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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礼官依次报上出身姓名,元晗从几人身上扫过。众人都垂目敛息,跪的笔直。看过这么多人,无甚特色的根本不能让元晗的目光停留半刻。
但是曲明舒不同。
他只是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和别人并无二致,但是元晗一眼就看见了他。像一朵盛开的水莲花,淡雅出尘,笼罩在雾蒙蒙的水汽里,散发着幽静的芬芳。
他衣着素净,通身首饰只有一支鎏金银簪。不同于时下流行的富贵花饰,簪头花的下半部为一个心字,心字之上以银丝弯成花瓶的轮廓,瓶口上升起三片叶片,中间有一小插管,插着一株含笑。
实在雅致又美观。
“你叫什么名字?”
方才传礼官说话元晗没细听,现在根本不知道曲明舒的来历。
传礼官忙答道:“这是春州林熙县宣义郎曲祥之子曲明舒。”
“明舒,月色淡雅,很衬你,好名字。”
“多谢陛下夸奖。”
“一钩残月带三星,你这发簪别致的紧。”
“是臣子的姐姐画了样子让人打制的,原本还有一对耳坠,只是后来遗失了。”
“那未免有些可惜。”
不等卫蕴冬询问,元晗便吩咐:“留牌子吧。”
卫蕴冬在心中叹了口气,曲氏还是被皇帝看中,留了牌子。
据他所知,曲氏不仅性情风雅,更擅诗画。他入了宫中,赵彦对元晗的吸引力便不值一提。早有预料曲氏会得了元晗的心思,他不敢有什么太明显的动作,只能在位次上动一动手脚,让曲氏最后入殿。
皇帝选秀之时多半不会留到最后,可元晗还是见到了曲氏。
不管卫蕴冬怎么想,景成元年的选秀终于落下了帷幕。中选的男子们回到家中等待册封的旨意,落选的归家自行婚配。
此次选秀,只留了三个人的牌子,建阳卫氏的卫莞、金陵赵氏的赵彦,还有个出身低微的曲明舒。中选落选,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卫莞回到家中在京城的宅子。卫氏分家后,东府西府关系恶劣,卫莞的母亲卫仁在京城纯义坊置办了宅子,与卫弗的右相府不相往来。
对他的中选,卫仁非常满意。卫弗年迈,过不了几年便要告老,卫传卫佑都没什么大出息,西府只能靠宫中的卫蕴冬暂时撑起来,直到卫执芸几人起势。
现在东府在宫中有了卫莞,除了比卫蕴冬少了皇后的位置,其他样样不差。虽然他已经育有太女,可是皇帝年少登基,太女能不能平安活到陛下百年顺利即位,还未可知。
只要卫莞在宫中诞育下皇女,与卫蕴冬所出的太女分庭抗礼,东府西府便到了同一水平上。下一任的族长位置,她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相似的情况也出现在曲府。
曲明舒出身商户,是家中的嫡子。外祖家是曾经富甲一方的皇商孙氏,但是孙氏在夺嫡中站在了豫亲王元昀的阵营里。如果不是在查抄徐氏的事情上出了份力,恐怕现在就不仅仅是衰落这么简单了。
商人重利,孙家的没落直接导致了曲明舒的父亲孙氏在曲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连带着二女一子都失了宠爱。曲祥更是将理家的大权交给了侧室丁氏。
丁氏是原户部尚书丁芳的族孙,寒门出身,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很多。仗着丁芳的势,处处与孙氏为难。虽然徐氏覆灭后,丁家比孙家更惨,但丁氏更得曲祥的欢心,在府中依旧如鱼得水。
曲明舒的两个姐姐,一个体弱多病,一个习武成痴,远没有丁氏所出的女儿得宠。曲祥时常将庶女带在身边,俨然一副继承人的样子对待。
去宫门前接人的马车停在曲府门前,一大家子人都整整齐齐在门前行礼:“见过小主。”
曲明舒亲手扶起父亲与姐姐,脸上带着一丝畅意的笑容:“都起身吧。”
曲祥脸色不太好,曲明舒这样的举动,就是要为孙氏撑腰的意思。但也只能忍了,今时不同往日,身份不同了。
“我离家日久,与父亲姐姐有话要叙,明日再去拜见母亲。”
曲明舒一句话将曲祥堵在门口。她面色黑如锅底,但是碍于身份不能发作,只恨恨地留下一句“逆子”,拂袖离去。
“父亲,二姐呢?”
“亦初那孩子听说朝廷要开武举,一心想考个武状元,前些日子回乡去了。”
曲明舒点头:“二姐若是能考中,也是件好事。大姐有学问,却碍于商籍不能科举,难得武举对户籍没有限制,让二姐去试试也好。”
对于孙氏和体弱的大姐曲亦瑶,曲明舒十分不放心。
“我入宫之后,家中无人照应,父亲对那丁氏无需客气。我一日在宫中,父亲地位稳固一日,没人敢动你们。”
如此叮嘱许久,直到夜半方才歇下。
另一边,赵彦和赵煜都被接回赵风府上。赵彦惊奇的发现,母亲居然还没到京城,只有刚刚中了状元的长姐赵南嘉在。
“大姐,母亲临行前嘱咐我,万事不可出头,相助九弟中选。如今,是出了什么变故?”
想到杨茵,赵南嘉面上不由浮现出厌恶之色:“母亲打算等你落选后,将你许配给苏州杨氏的杨茵。”
赵彦并不认识杨茵,可是婚姻一事有母亲做主,他对杨茵并没有喜恶:“所以是出了什么事?”
“那杨茵企图买凶杀了她弟弟妻主的正夫,这样人品败坏的人,怎么能让你嫁给她?”
这里面的关系赵彦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去年大姐进京的时候,替人击了登闻鼓,结果却败诉了。若不是母亲以官衔相救,怕是前程尽毁。
赵彦隐约听说了一些,想来就是和杨茵有关,所以赵南嘉对她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又怎么会容忍杨茵成为他的妻主?
“是大姐自己做主扬了我的名声,助我入宫?”
这几日赵南嘉也想了不少,除了自己违背母亲的意思擅自做主之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错。可是赵彦一句话就点到了她心虚之处,不免有些气弱:“等母亲进京,我自会去向母亲请罪。”
赵彦有种预感,赵南嘉自作主张改了他的亲事,受影响的人可不是一星半点,恐怕还有大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