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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泰初帝得胜回朝起,礼部上上下下就没有闲下来过,一桩事儿接着一桩事儿。终于忙到了四月,科举结束了,选秀选完了,薛皇后的寿辰千秋节也到了。
薛皇后四十二岁生辰,本不是整寿。但泰初帝一统南北的喜事余波尚未过去,一道旨意着令礼部大办。薛皇后拦了拦,最终拗不过泰初帝,在四月十五日大宴朝臣和家眷们,为皇后庆生。
宴会设在含光殿。薛皇后在紫宸殿接受了百官的朝拜,到了含光殿,又受了后宫君侍、诰命的恭贺,宴会便正式开始。
元晗没有正君,带了张疏桐出席。宴会内容并无新意,不过是丝竹声乐美酒佳肴罢了。元旸与元晗年纪最近,座次也在一起。
没有了元昊元昀这两个姐姐,也没了元昕这个最大的敌人,元旸近些日子愈发意气风发起来。
元旸端着酒杯:“十五妹,我敬你一杯。”
元晗与她举杯,一饮而尽:“我敬十四姐。”
一杯酒喝完,终于进入正题:“十五妹的正君可有人选了?”
元晗依旧是那套官方的说辞:“正君人选自有母皇决定。”
元旸冲着角落里努了努嘴:“你道母皇为什么让他们出席?”
元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坐着选秀被留下来的各家公子。
“既然留了牌子,将来便是皇室的人。来参加父后的生辰,并不为过。”元晗说完顿了顿,“这么说十四姐是有了可意的人选了?”
元旸神秘一笑:“我钟意的人选并不在这里。”
这里坐着的将来都是皇室后院的人,并不能细细打量。元晗一眼望过去,认不出谁是谁家的公子。
“我上次说的话依旧作数,你能帮七姐从行刺的嫌疑里洗脱出来,还将三姐九姐搅进去,自是有一番能力的。跟着我我也不会亏待你,七姐能给的我全都能给你。”
上次的那种怪异感,再次浮上元晗的心头,元旸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元昊元昀被发配皇陵,左相的势力元旸只吸纳了一小半,大部分还不能为她所用。
更何况元昊和元昀虽然被发配皇陵,但依旧有人在为她们奔走。她们的根基之深,不是元旸这个初出茅庐的端郡王能比得上的。
不待元晗说什么,一个宫侍走来,在元旸耳边说了几句。元旸停下话头对元晗道:“我还有些事先行一步,十五妹慢饮。”
“十四姐请便。”
皇女和宫侍一番密语,当不会有什么好事,元晗默默地提高警惕。
帝后相携多年,情意甚笃。此番不仅为薛皇后大肆庆贺生辰,更是将年节时才有的焰火也搬到了这里。
绚烂的焰火冲上天空,众人都聚在含光殿门外观赏。元晗和张疏桐立在一处,宽大的袍袖之下,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张疏桐脸上爬上一抹绯红,嗔了她一眼。仰头继续观赏焰火,手上源源不断传来滚烫的热度,让他心中酥麻。
二人的小动作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打断。梁玉挤到元晗身边唤了几句“殿下”,然而焰火的声音响亮盖过了她。这样的场合不能大声喧哗,梁玉只能不顾礼数地扯了扯元晗的衣角:“殿下。”
元晗惊诧地看着身边满脸焦急的梁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梁玉几乎要跪下了,紧紧地攥着元晗的衣角:“求殿下救救我弟弟。”
“你弟弟?”
“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元晗看了看张疏桐,他笑着说:“殿下自去吧,臣侍欣赏一会儿焰火便回到殿中去。”
梁玉跟着元晗转过了大殿,到了一处偏殿前。
“你弟弟怎么了?”
梁玉扑通跪下:“有人借我弟弟的手,暗害薛家公子,求殿下相助。”
怎么又扯上了薛家公子?但是眼下情况紧急,顾不得细问:“现在怎么样了?人在哪?你路上与我细说。”
人在偏殿的一间厢房里,元晗和梁玉进去的时候,薛意仰卧在一张小榻上,双目紧闭面色通红,时不时有一两声极浅的呻吟从紧咬的牙关溢出。
元晗已经娶了张疏桐,自然知道薛意这是怎么了,当场不进反而退了几步。梁玉问:“殿下,薛公子是怎么了?”
在场还有和未嫁的公子,解释这是中了催情的药物的反应,元晗有些说不出口,只能含混道:“薛公子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宣太医来吧。”
梁玉虽然不曾娶亲,却也通晓人事,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现下回过神来,只觉十分尴尬,连忙道:“我去我去。”然后匆匆跑去厢房。只剩下元晗和梁辰面面相觑,还有一个神志不清的薛意。
元晗远远地立在门口,听着薛意愈发压抑不住的呻吟声,十分不自在:“可以给薛公子喂些茶水。”
梁辰执壶,倒了一杯茶喂给薛意,动作中不见丝毫慌乱。
“你倒是比你姐姐沉的住气。”
梁辰抬眼看了元晗一眼:“姐姐是嫡女,自有母亲看顾,不曾经历过这些后宅中的阴私之事。因此而慌乱,也实属人之常情。”
“你是怎么发现事情不对的?”
“我与薛公子交情不过尔尔,焰火开始之前,他突然向我道谢,说杏仁酥很好吃,还问我怎么知道他爱吃杏仁酥的。可我并不知道他喜爱的吃食,更不可能命人送杏仁酥给他。”
“所以你便将他带到了这里?”
“我一介男子,并没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幕后之人,必定是冲着姐姐去的。让姐姐去求救,也能洗脱几分嫌疑。”梁辰苦笑,“没想到姐姐性子耿直,将殿下请了过来。现在只要将门从外头一锁,我们三人都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仿佛是回应他的话,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在满天焰火响亮的炸裂声中,仍旧格外清脆。
元晗回身一推,可还是晚了一步,房门纹丝不动,显是已经从门外上锁了。元晗叹了口气:“梁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在下实在佩服。只是不知梁公子可有现下困境的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