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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烟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就这小男孩这一身锦衣华服,环佩叮当,一看就知道是勋贵世家郎君,再看他脸上丝毫惧怕没有,只有怕被人发现的紧张,就知道他肯定是不耐烦到哪儿都有人跟着,自己甩掉了家里的长辈和仆从,想要一个人无拘无束地玩去。
那小男孩见阮烟雨笑靥如花,愣了一下,就听竹帘外一个男声道:“小人无礼,请问车里的娘子可有见过一个七八岁穿着红色衣服的小郎君?”
小男孩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心道这里这么多马车,他们怎么一下子就找到了这里?
这下阮烟雨笑的更欢了,也不压低声音,柔声道:“来这里的都是来看热闹的,既是来看热闹又怎么会把车窗的帘子给拉上?而且天气这么热,帘子拉上不觉得闷吗?”
说着也不管他的反应,示意霜竹卷起车帘,对马车外的护卫模样的高大男子道:“你家小郎君在这里。”
小男孩这下急了,一下子跳起来,指着她嚷道:“哎!你,你怎得不讲义气!”
阮烟雨和霜竹笑着不理他,那护卫却沉了脸,拱手道:“郎君请下车,咱们该回去了。”
小男孩气鼓鼓地坐下,瞪了阮烟雨一会儿,耍赖道:“我不走!有本事你把我弄下去。”
霜竹脸上一黑,那高大护卫却涨得脸通红,他除非钻进马车里才能把郎君弄下来,可是马车里有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啊!
阮烟雨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小男孩毫不相让地瞪回去,气势十足。
她忍不住又笑了,叹了口气道:“霜竹,咱们下车。”
“哎,什么?”小男孩一愣,阮烟雨已经带着霜竹下了车,站在湖边笑盈盈地看着他,眨眼道:“小郎君,教你一句成语,叫‘釜底抽薪’!”。
“你,你,你......”小男孩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见护卫黑着脸要上来抓他,喝道:“不要你来,我自己下去!”说着就自己跳下了车。笑话,要是他真这么被护卫给拎出来,颜面何存!这漂亮的鬼丫头还不笑晕过去!
阮烟雨见他下了车就嘟着嘴站在自己面前,气呼呼地瞪着自己,似乎对她的“背叛”十分不满,不禁笑着柔声道:“好了,别气了,你家大人估计找你都快找疯了,快走吧。”
这时其他找寻小男孩的护卫也赶了过来,小男孩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转了转,突然一把拽住阮烟雨的手,对那高大护卫道:“我要和这位漂亮姐姐在一起玩!你们要么跟着我们,要是想强拉我走,就把我们都拉走!”
说着另一只手也拉住阮烟雨的胳膊,恨不得挂在她身上。
护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阮烟雨哭笑不得地看着赖着她不放的小男孩,微不可见地向霜竹使了个眼色,对着那高大护卫福了福身子,道:“看来你家小郎君是在家闷得狠了,这样,我带他在这附近转转,有劳你们在后面跟着,可好?”
那护卫忙回礼,听了她的话有些犹豫,突然看见站在他二人身后的清秀婢女冲自己点了点头,那护卫马上心领神会,拱手道:“有劳娘子了。”
阮烟雨就带着小男孩沿着湖边溜溜达达地向前走,霜竹则退到后面和那高大护卫走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一边东张西望,一边问她道。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阮烟雨趁他不注意看了霜竹一眼,只见霜竹手指指向远处一艘停在湖边的画舫,她便回过头,笑道:“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告诉你。”
小男孩皱眉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这样比较公平,高声道:“我叫彰儿!”
“哦?名字真好听!”阮烟雨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把他往画舫的方向领,又问道:“你几岁啦?”
“我已经七岁啦,三月过的生日,收了好多的礼物,但我最喜欢四叔送我的小狗,雪白雪白的,可好看了!下次我把它带出来给你看好不好,你喜欢小狗吗?你家有狗吗?”彰儿一下子问了她好多问题,明显忘了她根本没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
阮烟雨牵着他软软的小手,心里也不由软软的,见他圆圆的小脸上满是笑意,想了想道:“我也喜欢小狗,可是我娘不许我养,你知道吗,我堂姐有一条小狗,只比巴掌大点,眼睛水汪汪的,特别可爱!而我三表哥有一条特别大的狗,站起来比人还高,家里的墙它一下就能跳出去,我舅母怕它跳出去咬人,就打了个大铁笼将它关了起来。”
彰儿听得一脸向往,缠着她要她带着自己去看,阮烟雨便笑道:“在扬州呢,怎么看?”
彰儿失望地“啊”了一声,看到前面一片盛开的荷花,又兴奋地拉着阮烟雨往前跑,说他府里的厨娘会用荷花做饭,两人说说笑笑,一路走走停停,慢慢地走到了那条停靠在岸边的画舫旁。
彰儿正瞅着那画舫看,那高大护卫突然几步登上画舫,躬身进入船舱。
彰儿先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张着嘴看了阮烟雨一眼,阮烟雨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解释,彰儿却已经气恼地甩开她的手,刚跑了几步,就听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道:“彰儿!”
