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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华灯初上,火玫瑰伫立在原处,似一颗璀璨明珠。

    依然万万没想到雪贺已不再是傲雪楼的红牌娘子,更未料到曾清高的蒋小姐会来请求她,在火玫瑰找一份工作。

    此时雪贺咬住牙,垂下头,扯住了衣角,“还请谢小姐推荐。”

    依然打量她半晌,表面虽是拒绝的,心里却早已盘算开来。

    虽说苏洛现在对雪贺上心,自己也是不喜欢她的,但苏洛最近不知何故没有出现在风月场所,如果这时雪贺在火玫瑰工作,以她的资质交上几个富少不成问题,再一来二去看对了眼,嫁了过去。

    那么,苏洛就是她谢依然的。

    想着依然已勾起了唇角,手指在桌面轻轻一敲,做了决定,“我当然愿意做这个媒介,恰好火玫瑰的老总万老板今日在场,我就带你去说辞一番。”

    雪贺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体。

    火红的舞服簇成一堆火焰,台上的歌女哼着首《玫瑰玫瑰我爱你》,热烈而艳丽,台下的痴客交杯,调笑,呈现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

    万老板抽着雪茄,隔着缭绕的烟雾打量雪贺。

    雪贺不自然地瞄了瞄四周。

    依然趁机递上一杯红酒,“万爷,您看——”

    万老板接过杯子,搂住依然的肩,“既然是依然看中的,我当然是没什么意见,况且——”他眼里闪过一道光,“这个丫头,有潜质。”

    事情便这般成了。

    雪贺交由依然训练几日。她有底子,上台唱歌不成问题,只因未接触过灯光,舞台,还随着一队的舞女。能站在火玫瑰台上的,皆是从小小伴舞一路走来的,雪贺随依然,且一开始就登台,自然少不了人眼红。却碍于依然,没人给她难堪。

    事情敲定后,雪贺想了想,决定给易锦之报个信。

    她来到了易锦之住的小胡同,敲响了门。

    半晌,易锦之打开门,见是雪贺,微微有些惊讶,“雪贺,你怎么来了?”

    “易大哥......”雪贺揪住衣角,“我来是想道谢的,顺便给你说一声,我找到了新工作,就在火玫瑰......”

    “火玫瑰?”易锦之吃了一惊,“可是西街火玫瑰夜总会?”

    雪贺不语,垂下了头。

    易锦之蹙了蹙眉,知道她是默认,就双手抓住她的肩,“真的不是开玩笑?”

    雪贺又摇了摇头。

    易锦之松开手,想了想,道,“可那里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我放心不下。”

    雪贺闻言心里泛起暖意,“易大哥,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而且,那里的依然小姐是我认识的......”

    易锦之盯了她半晌,确定她没有退却的意思,稍一思量,也点了头,“好,若你在那里有什么麻烦就找我,我定万所不辞。”

    他说这话的时候,屋外的阳光恰好笼过来,在他眸底铺了一层温暖的橘色。

    雪贺的脸红了,连忙点了点头。

    万所不辞,也就这不经意间的四个字,竟让易锦之占了雪贺三晚的梦,易锦之,这个名字让她的心有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转眼就是第一次登台。

    依然给雪贺扫上了淡妆,雪贺一件圆领旗袍,水蓝的底,配了双高跟鞋,换上这一身,虽清雅,却因不习惯而有些别扭。但所幸提前排练过,也不至于穿上高跟的鞋就走不好路。

    依然虽冷淡,却在她上场前丢了句话,“记得沉气,不要紧张,当台下就是一般过客。实在不行,就打自己的脸吧。”

    因后面那类似于玩笑的话,雪贺不自觉的就放松了点。

    随着外面的主持人“有请新人蒋雪贺小姐。”的语音落幕,喇叭里即刻奏起了音乐,一队舞女首先拥了出去。

    雪贺深吸一口气,也随即踏上了舞台。灯光打在她身上,耀眼的紧。

    她努力地想着在傲雪楼唱曲的场景,缓缓移到麦克风前,在脑海中搜索早已背熟的歌词。

    待到了节奏,她唱出声,

    “无限柔情,像春水一般荡漾

    荡漾到你的身旁

    你可曾听到声响

    你的影子,闪进了我的心房

    你的言语你的思想

    也时常教人神往

    我总是那样盼望,盼望有一个晚上

    倾诉着我的衷肠

    让你添一点惆怅......”

    一首旖旎的《诉衷情》,柔和低转,浓重深情,雪贺将它演唱的恰到好处,一时间台下竟安静了下来。

    她渐渐开始放松,慢慢的得心应手,似乎天生与舞台一体。

    一曲落幕,不出意外的迎来了热烈的掌声。

    因提前做了广告,加之没有令众人失望,这一唱竟使得火玫瑰的新人蒋雪贺有了小小的名气,近日都会有人来捧她的场。

    (2)

    这日依旧是旖旎的夜晚,纸醉金迷的火玫瑰。

    雪贺还未登场,正在后台闲着时,忽见一熟悉的人影从面前而过。定睛一看,那人竟像是易锦之。

    雪贺一怔,忙追了过去,拉住那人的衣角。

    那人转过头,顿时眼睛一亮,“雪贺。”

    果然是易锦之。

    两人来到人少的楼梯口。

    “易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雪贺发话了,再细一打量,他竟穿着服侍生的制服,于是心里有了答案。

    果然,易锦之拉了拉脖间的红领结,露齿一笑,“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就来应聘了服侍生。怎样,这身衣服不错吧?”

