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中文网 www.23zw.so,最快更新文帝本纪 !
韩雯雯说罢,想了想又道:“你传信给赵南嘉,让她去查查赵家在东宜县的旁支,是不是为了建别院强占了平民的永业田。田地一事,关乎民生根本,陛下决不允许有人越过这根线的。”
韩家与赵家现在还相差很远,韩盼盼高嫁进去,难保不会受到为难。能传信过去,让赵家记下这份功,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些。
这个道理韩盼盼显然也明白。
“姐姐,我……”
韩雯雯制止了他后面的话:“我们家底蕴虽然不如赵家,可是景成这一朝,并不会比她们家差。你不必妄自菲薄,只安心做你的当家主夫便好,剩下的有我们呢。”
“只是,”韩雯雯话锋一转,“盼盼,我作为天子近臣,若是将来,赵南嘉让你从我这里刺探圣意,你又待如何?一边是妻主,一边是母族,你又要如何选择?”
“我……”韩盼盼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罢了,希望不要有这一天吧。”
傍晚时分,赵府收到了韩府的信笺,指名交给赵南嘉。赵府的下人都知道,韩家的公子与自家小姐有婚约,不敢怠慢,信笺迅速送到了赵南嘉手中。
赵南嘉原本以为不过是表情意的话罢了,没想到拆开后,却引出了下午未竟的话题。赵南嘉神色严肃,拿着信笺寻赵晋。
赵晋也被上面说的事情惊到。
强占土地与欺男霸女性质不同,后者不过是纨绔恶霸,前者可是明晃晃地动摇国之根本。
看到信笺上说,东宜县的赵氏族人,为了建别院强占永业田,赵晋惊得一身冷汗,更别提还闹出了人命官司。
而县衙判决被州府改判,这必定是州府之中有人动了手脚。
从皇帝拆了崔、赵、杨三家的婚约来看,必不希望看到士族在地方上做大,赵氏这是成了出头鸟了。
赵晋急忙找来赵风,商议半晌,决定先传信回乡,让家主出面还了永业田,补偿殷家的损失,再撤销到州府的诉状,把此事平息下去。
真的能平息下去吗?
这个案子的第一经手人,原东宜县令卫执芸,早已在回京的路上了,不日便将抵达京城。卫执芸是卫家嫡支嫡长女,是皇后卫蕴冬的长姐,必然要被元晗召见,她会怎么说?
但补救的动作还是要做,京城赵府的家仆,快马加鞭向金陵而去。
赵晋心有余悸:“嘉儿,这次多亏了有韩氏送来的消息。天子近臣,果然灵通。”
先前对琰州韩氏门第上那一点点的不满,也已经烟消云散。门第低一点算什么,殊不见杨氏甚至是薛氏那样的家族,也对此一无所知吗?
从元晗听到韩雯雯说的案子后,就打算以此为突破口,敲打这些士族们,未必没有替韩盼盼争取地位的意思。
这样的家族里,总有些内宅的弯弯绕绕。韩盼盼的出身也确实低了,若是能通过这件事,让赵家人看到韩氏的潜力,真正能提携扶持,才是元晗最想看到的。
静温坊,杨茵的别院。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开了些驱寒安神的药。杨素素问了半天,杨崇都一口咬定是自己不慎落水的。杨素素无奈,只能嘱咐他好好休息,才和杨茵一同回府去。
对于赵府,平息强占民田的影响是头等大事,而对杨府来说,元晗有意将皇子许配给杨素素,才是最大的事。
杨业听说后难掩惊讶,杨素素因着有杨茵送张疏柳的空当,与元晗的对话,并不像杨业那么惊讶。
“大姐,你是说陛下有意将十九皇子许配给我?”
杨茵点头:“韩掌固的船上也是空着的,为什么偏偏让你载十九皇子?”
杨素素答不上来。划船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想,众目睽睽之下,船上又有侍卫,也不需要避嫌。
现在被杨茵挑明,自己也觉出不对来。今日船上的人,都是未婚夫妻,到了她这里搭上了一位皇子,难道真的是十九皇子?
想到十九皇子娇憨天真的模样,杨素素顿时感觉有些脸红。
她的这点变化,都看在杨业的眼中。如果杨素素一直科举不中,娶了十九皇子是最好的选择。
驸马都尉虽然是个虚职,但却有了授官的资格,若是有机会,能与科举的进士们有相同的起点。可以说,元晗替杨素素考虑颇多。
“素素,你也不必太在意,陛下的心思不是我们能妄自揣测的,你还如以前一般便好。”
杨素素应是。
“还有崇儿今日怎么落水了?还是陛下亲自救上来的?”杨业又问。
说起这事,杨素素也是不解:“崇儿说是他自己看风景太过入神,才不慎落水的。若是几年前还有可能,近几年崇儿稳重了不少,我觉得他落水有其它缘由。”
但是能有什么缘由,杨素素也说不上来。当时画舫上只有杨崇和青岚两个人,而且两人之间距离甚远,没可能是青岚动的手。
究竟是什么原因,恐怕只有杨崇自己知道了。
夜深人静,杨崇满脑子都是云岫那张脸,那张和他自己,足足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他的确是在画舫上看风景,湖面上没有游人。一叶小舟飘来,上面站着一个年轻的公子,他远眺着湖心的小船,问身边年长的宫侍:“我们能不能和陛下一起划船?”
年长的宫侍摇头:“陛下船上有赵才人和十七皇子,十九皇子都只能和杨小姐共乘一船了。”
年轻公子失望地垂下头,年长的宫侍安慰道:“待陛下回宫,在太液湖,多的是机会陪你划船。”
这番安慰令年轻公子复又高兴起来,他们后面的话杨崇没有听清,只觉心乱如麻。
年轻公子看上去尚未及笄,不像是后宫的君侍。但话中的意思,又与元晗很亲密,那便是御前的人。
这样与自己相似的脸,日日陪伴在她身边。杨崇不敢再想,急忙把这样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出去。
他说的自己不慎落水的确是实话,可是究竟是什么扰乱了他的思绪,却是不能让别人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