色沉了沉:“二老听说出了事,着急忙慌的就要赶过来见你们,被我拦下了,好生安抚了一番,现下正让苏大人一家帮忙照顾着。”
秦芫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又叮嘱他一定要帮着安抚二老,这才让他回去。
他一走,王氏母女就围了上来:“芫姑娘,你同宁王的关系最好,又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未来的宁王妃,你去求求他,他肯定会救咱们的。”
秦芫叹了口气,靠着栅栏坐下,这才不咸不淡地安慰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