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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雪阳宫,元晗却并没有如梁辰以为的那样去长乐宫,而是转道回了未央宫。
“陛下?”青岚出声提醒。
元晗示意他噤声:“朕回去看看云岫,不知他好些了没有,你让他们都别声张。”
白天刚出了那样的事情,晚上元晗若是不留宿长乐宫,大大伤了卫蕴冬的颜面。可云岫又让她放心不下,堂堂帝王只能如此小心翼翼。
云岫和可灵一起,住在未央宫正殿的耳房中。这个时辰,云岫一般还要读会儿书。元晗进了东耳房,止住了可灵行礼的动作,轻声走进去。
只见云岫面色憔悴,捧着一本书却明显没有在看,而是抹着眼泪。
元晗拿出帕子递过去:“擦擦吧,哭成小花猫了。”
云岫看见元晗,眼泪掉的更厉害了,直接扔了书,背过身去,抽噎的声音也越发大起来。
元晗摇头,这样孩子气的举动让她失笑。从他身后绕到他面前,拿着帕子给他擦眼泪:“别哭了,乖。”
云岫在她的帕子下,断断续续地指责:“我那么疼,陛下都不来看我。”
“是朕不好。”
“太医说我要好好养着,好多东西都不能吃了。”
“等你养好了都补回来。”
“我以为我要死了,我害怕。”
“你怎么会死呢,朕会保护你的。”
这般哄了半晌,云岫才破涕为笑,依旧不忘提要求:“陛下带我出宫去玩吧。”
“好,你要好好养身体,到时候你要是好了,朕就带你出宫游湖。”
云岫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动了,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陛下不是哄我?”
元晗笑道:“朕是皇帝,一言九鼎的。”
云岫并没有意识到,元晗说的是“到时候”,意味着,并不是特意带他出去玩的。
这边哄好了云岫,元晗的车驾驶向长乐宫。
卫蕴冬自晚膳起,一直关注着元晗的举动。听说元晗在雪阳宫陪梁辰用了晚膳,回了未央宫,心中一凉。这意味着元晗并不信任他与下药的事情无关。
呆坐了半晌,脑子里很乱,却又什么都没想。正要吩咐宫侍关了宫门就寝,素月快步进来禀报:“主子,陛下来了。”
卫蕴冬自己都没察觉到面色一亮,只顾得上拢了拢散乱的头发,迎了出去。
“陛下怎么这时候到了臣侍宫中?”
话一出口,语气中淡淡的撒娇与埋怨,让卫蕴冬一愣。
元晗携了他的手,替他系好外衫:“夜里风凉,仔细吹了风头疼。”
卫蕴冬心里泛起一丝甜意:“臣侍又不是纸糊的人。”
元晗轻笑,与他并肩走进内殿。
“你不是纸糊的人,你是朕的中宫皇后。”
卫蕴冬为她这不是情话的情话怔住。元晗并不是擅说甜言蜜语的人,现在突然提起,便是向他传达出信任。
以往,元晗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是现在卫蕴冬焦虑不安的心境下,听来格外安心。
“陛下相信臣侍?”卫蕴冬眼眶有些热。
“你在朕心中,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吗?”
卫蕴冬有一瞬间的犹豫,要不要把乱红和露微霜华一同编故事的事情说出来,以对得起元晗的这份信任。
仅仅那么一丝的动摇,很快就被卫蕴冬扔出脑海。若是说出来,元晗肯定会对他产生怀疑,这件事的嫌疑又会再次落到他头上。现在这样将错就错,才是最好的选择。
卫蕴冬忐忑疑虑中,就忽略了元晗从雪阳宫出来,回未央宫做了什么,也忽略了元晗其实根本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话。
早晨上朝,出了长乐宫,元晗吩咐青岚:“这事儿你去处理一下,不能牵扯到皇后头上,同时李美人还有茯苓观言,都要保下来。”
这个要求很奇怪。
帮皇后洗清嫌疑很好办,推给李美人就好了。要保李美人也行,牺牲掉茯苓也能办到。但是为什么要把茯苓和观言同时都保下来?一个内宫侍从一个将作监学徒,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心中有诸多疑问,青岚都不说出口,只是垂首应“是”。
要让有嫌疑的两边都没事,后宫中的手段也不少。怎么让这个所谓的“真相”由棠君查出来,要费些事。
青岚的职责是伺候元晗,对君侍们的事情分不出过多的心思。他的办法也很简单粗暴,找人顶罪。
张疏桐刚想从御膳房查起,就有御膳房的宫人来揭发,说是夜里看到一位管事把一小包药撒在后院的树下。
这不能不引起张疏桐的重视。
慎刑司的人迅速出动,在后院找到了没清扫掉的药,和包裹药材的纸包。经医官检查,就是下在牛乳羹中的药。
管事见事情暴露,也不再抵抗,一五一十将事情都揽了下来。说是之前给太女的膳食中,放错了一味食材,被皇后重罚了,因此怀恨在心。在牛乳羹中放的也不是毒药,不过是让小孩子难受生病的药材而已。
至于乱红看见的茯苓下药,不过是管事为了掩人耳目乔装改扮,让乱红错认了而已。
原本迷雾重重的事情,一下子就变得水落石出。张疏桐明明察觉到,被这样的“真相”掩盖的是更加触目惊心的事实,可是他直觉不能深究。
能让宫里的管事应下这个足矣杖毙的罪名,背后的人不论是谁,势力都不容小觑。
所以这个真相,原样呈现到了元晗的面前。
“真相”怎么来的,元晗心知肚明。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其余的都是小事。管事本应是死罪,在青岚的操作下,走了个过场,秘密放出宫去了。
卫蕴冬洗清嫌疑,茯苓和观言私下的往来却是犯了宫规的。阿福的求情下,二人各受了十杖,依旧在原处当差。阿福御下不严,降为宝林,以示惩戒。
事情到此,本应尘埃落定,可文茜却出现在了元晗身边。
“茯苓和观言来往多久了?”
“自入宫以来,一直有来往。”
“李宝林知道吗?”
“李宝林只知二人有来往,其余不知。”
元晗挥挥手:“让人继续盯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