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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檀子明打包了行李去参加选秀,孟清陪他去的。孟清倒是觉得一切寻常,只是叮嘱了几句,没多说什么,倒是檀子明,咬着牙,绷着腮帮子,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样子。
“放轻松。”孟清边说边拍拍他的肩膀,吓得他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孟清子认为自己还是有些眼光的,果不其然,从路透开始,檀子明就冒了尖。他戴着一顶深灰色毛线帽,帽子的边沿一直拉到凸起的眉骨上,戴了口罩,越发显得眼睛深邃鼻子高挺,偏偏他还板着脸,严肃得不行。
真人秀这种东西,有实力还不够,还得有综艺感,而且综艺感这种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越刻意越不讨人喜欢,所以孟清也没着意去说。檀子明唱歌好听,但跳舞是完全不会的,孟清都想好了,他这样子的去参加比赛,肯定走不了多远,刷个脸就回来了。
虽然没多说,但孟清已经在心里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偏偏檀子明不按常理出牌。
节目播出来,节目组给他安的人设居然是“拼命三郎”,天天钻进练习室练舞,恨不得睡在那儿,摄影师去拍他们练舞,别的男孩子懂得在摄影机前面凑凑趣,争取点镜头,他却还嫌弃摄影师打扰了练舞,连晚上睡觉都在蹬腿。
他本来就不胖,几个月下来,肉眼看着都瘦了一圈,孟清看着都有点隐隐心疼了。
因为没想着要拿名次,孟清没有往节目组那头使劲,檀子明争取回来的人气与名次全部都是靠他自己。但他在跳舞这方面,实在是没有基础也没有天赋,纵使拼命地练了,出来的效果也有限。
过了两轮,檀子明被淘汰了。
淘汰的那天是直播来着,孟清原本正在外面和付行云吃饭,幽静的日本料理店,付行云正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一抬头,看了孟清一眼,说道:“你有事的话先走吧?”
孟清夹起一块子海胆,说道:“没事。”
付行云和他熟,一眼就看出来不是没事。孟清说是认真在听,眼神都是飘的,时不时低头看表。
“你快走吧,”付行云嫌弃地打发他,“我找别人来陪我吃。”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孟清也顺水推舟地走了,走之前让前台把这一桌记在自己账上。等到开车回家的时候,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有些急,车都比平常开得快,到了家之后,连不停叫着凑上来的猫也没来得及理,开了手机去看,正好逮住了个尾巴。
檀子明卡位淘汰了。
他算是人气选手,镜头追着他要拍,他变着花样躲,一闪而过的镜头里,见到他紧紧抿着唇瞪着眼,眼眶好像有点红,一副又倔又不认输的样子,看得孟清叹了口气。
事后采访他,问他被淘汰了的感受。
檀子明都没看镜头,低垂着眼,弓着背,高高的个子窝在椅子上,说不出的委屈。
他说:“对不起......”
问他对不起什么,他也不说,狠狠地揉了揉鼻子,又吸了吸,好一会儿都不肯说话,连惊醒弄好的头发都耷拉下去,像霜打了的小白菜,可怜巴巴的。孟清弯腰捞起路过的小猫咪,抱在怀里揉了又揉。
等到了半夜,孟清接到了小区物业的电话,说是小区门口有人找他,又没有门卡又不肯打电话,就在小区门口蹲着,说着还拍了张照片发过来。
孟清一看就想笑。
檀子明没用行李箱,他把参加比赛的全部家当塞进一个大登山包里,包靠着树放着,他人蹲在旁边,跟座小山似的,跟前放个兜就会有人扔硬币。
孟清问物业:“他说他要找我吗?”