阮烟雨等人向画舫看去,只见一位少年郎君从船舱中走出来,他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如冠玉,额头饱满光洁,长眉凤目,鼻梁高挺,唇形温润多情,长身玉立,身穿一身月白色广袖儒生袍,乌黑长发一半垂在背上,一半用竹青色锦带束起,湖风吹过,袍角清扬,发丝凌乱,他站在荷花满湖的画舫中,竟然隐隐有凌然远去之态。龙章凤姿,爽朗清举,天质自然。
这少年的模样身姿如佛前莲花般不染尘埃,偏偏一双星辰般明亮清澈的眼,一对上就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阮烟雨感到自己的呼吸都顿了一下,见那少年也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禁红了脸。那少年看到阮烟雨灵秀柔美也是心神一震,见她脸红,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忙走下画舫见礼。
阮烟雨低头福了福身子,一眼瞥见彰儿正双眼滴溜溜地看着他俩,面上一窘,那俊美少年已经走到彰儿面前,伸手去捏他的脸,生气道:“一个不留神就被你跑了,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跟大哥交代啊还学会威胁人了,还不跟人家娘子道歉!”又冲护卫们道:“去把马车架过来!”
“哎呦!四叔你干嘛呀!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还带回来这么漂亮的姐姐,姐姐,姐姐救我啊!”彰儿躲着他的手,跑到阮烟雨身后躲起来,拽着她的袖子求饶。
阮烟雨尴尬地恨不得马上走,但听他求得可怜,只好硬着头皮道:“这位郎君饶了他吧,小孩子顽皮是天性,想来他很少能独自出门,也是闷得可怜了。”
彰儿从阮烟雨身后探出头,点头如捣蒜道:“就是!就是!”
那少年红着脸,拱手道:“真是对不住,我侄子顽劣不懂事,不知娘子如何称呼,回头我好登门致谢。”
“对啊,对啊,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彰儿也想起来阮烟雨刚才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嘟着嘴道。
阮烟雨微微一笑,摆手道:“不用登门致谢,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姓阮,今日是和兄长一起来看文斗的,既然彰儿已经交给你,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就走,那俊美少年却几步追上来,笑道:“正德书院虽然是老牌书院,但竹贤书院却也是新起之秀,且更注重培养学生的文采,并不一味迎合科举而教学,我早就想看看,不如和娘子一起吧。”
他眼波本就明亮,这般羞涩的看人的时候眼神就变得让人有些不敢直视,却偏偏澄澈明净,单纯得让人无法拒绝。阮烟雨被他看得不自在,也不回答,低着头向前走。
那少年刚要追上,一回头见彰儿腾腾几步就要去抓阮烟雨的手,脸一黑,直接拽住他的领子,命令道:“李宽,送大郎君回府!”
“是!”那叫李宽的高大护卫一躬身,直接和另一个护卫一人一边将气得愣神的彰儿架起来上了马车。
“四叔!你不够义气!放我下来,我不要回去,姐姐!姐姐!”阮烟雨回头看来的时候,马车已经伴着彰儿的求饶声远去了,那些护卫也都跟着走了。
她有些不忍心地看向那俊美少年,少年被她看得心里软乎乎的,笑着道:“你不用同情他,这孩子最厉害的就是装可怜了,今天这样的戏码每过几天就会上演一次,他五天里能有两天去上学就不错了。”
阮烟雨顿时轻笑出声,河风送来阵阵莲花清香,眼前的少女笑容如水,眼波盈盈,少年一时竟看痴了去。阮烟雨红着脸低下头,转过身向前走去,霜竹瞪了那少年一眼,这少年模样真是好,不过怎么有点傻乎乎的
少年回过神,羞窘地挠了挠头,几步跟了上去,柔声道:“我叫李,李瑄,今年十五岁了,娘子呢?”
感觉到他正热切切地看着自己,阮烟雨也不敢看他,低着头小声道:“我十三了。”
李瑄听了就咧了嘴笑,阮烟雨疑惑地看向他,也不明白他笑什么,霜竹皱眉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少年不会是看上她家娘子了吧?
三人很快就走到了原先人群聚集的地方,阮烟雨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来的人比刚才多了两倍不止,而人群中央两个学子相对而立,正高声说着什么,显然文斗已经开始了。阮烟雨挂心哥哥,快步走过去,踮着脚往里面看,可是人实在太多又多是男子,阮烟雨个子又不是很高,除了一层层的脑袋什么也看不到。
“咱们去那边吧,那边有个小坡。”李瑄走到她身后道,伸手指着稍远处的一处土坡。
阮烟雨见那边人不多,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过去,站在坡上的几个寒门学子模样的少年见一个俏生生的小娘子过来都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个红着脸让开一块空地,阮烟雨有些不好意思地福了福身子,几个学子手忙脚乱地还礼。
阮烟雨眼睛寻找着阮弘,可是阮弘没看见倒是先看到了杨文修清瘦温雅的身影,他穿着正德书院的学子服,站在最前列,神色清冷地看着场中的论辩。阮烟雨目光微凝,又神色自若地转开,所以没有看到李瑄看到杨文修时突然皱起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