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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露浅笑的古云,缓缓走到凌蓉的身前,低头看着这面容憔悴,但却生的十分狐媚的女人,轻声道:“我是该称呼你九先生?还是叫你小夫人?亦或是凌小姐?”
对于古云的话,凌蓉没有给出答案,反而一脸诧异的问道:“你不是在域外吗?”
“是啊!我的确该在域外!”
其实古云在苏墨儿等人前往天海时,便已经从域外赶回了余州。由于不想影响到苏墨儿,所以他选择暂时不露面。不过趁着爱人在天海的时候,他还是和女儿共处了一段时间,并亲自看着女儿入睡才悄然离开。这也是为什么乐乐在入睡后,嘴角依旧会挂着微笑。
盯着古云的凌蓉,脸上的惊讶逐渐消失。只见她眨了眨眼睛后,忽然嗤笑道:“堂堂兵主,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走进黑暗世界!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优秀。或者说,你根本不爱苏墨儿,所以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
面对凌蓉的讥讽,古云并不生气,只是轻声道:“这种事,我无需和你啰嗦。况且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她已经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那么我便会尊重她的抉择。”
“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了从你身上获取关于书院的秘密,所以会选择对你百般的容忍?”
古云所说的,正是凌蓉此刻的想法。在她看来,如果自己不重要恐怕早就死在了黑尊的手里。如果自己不重要,苏墨儿又怎么会千里迢迢的将她从天海带到余州。
凌蓉抬起头直视着古云,虽然她并未开口,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读懂了凌蓉小心机的古云,嘴角忽然勾勒出一抹讥笑:“有时候想法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凌小姐,在我们继续交谈之前,先给你介绍一个人。”
古云声音刚落,紧闭的房门便被再次推开,一个金发域外人也随即出现在门口。看着门口的大块头,凌蓉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又是心头一惊。
“尊者!”
域外人虽然看起来四肢乏力,但身上却隐隐透露出尊者的气息。身为半尊的凌蓉自然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的身上被人下了禁制。
“怎么?凌小姐不认识他?”
看着面露一丝惊讶的古云,凌蓉有些不屑的说道:“他是谁?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这傻大个!”
听到凌蓉的话,门口的域外人眉头骤然一蹙,脸上也流露出一抹愠色。如果不是古云在场的话,恐怕已经彻底爆发。
“呵呵……”
对于凌蓉的态度,古云毫不在意,只是哼哼道:“他叫艾伦,书院的七先生。”
“你说什么?七先生!”
古云话音一落,凌蓉便倏然瞪大了眼睛。再次看向七先生的凌蓉,眼神显得有些复杂。她对七先生的身份既感到震惊,又有些狐疑。眼神闪烁不定的她,仿佛正在猜测兵主是否在谎骗自己。
“我没有理由去骗你,我叫他出来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凌蓉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古云的眼睛。身上缓缓弥漫出冰冷气息的古云,平淡道:“漂亮的女人,可以恃貌而骄。不过死在我手里的倾城美人却也不在少数,如果你在如此惺惺作态的话,我不介意将你扔出去喂狗。”
面对古云身上那冰冷的气息,凌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再次抬起头的九先生,眼中终于流露出了恐惧。堂堂兵主,的确没有谎骗自己的理由。而且虽然她没见过七先生,但她却知道七先生确实是一名域外人。
既然兵主能够生擒七先生,那显然已经知道了许多关于书院的事情。这一刻,凌蓉的内心不禁变得慌乱起来。她不想死,尤其是在天海先后经历过数次死亡威胁后,她更加清楚了活着的可贵。
脸色愈显苍白的凌蓉,眼中透露出一抹落寞。面对有七先生在手的古云,她心中仅有的一点谈判底气也就此荡然无存。
“你想知道什么?”