物业无语道:“一声不吭,我是见他上次坐您车出来才问的。”
孟清说:“放他进来吧。”
物业挂上电话,心里头嘀咕:真不懂你们有钱人的花样。
孟清就在门边等着,檀子明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到他家门前,见孟清开着门等他,犹豫了好久都没敢往里走。孟清打了个喷嚏,说道:“快点,外头冷。”
大半夜的,孟清开足了暖气,原本都打算睡觉了,睡袍裹在身上,松松地绑了腰带,衣襟交叉出来的V字领口处,能看到他一点白皙的肌肤。他高瘦,两根锁骨凸起来,锁骨中间有个小窝。
孟清倒了杯热牛奶,放在檀子明手边,问他:“找我有事?”
檀子明拿着奶杯暖手,小声说道:“对不起。”
孟清坐在他对面,耐心地问道:“对不起什么?”
檀子明其实也并不是执着于输赢的人,他知道自己不是唱跳的料,但这短短一段时间的比赛,让他意识到,有很多事情,不行就是不行,不是仅凭努力就能做到的。跳舞唱歌是这样,让一个人喜欢自己也是这样。
他连忙喝下去一大口热牛奶掩饰此刻的狼狈与羞窘,牛奶烫得他上牙膛都起皮了,伸着舌头“哈嘶哈嘶”地喘气。孟清被他吓了一跳,捏着他下巴看他的嘴巴舌头,生怕他烫坏了。
檀子明本来就心情差,又出了丑,孟清不但没笑他,还来安慰他。他心头的委屈与无措好像一个个浪头似的,劈头盖脸地打过来,他鼻子一酸,忍住了没哭,但眼眶红了。孟清以为他痛苦了,以为他真的烫坏了,忙说道:“你张着嘴,我拿冰块来......”
檀子明压根没细听他在说什么,见他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凑过头去,带着股狠劲,把嘴巴往孟清嘴巴上撞,差点把孟清门牙给磕掉了。
孟清被他一撞,本就没站稳,直接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檀子明不肯罢休,追着他,也跪到了地上,嘴巴追着孟清的嘴巴又咬又啃,仿佛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囫囵地啃,也不住掉啃出了什么滋味。
闯了大祸了。
檀子明边啃边想,等到孟清伸手来推他的时候,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装着行李衣服的登山包也不要了,夺门而出。他边往外跑边抹嘴巴,心里还砰砰直跳,侥幸想到,刚才孟清好像也没怎么用力推,应该也有一点点喜欢?
屋子里,孟清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摔着尾椎骨了。
妈的,这狗崽子。
孟清扶着腰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抹嘴,湿漉漉的,还带点儿奶味儿。
于是,好几天孟清都没出门没露面,在家养伤——尾椎那儿淤青了一块,巴掌大,一按上去就疼。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转眼都要过年了,孟清知道檀子明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心里挂念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过年。
他正想着,闻逝川那头就发消息来了。
“快把你的狗牵走。”
随消息而来的还有一张照片,檀子明赤着脚蹲坐在闻逝川工作室的沙发上,余向晚正在往火锅里头下锅底的红料,边下边搅,檀子明就在那儿不错眼地盯着,嘴巴微张,就差没流出口水来。
孟清看着就乐,故意给檀子明打了电话问他在那儿,他还不肯说,凶巴巴的,还是付行云在旁边帮嘴透露了地点。孟清闲着也是一个人过年,买了点火锅菜,拎着上门去,尾椎那儿还痛着,坐下的时候都要小心着。
檀子明隔着桌子偷偷盯着他,见到他小心翼翼地坐下,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都拉下来了,比锅底还黑,看得孟清一脸莫名。
檀子明今年虚岁也不过二十,正是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年纪,自从心里惦记着孟清,黄色废料就成吨成吨地生产,塞得他满脑子都是,恋爱还没谈上,他就兴冲冲地查起各种资料,看起各色小片来,兴头上来了,大冬天的,半夜还得去冲冷水澡。
他早就查明白了,做完了之后会屁股痛,一般体贴的1第二天都会贴心地给椅子上放个坐垫。他一看孟清这样子,还以为孟清和哪个人搞过了,坐下来都小心翼翼的。他满脑子奇怪想法,自己跟自己较劲,又委屈又生气,对着碗里的鸭血戳了又戳,鸭血都被他戳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