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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烟雨得了皇长孙殿下的夸赞有点哭笑不得,正不知如何回答,却见赵瑄悄悄走到她身边,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嘴角带着笑意,想起刚才冷香殿的情景不由又羞又喜,又气又恼,便不理他,提着裙子踩着雪跑过去和赵姝一起看雪人。
赵瑄无奈地笑了笑,走过去就听彰儿催促道:“你们快看看这个雪人是谁!”
赵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皱眉道:“倒是也给个提示,还不能是我们不认识的人,难道你堆个自己宫里的宫人我们也知道不成?”
彰儿忙摇头,道:“当然不是,是大名人!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人!”
阮烟雨看了看这个雪人,只见雪人穿着一件铠甲,脑袋上戴着面具,那该是个戴面具的武将,阮烟雨和赵瑄对视一眼,仿佛再问:“是兰陵王还是狄青?”兰陵王和狄青都是有名的美男子,因为长相过于秀美不足以威慑敌人所以上战场总要戴着面具,不过狄青总是披头散发,可这雪人也没头发呀,其他还有什么不同?
阮烟雨蹙眉深思,突然听赵瑄轻咳一声,不由回头看向他,只见他眼睛看着雪人,修长的手在脸上擦了擦,不由恍然大悟,这狄青少时犯过罪脸上是有刺字的啊!她将雪人的面具摘下来,果然看到雪人脸上有一个小小的“制”字,便道:“是狄青。”
彰儿哈哈笑道:“是是,正是狄青!”
赵姝忙问缘故,阮烟雨便细细与她说明,赵姝这才恍然,生气道:“为什么犯了罪就要在脸上刺字啊?现在还有这个刑罚吗?狄青那么好看,脸上有个字多可惜!”
赵瑄见三人都看向自己,不由叹气道:“我朝确实还有刺面的刑罚,在脸上刺字作为犯罪的标记,也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不过大哥早就建议父皇革除这一刑罚,如今只在重刑犯脸上刺字了。”
阮烟雨三人这才心里轻松点,阮烟雨对太子的印象也更好了,彰儿还是个小孩儿,这事听过就算了,又拉了他们猜别的雪人。猜完了雪人又和赵姝一起打雪仗。不一会儿霜竹等人也陆续找了来,赵瑄挥了挥手让他们在园子门口候着。
彰儿和赵姝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阮烟雨则打量着梅花枝子挑选着哪些剪下来插瓶合适,赵瑄见宫人们远远地站着便走到她身后道:“可有选好的?要不要我帮忙?”
阮烟雨这会儿已经没那么气了,想着他既然能说服太子妃,那太子应该也是同意的,可见他对自己的真心,于是摇了摇头道:“不用,这别宫的梅花开得极好,我想剪下来,又觉得让它生在这白雪之间反而更好,倒一时有些踌躇了。”
赵瑄见她愿意理自己,心中一喜,道:“卢梅坡有诗云: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然此二者乃相辅相成之景,白雪映红梅,梅香入雪光,再加上冬日寒风,最是相得益彰。”
阮烟雨看了看他,却不愿附和他的话,笑道:“我最喜欢的一首梅花诗却不是这等直写梅花之句,而是东坡先生的红梅:‘怕愁贪睡独开迟,自恐冰容不入时。故作小红桃杏色,尚馀孤瘦雪霜姿。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诗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绿叶与青枝。’除最后一句外,前面并未点出是梅花,然情志姿态生动有趣,又像是在说梅花,又似是在说美人,当真别致可爱。又有最后一句点出俗世之愚,只看到梅花的美丽皮相,却不知梅花的品格才是其魂魄所在。”
赵瑄竟不知她有如此见地,不由大为赞赏,点头道:“果然娘子高见,倒是我愚了!”
阮烟雨低头笑了笑,道:“我可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殿下可别多心。”
赵瑄忙道:“是是,我知道。”见她含笑低头,心里热热地,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半天才道:“娘子都喜欢什么花?”
阮烟雨想了想,道:“我最喜者,一为梅花,二为荼蘼,前者为启春来,后者只送春去,倒不似春日百花盛放般繁华热闹地可厌,只是梅花太孤,荼蘼意颓,倒不如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又不与世同喧,温柔清美,惹人怜爱。”
赵瑄看了一眼她腰间垂下的羊脂镂空白莲玉香坠,他记得这个香坠她一直带着,笑着道:“莲花有佛性,出污浊而得清净,光明无染,自在解脱,我也最喜欢莲花。”
阮烟雨忍不住噗嗤一笑,看着他双手合十,拜道:“是,多谢澄净小师父点化!”