看着将姿态放到最低的凌蓉,古云的嘴角瞬间闪过一抹冷笑。其实随着古云擒获了七先生后,九先生的确不再如以前那般重要。她在天海所负责的事情,古云已经大体知晓。虽然尚缺一些细节,但却无伤大雅。
天海实验室已经付之一炬,其所研究的长生药剂古云已经知晓。至于那些珍贵的研究资料,却并非是古云所关心的。九先生所觊觎的观海侯府,如今不仅势不如从前,更是沦为了傀儡,已经没有力量再掀起风波。
古云之所以要留下凌蓉,唯一的作用便是想在她身上寻找到麒麟子的下落。但是通过余州山脉实验室的情况来看,希望应该十分渺茫。
不过自从得知苏墨儿进入黑暗世界后,古云便又生出了另一个想法。为了确保苏墨儿的安全,他必须要为爱人网罗大量的高手。就如那暗卫虎鲨和杀士雪姬一般,要拥有着足够的战力。
凌蓉作为九先生,阴谋手段自是不缺。虽然时运不济遇到了自己,但能够在观海侯身边安然无恙的潜伏多年,足以证明她的能力。
天赋不错,还有能力,生的又狐媚,她无疑是成为苏墨儿影子的最佳人选。有她在外面抛头露面,苏墨儿的安全也将得到更大的保障。
不过心中怀着这个小心思的古云并未直说,反而语气冰冷的说道:“作为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知道什么?能不能保住你的小命,完全就靠你自己了。”
关于麒麟子的情报,的确是凌蓉保命的底牌。只可惜她所说的东西,古云大体都已经知晓,甚至还掌握了许多她九先生不曾知道的情况。
凌蓉知道麒麟子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天海实验室的存在。虽然她有所接触,但知晓的东西其实十分有限,而且对于此刻的古云来说也已经失去了价值。
不过有一点,倒是古云没有掌握的。按凌蓉所说,书院之所以以麒麟子作为零号实验体,是因为他们相信麒麟子的体内有一种血脉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使人长生。而且据凌蓉所知,麒麟子与长生药剂的融合度,已经达到了一种惊人的程度。
而超高的契合度,更是为麒麟子带来了强大的战力。曾经为了压制因为年纪太小而力量失控的麒麟子,书院为此付出了数位门生的性命。
长生药剂所能赋予的力量,古云早已经有所见识。无论是余州山脉里的长生兽,还是域外角斗士疯狗,他们都是因为长生药剂而发生的改变。
早在发现儿子档案的时候,古云心里便已经有所准备。可当获知麒麟子与长生药剂拥有着高契合度后,古云的心还是不禁微微一颤。他真的不知道,融合了长生药剂的儿子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一刻的古云,虽然表面上没有丝毫变化,但身上的气息却已经愈加凛冽。被冰冷气息所波及的凌蓉,此刻甚至连牙齿都已经开始打颤。
低头看着不断抖动的凌蓉,古云沉声道:“大夫人便是你推到前面的替死鬼?”
“大夫人?”
闻言,凌蓉反倒微微一愣,诧异道:“她也是书院的人?”
看着一脸茫然的凌蓉,古云不禁眉头一挑:“你不知道吗?”
凌蓉摇了摇头,一脸狐疑的说道:“她竟然也是书院的人!这怎么可能!难道……”
猛然抬起头的凌蓉,语气笃定的说道:“肯定是这样,她和那个管家唐彦都是六先生的人!”
“六先生!”
古云倒是已经从鬼皇的口中获知了六先生的存在,能够与黑尊战成平手,倒也的确不容小觑。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够以气化鼎的存在,又哪有好相与的角色。
六先生为什么会插手天海的事情,这并不是古云所关心的。他现在倒是恨不得多蹦跶出来几位先生,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快的接近真相。
那个毁了山里实验室的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想要找到麒麟子,还是只能从书院的身上入手。
接下来凌蓉所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过从她口中获知八先生的真实身份,倒是一件古云没有想到的意外之喜。六先生和八先生的先后露头,这是古云最近得到的唯一好消息。
将凌蓉彻底榨干后,古云的面容反而骤然一冷,看着神情忐忑惴惴不安的九先生,语气森然的说道:“接下来,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成为苏墨儿的影子!要么,死!”
