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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三月,莺飞草长。
南冥随百草真人离开乌城,赶路已有五日。
风剑洲何其广大,哪怕只是北祁一领之地,也有八百四十城。如乌城这般占地数十里的城池,不过弹丸之所罢了。
岚城相距乌城三千里,途经林地深谷无数,还要淌过几条大河。
他们乘坐的是飞舟,自天上经行而过,省了许多攀山涉水的麻烦。以百草真人神通境巅峰的修为,飞舟一日可行四百里,不出十日便能抵达。
此时此刻,南冥坐在飞舟中,透过窗舷望着下方飞掠的景色,嘴角衔起笑意。
还有两日就要到岚城,如他所料不差,这个府尊对自己怀有什么想法,也该是时候表露出来了。
没过多久,飞舟骤然下降,落在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崖。
百草真人双手背负,慢慢走到崖边绝地。
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府尊,为何不走了?”
南冥也下了飞舟,面无表情地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望着百草真人站在崖边的背影,他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恶作剧般的坏念头若是给他一脚踹下崖去,不知能不能马上飞回来。
南冥还没看过神通境修士的出手,只知他们可以浮空,觉醒的神通各有不同,有的甚是有用,有的……甚是有趣。
这百草真人的神通,不知会是什么?
“老夫一直很好奇,你为何不愿拜老夫为师。是不是万七那孩子,对你说了些什么,让你有所顾虑。”
百草真人开口了,却没回答南冥的问题,只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后来想想,你这孩子如此聪颖,心气颇高,怕不是没看上老夫这点不入正道的传承。”
“咱们不妨开门说亮话,老夫对你的体质志在必得,之前对你所说也非是虚言。你若愿拜师,以后就是老夫唯一的真传弟子、药府首席,资源享之不尽……”
“我需要做什么?”
南冥的声音很平静,近乎冷漠。
在百草真人看来,这就是聪明人。聪明人知道天上没有凭空掉馅饼的道理,想要得到什么,就要拿别的什么去交换。
“试药。”他惜字如金。
至于试的什么药,会有什么后果,却是只字不提。
他的实验需要试药人的绝对配合,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抗拒。若非如此,百草真人根本不需要与南冥说那么多话,直接强来便是了。
南冥沉默了片刻。
脸上的表情不变,口中吐出的声音却骤然一沉:“然后……会变成万七师兄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的体质与他不同,不会变成像他那样的毒人。”
“若我不愿,真人打算如何?”
“那……便由不得你了!”
百草真人猛然转身,一挥手,袖袍鼓荡,大风如掌拍向南冥。
南冥只觉有一股微弱的气流直冲自己而来,带来几分清凉,不由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随后看见百草真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才意识到,对方似乎是在攻击自己……
“唔!”
他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往后倒飞,重重撞在了嶙峋的崖壁之上,震得整个山崖似乎都微微一颤。
百草真人的表情更加见鬼了。
他不过是想小小的教训一下这油盐不进的小子,可没打算杀人,而且这动作慢了半息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哪里不对?
还没待他细想,南冥突然“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浸红了石崖。
“我……我命由我……不由天,今日之仇,来日必有所报!”
他满口白牙染满了人的红血,如索命恶鬼一般可怖,脸上却露出桀骜的笑容,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么一句话,便是纵身跃下悬崖。
这话是在游侠传记中学来的,南冥觉得很应景。
接下来的发展,应该是先挂断几条树枝藤蔓,然后掉入崖谷中的深潭,毫发无损地爬上岸,最后给自己安排些奇遇,比如前人遗泽的神功秘籍、异兽守护的神药仙丹……云云。
再在谷底睡上些时日,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突破”到灵枢境,回去“一雪前耻”……等等,这百草真人是神通境,灵枢境的修为好像有些不够用?
又有何妨,少年天才越级挑战,不是常有的事儿?书中都是这么写的。
南冥已经设计好了剧本,结果人还在空中,却见一条法器长绳后发先至,如蛇般灵活叼起他的腰,又送回了崖上。
百草真人紧皱着眉头,他没想到这少年心性如此刚烈,竟然一言不合就要跳崖
宁可粉身碎骨也不肯就范,真是一块让人无从下口的硬骨头。
他的心中生起一丝悔意。
早知如此,自己就多用些怀柔手段,而不是一开始就撕破脸。闹到如今这个地步,有些本来不想轻易动用的手段,也是不得不动用了……
百草真人翻掌变出一个药瓶。
拧开瓶塞,细长的瓶口里先是冒出一缕恶臭的黑气,随后爬出来一条白白胖胖的蛆虫,短小的节足一伸一缩地蠕动着,看上去格外恶心。
这是他历尽艰辛才寻到的毒虫母蛊,其诞下的子蛊可隐秘地潜伏在人体中,通过母蛊控制子蛊,从而间接掌控被子蛊寄生的人。
母蛊每年可诞下数十枚子蛊卵,他将这些卵炼入解毒丹中,每个经由考试进入药府的学生都会服下一粒。
这蛊虫不同于一般的毒素,它是活生生的,即使百毒不侵之体也避免不了被它寄生。修为不到神通境,无法神魂内照,就很难察觉到它的存在。
百草真人凭这一招暗算过许多人,向来视之为压箱底的本事。
因为催动一人体内的子蛊时,其他子蛊寄生者的身体也会有所反应,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一般不想动用它。
而现在,似乎就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百草真人脸沉如水,没有再看南冥一眼。
在他看来,再过一会儿,这少年就会变成一个听话的傀儡,交流已无意义。
可令他奇怪的是,整个身子已爬出瓶口的母蛊,忽然又“蹭蹭蹭”地倒退了回去,只剩下个白胖的脑袋露出瓶口,警惕地四处张望。
它好像在畏惧什么。
南冥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觉得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