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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声低呼,慕晚璃就发现自己身子腾空,南宫墨不由分说将她扛着上了马,一夹马腹离开了行宫。
“南宫墨!”
“混蛋,你给我松手!”
……
一路上任由慕晚璃怎么叫骂,南宫墨都不松开禁锢在她腰间的手,紧紧地锁住不说还贴得很近,感受到身后他的体温,慕晚璃俏脸愈发飞红。
马蹄放缓,南宫墨冷不丁开口,“为什么是怜悯?”
啊?慕晚璃狐疑,转身却望见他眼底带着一丝受伤,片刻间她又有些晃了神。
“这不是回城的路。”慕晚璃别过头去,强行稳了稳心神。
“本王没说要回去。”
“你的定王妃会久等。”
“阿璃……”
“南宫墨!”慕晚璃心情差到了极点,“如果不是来送请柬,我不想再见到你!”
倏的,身后他的手触电般地松开,腰间没了束缚,她心底滑过几不可察的失落。
“阿璃,我们之间真的再无可能了吗?”南宫墨低声开口。
似询问,又似诉说。
慕晚璃缓缓闭上眼,倔强地挺直身子,脑海中浮现出与他相遇的点点滴滴,一幕幕往事令她愈发乱了心。
若说他是无情,她自是不信,疼惜的拥抱、不舍的亲吻、霸道的温柔,那时的他说没有带给自己哪怕一丝心动,就是在自欺欺人。可若他真有情,为何却非舒桐不娶,毫无底线地帮她、甚至不惜以性命相护?
“阿璃,若是可以,本王真的很想与你寻一处清静之地,不理其他,就像曾经你我琴瑟和鸣那般……”
曾经?慕晚璃的心猛地被揪住,这身子原主的记忆瞬间侵袭,痛得她咬紧了唇,南宫墨却并未察觉,依然幽幽地诉说着。
“够了,南宫墨,这次可以是最后一次了吗?”慕晚璃声音带着轻颤,是心痛,也是放弃。
“这世间早就没了什么清静之地,或许应该说你我之间从你杀了慕龙那刻起,就再无希望。”慕晚璃并不因此恨他,但她知道原主的恨、记忆是自己无法抹去的,“你我琴瑟和鸣不过是痴念罢了。”
察觉到她娇小的身子些微颤抖,南宫墨的心都疼了,“本王不会让你再受伤害。”
慕晚璃缓缓地、坚定地转过头,美眸不带一丝情绪,“王爷,你知道誓言和承诺最致命的是什么吗?”
南宫墨犹疑了下,他怕自己说错了话,彼此之间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曾经,你对慕晚璃也是这么许诺的,可当御林军抄家时,是你亲口下的令,当目睹慕龙尸首两分时,是你亲自监的斩。”
她一字一句,声音轻飘飘的捉摸不定,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可在南宫墨看来却格外的冷。
“誓言有言,承诺有口,”慕晚璃忽地绽出一抹笑,“有口,却无心。”
多年以后,南宫墨都记得她那凄凉的笑,如同用刀深深地刻入心底,若不是心死她又怎会有如此大的哀?
拒绝了南宫墨将马给她的建议,慕晚璃选择了独自步行回城。
而这次,南宫墨并没有再说什么,他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一如自己当时决然地推开她那般。
所谓报应,无非因果,大抵如是。
说实话慕晚璃还有件事很头痛,万一南宫醉月真的搬来璃心居怎么办?于是,翌日她特意躲去了醉翁居,临行前千叮万嘱凤翎不要让他入住。
喜宝陪她品着茶吃着糕点,她则捧着从惊阙楼搜刮来的书册若有所思。
“你在怕什么?”喜宝知道她不准自己总读心,但还是忍不住好奇。
“没什么。”慕晚璃垂首,她原想等到半月后南宫墨大婚当日,毕竟那时候防卫肯定最弱,现在看来偷取罡天戟一事要尽快提上日程了,“喜宝,明日我们去定王府。”
喜宝哦了一声,可慕晚璃接下来的话却令它很是意外——“罡天戟到手后,我们就去西唐国。”
慕晚璃被喜宝盯着看,莫名地有些心虚,“听闻西唐富庶,我想将影魅楼和杀兮阁的生意一并扩大过去。”
喜宝伸了个懒腰,“我又没问,你那么紧张干嘛?不过我们去西唐国了,可就没有这里那么多男人围着你转了。”
嗬!慕晚璃捏了捏它的胡须,“还是个涩猫!西唐国美男如云,你还怕我找不到如意郎君?说不定随时钓个金龟婿什么的,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恐怕,你去不了。”
屋门大开,南宫阙站在门口,慕晚璃不悦地蹙眉,“王爷,没人告诉你先敲门?”