凌蓉自然清楚古云口中的影子代表着什么,可不想死的她又哪有什么选择。面对眼中闪烁着杀机的古云,她只能妥协的点了点头。
见状,古云身上的寒气骤敛,室内的温度也仿佛在此刻变得温暖了许多。
看着面带和煦微笑的古云,此刻的凌蓉只感觉如沐春风。体内的寒冷瞬间不见,身体虚弱的她更是生出了强烈的倦意。在她彻底昏睡过去之前,一道声音却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中。
“你将会庆幸今天的选择。”
看了眼局促不安的七先生后,古云推门而出。守在门外的关二,轻声道:“先生,老师正在天台等你。”
当古云来到天台时,老狐狸正在天台边遥望着远方的天际。也许是察觉到了古云的到来,老狐狸忽然轻轻一叹,落寞的说道:“这件事你不要去怪别人,更不要去责怪墨儿。一切的罪责都是因为我,是我瞒着你将墨儿带进了黑暗世界。”
夜色下,天台边的轮椅老人,面容憔悴背景苍凉,怎么看都有一种悲怆的感觉。
登上天台的古云,原本脸上的怒容在此刻慢慢凝固。面对这位脊背已经佝偻,头发斑白亦师亦友的存在,古云一时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狐狸的擅自做主,着实让古云十分愤怒。可他的这番举动,古云却也知其用心良苦。甚至曾经的他也生出过这种想法,当初他将荧惑放到苏墨儿的身边,除了是要保护这对母女的安全外,还有就是想要荧惑能够传授苏墨儿异武之法。
古云所修过于霸道,不适合女子。木兰所修杀气太重,同样不适合苏墨儿。唯有荧惑所修,可以与苏墨儿相互契合。但由于年纪的限制,苏墨儿一直都没有什么成就。
不过这次域外之行,意外得到的一角残卷,却让古云看到了希望。虽然那只是一块不完整的残卷,但研究过后的古云却依旧受益匪浅。这残卷给他带来的震撼,甚至超越了以往的任何发现。从残卷上得到启发的古云,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打通苏墨儿周身全部窍穴和经脉。
也许是古云的沉默引起了老狐狸的狐疑,只见他操控轮椅转身看向古云。见古云只是站在门口蹙眉沉思,老家伙不禁悄然的松了口气,他还真是打心里害怕兵主跟他耍混。
瞧见古云抬头的老狐狸,一张老脸瞬间挤出憔悴和颓丧,俨然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老狐狸曾经自比诸葛孔明,统筹全局的他可谓是鞠躬尽瘁。单单是他培养出的关二等人,就没少让他花费心力。近些年,随着关二等人可以独当一面,这种情况才好了许多。
然而他此刻摆出的这幅样子,却瞬间触动了古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当年如果不是老狐狸在后面帮衬着他,为他出谋划策统筹全局,五洲囚徒不可能那么快走出甲午之乱的阴影。无论是兵主在域外的昭彰凶名,还是五洲囚徒的快速崛起,老狐狸都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可以说,如果没有他这位军师坐镇后方。古云就不可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域外的征伐之中,就更不会有五洲囚徒和其他三位尊者的异军突起。
古云的嘴角忽然闪过一丝苦笑,凝视着老狐狸的目光也在这一刻变得柔和。缓步来到智者的身边,轻声道:“年纪大了,就不要太折腾了,要多注意休息!”
“唉!我不折腾怎么办?我要趁着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的时候,多帮你做一些事,要不然死了我都闭不上眼睛。”
看着‘真情流露’的老狐狸,古云的目光显得有些复杂。犹豫许久,才开口说道:“有关二他们在,没必要事事都亲力亲为!”
“鞠躬尽瘁,是我的人生宗旨。我们死囚能够走到今天不容易,尤其是这种时候更不能犯错。我不亲自盯着点,委实是放心不下!他们都是我的弟子,如果因为他们的失误而酿成大祸,那都是我这个做老师的没有教好。”
“教不严,师之惰。尊师重道,是我教授他们的第一课。能力虽然重要,但品行也同样是关键。”
语气微微一顿的老狐狸,抬起‘憔悴’的面容,满是苦涩的说道:“只可惜我年纪大了,脑子也变得不灵光了,保不齐就会犯下些许的小错误。”
一双老眼盯着古云双眸的老狐狸,试探性的说道:“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半个弟子,年迈的老师犯下糊涂的小错误,你这品学兼优的学生一定不会与老师计较的,对吧!”
看着眼珠子乱转的智者,古云的脸庞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良久之后,才咬着牙的挤出了两个字。
“不会!”
听到这两个字,老狐狸的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阴谋得逞的浅笑。不过这抹笑意转瞬即逝,察觉到古云语气不善的他,摆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一边着急忙慌的往电梯走,一边嘀咕道:“哎呀!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才想起来。看来真的老喽!不服老不行喽!”
看着快速从自己身边闪过,仿佛因为遗忘某件事而异常懊恼的老狐狸。咬牙的古云,哼哼道:“老东西,下不为例!”
老狐狸操控轮椅的动作微微一顿,不过很快便讪笑:“哈哈……你说啥?没听懂!”
冲到电梯口的老狐狸,轮椅忽然一转,对着古云喊道:“对了,域外那三只老鬼最近一直在附近晃悠,估计没憋什么好屁。如果心里实在窝火的话,用他们三个撒撒气倒也无伤大雅!”
老狐狸话音一落,电梯门也随即关闭。而古云的双眸,也在此刻骤然变得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