赵瑄咧嘴一笑,笑得有点傻,阮烟雨就红了脸,笑着低下头不理他,赵瑄见她侧脸娇羞可怜,鼻尖翘翘的,突然很想捏一捏,好在忍住了,低低道:“你若喜欢等夏天的时候我就带你去夏怡宫的渡香湖,那湖比依柳湖还大,到了夏日,半边都是莲花,咱们乘着小舟穿行其间,采莲赏荷,乘凉纳暑,岂不美哉?”
阮烟雨听了也十分向往,出神道:“‘人来间花影,衣渡得荷香’,果然极美!”
“那你是答应了?”赵瑄情不自禁地走近一步道。
阮烟雨一回头就对上他灼灼的眼,不由心中狂跳,低头道:“我可没说!”正好赵姝叫她,她便低着头与他擦肩而过,与赵姝和彰儿一起玩雪去了。
赵瑄心里像灌了蜜一般,自个傻乐了半天,直到彰儿像看傻子一样看过来时才正了脸色,一本正经地吩咐下人们在草庐里温酒摆饭。
四人在草庐里用了饭,有赵瑄管着三人一人只喝了一杯酒,饭后赵姝拉着阮烟雨和她一起去睡午觉,赵瑄只得依依不舍地送了彰儿回太子妃那里,自己回到寝殿里却怎么都睡不着。
本善见自家主子辗转反侧的一看就是害了相思病,咬了咬手指头,道:“殿下,要不属下去把阮娘子约出来跟你私会?”
赵瑄瞪了他一眼,本善就知道自己出了个馊主意了,毕竟别宫里这么多人,万一被人看见了不知要传出什么闲话来,九公主他们也真是的,上午那么好的机会,他都尽力拖着宫人们晚些找到他们了,竟然都没想起来帮个忙让这对儿小鸳鸯单独待一会儿,不知道他家主子内心有多煎熬吗?
赵瑄在床上勉强躺了一刻钟就坐起身,本善伺候他洗了脸,又换了身衣服,也不知本善从哪里找来了一件和阮烟雨那件极相似的披风,也是大红梅花锦缎,只是花纹不同而已,赵瑄烦躁地瞪了他一眼,自己拿起一边的墨狐大氅披上出了门。
本善想了想才恍然大悟,主子和阮娘子还没定亲呢,这么穿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两人有一腿吗?自己怎么这么笨啊!本善拍了拍脑袋,将披风扔到一边小跑着追了出去。
两人一路到了冷香殿,却被告知太子妃等人还没起,赵瑄只得又往回走,刚走没多远就见前方一个长身玉立的紫衣男子正靠在梅花树边冷冷地看着自己。
赵瑄一愣,那人却已经慢慢走向他,眼中的冷意也被敛去,笑着行礼道:“四皇子也在啊?我还以为只有皇嫂他们呢。”
赵瑄淡淡笑了笑,待他走到自己面前才道:“九哥是来赏梅的?”
来人正是荣王世子赵盈,他看了看眼前少年清俊华美的脸,一直在他眼中还是小孩子的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翩翩美少年,个子都快跟他差不多高了,甚至都知道跟自己抢女人了!也许是自小在寺院中长大的缘故,他身上没有一丝世间浮华之气,眼神清的如山间的水,跟自己倒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赵盈在皇室宗亲中排行第九,赵瑄是皇子自然另排,两人并不算熟,赵盈也不喜欢他,只因赵瑄自小被所有人宠着,虽然小时候因为身体原因长住在开宝寺,但无论皇上皇后还是太子等人都常去探望他,他不用为权势为地位付出一点努力,活的像朵白莲花一样。
而自己呢?有那样一个父亲,就注定了他的所有尊荣地位都要自己去挣,所有人都以为皇上疼爱他是因为和父亲兄弟情深,却不知他父亲如今的荒唐多半还是皇帝纵容的结果!
赵盈笑了笑,道:“是啊,听说西山红梅盛开,又正值瑞雪,不来倒可惜了,四皇子也是为了红梅而来?”
如同赵盈不喜欢赵瑄一样,赵瑄也同样不喜欢赵盈,只因这人攻于算计,城府颇深,虽然今年只有二十岁却是一副是故老沉的样子,每次他客客气气地对自己笑,赵瑄都感觉他心里肯定是一丝笑模样也没有的!
他笑着点了点头,道:“九哥既然来了就先去见见大嫂吧,我有东西落在寝殿里了回去拿一下,就不陪九哥过去了。”
赵盈笑着又行了礼,默默看着他往回走,等再也看到时笑容才慢慢冷却,这时阿四正好追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赵盈听罢眉头紧皱,冷声道:“竟有这种事?那阮弘的意思是不同意的,那阮七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