关上门南宫阙大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明知道本王禁足三皇弟,你还要带他出去,明知道本王说过远离赫连郁壁,你还要刺探行宫,这一切,都是因为本王?”
喜宝一愣,咦,它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小丫头跟南宫阙也这么纠缠不清了?
“我带他出去是因为不忍见他像只囚住的金丝雀,他是王爷的皇弟,更是个自由的人,”慕晚璃秀眉轻扬,“至于王爷口中的刺探行宫,更不过是一场误会,信王爷不也平安回府了?”
“平安?”南宫阙一向清冷的眸子染上厉色,“你的平安代价倒是不小!”
见他动怒,慕晚璃也怔住,她忽然想起那封信,“难道是赫连郁壁……”
南宫阙何等聪明,顿时明白她早就知道,一把擒住她的皓腕将她拽起,“还是说你想嫁入胡突当皇子妃?”
慕晚璃愈发恼火,昨日那封信是赫连郁壁写给皇上的折子,上面说他此次求和诚意拳拳,希望迎娶一位多才多艺的女子,听闻齐月国花魁比试不久前落幕,所以他愿求娶花魁之首,换句话说,就是她慕晚璃!
该死的赫连郁壁,简直是活腻了!
喜宝一咧嘴,妈呀,昨天没看住,想不到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小丫头要是嫁去了胡突,自己岂不是天天满嘴吃沙子?
“赫连郁壁已经跟皇上提了亲?”慕晚璃迫切地希望确定这个最糟糕的猜测。
“本王起初不明白为何你弃大皇兄屡屡示好而不顾,原来是早就结识了赫连郁壁,”南宫阙满眼痛心,“是自从赫连苏葵入宫行刺开始?抑或是他夜探璃心居开始?”
什么?
慕晚璃美眸危险地眯起,“原来左相与王爷护着的竟然是胡突人?”
南宫阙俊颜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迅速掩去,慕晚璃又岂会错过,“原以为我爹慕龙勾结胡突,想不到为了坐稳未来储君之位,一向与世无争的宁王爷才是那个卖国求荣的人?”
“赫连郁壁、赫连苏葵……若是我没猜错,那个火系法师便是胡突二皇子吧?”慕晚璃眼底的冷意愈发明显,“而王爷您当初也不是动不得他,只是不想动。”
喜宝已经察觉到她的杀意,瞬间跃至桌上,做好了战斗准备,就算对方深不可测,它也要护着这小丫头,谁让自己已经将她当主人了呢。
一人一兽,虎视眈眈。
南宫阙猛地回过神来,自己来分明不是为了跟她争吵,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本王不是要责备于你,”南宫阙言语柔了些,在她对面坐下,“当初本王并不知道入宫行刺的是赫连苏葵,后来赫连郁壁通过谢夙庸找到了本王,详陈利弊,说他只是玩心过重对你好奇而已,更何况他并未真正伤到谁,所以本王……”
“并未伤到谁?”慕晚璃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度,“王爷也是医圣,应该深知若不是救治及时,定王爷的性命怕就危在旦夕了,还是说王爷您就是想借赫连苏葵之手除了眼中钉?”
“在你眼中本王就是如此冷血的嗜杀手足之人?”南宫阙痛心疾首地望着她,原以为她深明大义,懂得位处庙堂之高的身不由己。
旋即,南宫阙了然,“还是因为,他伤的那人……是大皇兄?”
慕晚璃袖下的手紧了紧,自己素来懒管闲事,为何碰上南宫墨的事却如此激动?喜宝无奈地摇头,这小丫头还真是糊涂啊。
“大皇兄半月后大婚。”
“我知道。”慕晚璃骄傲地抬起头看着他,“我已经答应了定王爷和王妃,到时候会去讨杯喜酒。”
南宫阙注视着她故作镇定的面庞,似乎想看穿她。
“皇上怎么说,”慕晚璃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关于赫连郁壁的求亲。”
“父皇说有待考虑,”南宫阙顿了顿,“当然,你明白所谓考虑是指权衡利弊,毕竟母后不希望锦儿嫁去苦寒的胡突,但碍于你的特殊身份,他暂时不想就此许诺。”
慕晚璃知道南宫阙口中的特殊身份,并不是指她是罪臣之女,而是她的术法两修,显然皇上也明白赫连郁壁醉翁之意不在酒。
深吸一口气,她转身离开,“多谢王爷提醒,我先告辞了。”
“三皇弟不会去璃心居,本王已经奏请父皇和母后命他回倾月宫了。”
慕晚璃闻言身形未动,她并不意外,几次三番惹下祸事,南宫阙的确会如此处理,自己的哥哥尚且如此对他,想来南宫醉月也很可怜。
“本王不会让你嫁给他。”南宫阙并未看她,但言语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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