    他颀长而俊秀,经这一装饰还真令人眼前一亮。雪贺有些红了脸,“嗯,很好看。”

    易锦之笑得眯起了眼,“我也觉得不错,嗯,看到你没事,我这也就放心了。”说着摸了摸雪贺的头。

    雪贺脸红了。

    自易锦之来到火玫瑰工作后,雪贺莫名有了心安的感觉,脸上的笑容也就多了许多。

    今夜的火玫瑰也是灯红酒绿。

    雪贺上完场后,就有一服侍生前来,“蒋小姐,孙少相邀,望小姐赏脸。”

    闻言雪贺透过人群,瞧见一穿着阔气,模样端正的男子正望着她,撞上她的目光,便扬起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

    “知道了。”雪贺点头。

    孙少的父亲也是商界中风生水起的人物,自是得罪不起。片刻后,雪贺从人群中穿过,微笑着坐在他面前,“孙少。”

    “久闻蒋小姐芳名,”孙少转着手中的酒杯,打量着雪贺,“不愧是火玫瑰培养的,真是妙人。”

    他说着,周围坐的几个看似纨绔子弟的人开始起哄,“好不容易请到了蒋小姐,孙少,今日可要请客了!”

    “哈哈,今晚不醉不归!”

    “蒋小姐,可要给点面子呀!”

    经他们一起哄,孙少为雪贺斟了杯酒,“请,蒋小姐。”

    雪贺酒量很浅,以往傲雪楼的徐妈不会让她陪酒,这次见是冒着雪沫的啤酒,更是不会喝,不过明显推辞不下,就接下饮了一杯。

    苦涩顿时蔓延到口中,雪贺皱了皱眉。

    见她一喝,几个公子哥更加活跃了,连连的灌酒,碰杯。几杯酒下肚,雪贺的头有点昏沉。

    这时,又有一杯放在了她唇边,孙少的脸开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蒋小姐,再干一杯。”

    不远处,依然环胸抱着,冷冷看着这一切。

    眼看雪贺支撑不住,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接过酒杯,“孙少,可得让着新人呐。”

    说完媚眼如丝地环视一周。

    料不到火玫瑰的头牌前来,孙少及他的狐友们皆愣了一下,随后互相扫扫,眸中闪起兴奋,“是依然小姐!快快请坐!”

    依然勾起一笑,望一眼半醉的雪贺,坐了下来。

    雪贺是依然的情敌,依然本可坐视不管的,可她远远望见雪贺时,总想起自己初站在火玫瑰的舞台时。那时的她尚且稚嫩,那时的她也这般,被灌得不省人事。

    那时的依然素净,简单,与雪贺有几分相像。

    (3)

    “铛——铛——”

    房间里的大洋钟连敲了两下,雪贺蓦得惊醒,发觉自己躺在沙发上。摇了摇昏沉的头,打量一下,看周遭环境,应是在火玫瑰的包间。

    雪贺纳闷,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来到这儿的,她不是正与孙少喝酒吗?疑问着打开房门,恰好有一侍者路过。

    见到雪贺,那侍者率先开了口,“蒋小姐,依然小姐为您挡了许多酒,现在情况有些不善......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依然小姐?挡酒?雪贺皱起眉,有些不可置信。但不管如何,还是匆忙下了楼,一路寻到火玫瑰门口,就见一人扶着路边街灯的灯柱,吐得满地脏物。

    雪贺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那人转过身来,发丝微乱,面颊酡红,双目迷离。

    果真是依然。

    雪贺忙扶着她,心里五味陈杂,“谢小姐,你......”她不明白依然把她当做情敌,现在为何帮她解围,不过又似乎明白一点,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先把她带回家。

    依然迷醉地摇摇头,直接瘫在了雪贺身上,沉沉睡去。

    雪贺一惊,忙把她扶到一旁。

    此时夜已深,鲜少有路人,雪贺沿街走了半晌,拦了辆黄包车,之后将依然扶上车,两人绝尘而去。

    “吱——呀——”

    57号的门被打开,雪贺方收起钥匙,迎面便是春花的责备声,“雪贺!现在几点了!”然轮不到她发出满肚子牢骚,雪贺就扶着依然走了进来,“春花姐,快来帮帮忙!”

    春花一看她还拖了个人,就咽下了嘴边的话,跑过来,帮忙着将依然扶到了卧房。

    安置好后,雪贺接了杯热水,慢慢喂给了依然,春花开始在旁边说个不停,“我说,雪贺,这次捡得又是哪路人物?我看这姑娘长得俊,不会......”

    雪贺直截了当地回答,“谢依然。”

    春花思索片刻,睁大了双眼,“不会是......火玫瑰头牌娘子?!”

    雪贺点了点头。

    “天哪天哪!”春花捂住胸口,半晌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雪贺。

    雪贺翻了个白眼,自了解她心中的想法,于是无力地解释,“放心,春花姐,我以前只是一个唱曲儿的人,没什么背景,这谢小姐,自然还是因惹了苏大少爷的功劳。”

    说到苏洛,忽觉最近没见到他,当然还是不见最好。

    春花正想表达点什么,此时躺在床上的依然双眉紧蹙,不适地动了动身子,梦呓了几句。

    雪贺忙拍着她的手,俯身上前,只听得一句一句,细微地声音,

    “少爷......”

    “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