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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盛婴话一出口,现场一片哗然。
只有季如光和符寿安,面不改色。
“徐世子!”
符庆泰突然发难。
“朝廷待你父子一向不薄,我虽不明白你还想要什么。但别忘了,西域都护的位子,当下还不是你的。你在此大放厥词,最好,还是多掂量掂量!”
“太子别急着生气嘛!”
徐盛婴不恼也不惧,反而嬉皮笑脸的开了腔。
“我这人,真的一向很直白的,就两个目的。一嘛,这邪法出自西域飘沙,是西域都护辖地,我得查出个水落石出来。”
徐盛婴叹了口气,“二嘛,我总得搞清楚,我未来要娶的妻子,究竟是个什么人,做过哪些事。”
说完,他又拿过金钗,欲放在符庆泰手中,符庆泰没有接。
“你们还藏着掖着啊?”
徐盛婴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他见不远处有一个暖炉,便将金钗放到火上去烤,火焰爬上了金钗,稳定地燃烧着。
“你们瞧见没?这便是化成了油蜡,古墓中所谓的鲛人灯,就是此物。”
只是火苗凄凄惨惨的,似乎说服力不够强。
符寿安见状,左手拿了纸笔,却把右手放在身后,捏了个法诀,只见那火炉中的火焰如离弦之箭,全数窜上了金钗,将之化成一个巨大的火把。
徐盛婴慌忙将金钗丢在地上,精美的首饰很快融化,最终变为飞灰。
“他骆驼毛的……”
徐盛婴拔出一把胡风短刀,慌张地向所有人扫视,口中语无伦次起来,“这里有人……噬焱……这是……”
符寿安见他居然能叫出自己驭火术的名字,不由向季如光身后躲了几分。
季如光则迎上去,朗声道:“这位徐公子,莫非你知道什么其他秘辛,不若讲出来,也让太子殿下替你拿拿主意?”
徐盛婴很快恢复如常,笑着打了个哈哈。
“没有没有,不打紧,只是火烧得太快,怕伤了手。各位见谅,见谅,反正吧,我有什么都说了,后面呢,你们让我跟着查个明白,就行了。”
说罢,徐盛婴对着符庆泰露出个调皮的笑容,还夸张的行了个大礼。
“太子殿下,你会答应的吧?”
见他一派嘻嘻哈哈满不在乎的少年心性,符庆泰反倒松了一口气。
这人的行事风格,还算符合他多年来的暗中探查。
刚刚这番表演,八成是为了显摆自己的见识才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城府。
原来,符庆泰早就盯上徐盛婴了,他父亲徐守成镇守西北,军功赫赫,若能与之联姻,势必对巩固自己,有莫大的好处。
而且这徐世子其实不大热衷权谋斗争,素日里放诞乖张,只爱研习一些古书中才有的奇谈怪论。
这样的人做了驸马,反而是好事。
一不会让父亲忌惮,二嘛……宁安一定能拿捏他,降服整个西域都护府。
这件事,他既然已经动了掺和的心思,拦着他,恐怕他还得上蹿下跳的把自己的爹拉进来……还不如索性由着他……再徐徐诱导,说不定,反而还能利用一把。
“如此,诸位费心了。”
符庆泰不想在这里过多纠缠,又将乐监扶上了座椅。
“你便在这里放心住着,若无罪,京营必会还你公道。父母家眷,我也会帮你养着。”
说罢,太子拂袖而去,东宫卫队也跟着撤了。
徐盛婴一摊手:“他都走了。那张大人,后续的事……”
张别驾忙拱手道:“多谢徐公子当机解围。徐公子既了解这所谓的邪法,那后续查案,也请助我等一臂之力了。”
徐盛婴爽朗大笑道:“不必客气,反正我那要娶的媳妇,这几天恐怕也过不了门。”
他说的倒没什么错。宁安公主因冬酿大会上的惊吓,已经病倒多日了。
因此,符庆泰离开京营衙门,便径直去了宁安公主处。
她的宫室华贵而明丽,适时点缀着珠宝、名画和古玩,既显得天家娇女的无上荣耀,又不至于显得过于“金碧辉煌”,反而落了小家子气。
成群宫人来回穿梭着,托着水果、点心或餐食,还有的端着水盆。
带头的女官告诉符庆泰,公主刚刚接受过“岐黄医仙”的针灸,还在静养。
符庆泰一把将她推开,径直进了公主寝间。
宁安公主躺在榻上,面色蜡黄,周围四五个宫娥伺候着。
她见胞兄进来,忙轻轻唤了声“阿兄”。
符庆泰面带笑意,将妹妹搀起,又从宫娥手中接过药饮,公主以为他要喂自己,便向前倾了倾身子。
“啪!”谁也没有料到,符庆泰竟将药饮重重摔下,青花瓷碗碎裂四散。
“啊……”宁安公主捂住了双耳,身子抽搐了起来,几位宫娥捶背的捶背,抚臂的抚臂。
“你让我很没面子,懂么!”
符庆泰捏起妹妹的下巴,“你若老老实实听我的,老老实实嫁给徐盛婴,何至于惹上这种事?”
“事情要做便做,做的又不干净,让净尘司、京营、还有你那未来的夫婿都生了疑!”
“我不管他们怎么看你,可你是我胞妹,疑了你,便会疑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们真的变不回来了……”宁安公主抽泣道,“卿卿、嬛嬛、婉婉……我怕……我怕……”
“你怕什么?这么几个贱婢,市面上随意能买十个八个!”
“我可是当朝太子,储君!你如此天真不堪,如何成我的大事!”
“你必须嫁给徐盛婴。”
符庆泰一边说,一边却又将妹妹的头强行靠在自己肩上,抚摸她的头发,“我登基后,需要徐家的效忠,你懂么?”
“至于你这几个舞姬的事,一个字都不许说出来。不然,我就没法做你哥哥了。”
看到宁安宫内噤若寒蝉,符庆泰满意地笑了。他叫过侍药的宫娥:“大师可给我留了什么物件?”
宫娥战战兢兢地指了指内室,那里面供奉着一座神龛。
符庆泰走入内室,那神龛内并无神像,只在正中摆了一个嘎巴拉碗,黑黢黢的,不知是何年何月,用何人的头盖骨制成的。
符庆泰拔出佩剑,划开手指,将血液滴落碗中。
诡异之事发生了,血液在虚空中凝结,出现了一个形容枯槁、上半截头骨缺失的老者。他身穿异域袍服,有双干瘦如鹰爪的手,膝部以下却空空荡荡,尽是血污。
“请大师代问先生好。”
符庆泰恭敬道,“前些天的事,他们还在生疑。我不便强行拦阻,只好先顺势而为……”
那老者面无表情,声音却如恶鬼夜半挠墙,“无妨,事尚有缓,让他们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