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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裳依然没有说话,绿珠无奈,便起身走到墙边摘下了画像,轻轻卷起来。
冷不防孟裳突然到了她身后,声音低沉道,“你拿它做什么?”
绿珠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轻笑道,“君上好生小气,这副像就叫妾带走吧,算是,给妾留个念想儿。”
“你带走我的画像,却什么都不留给我?”孟裳一把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祁欢只觉得胸口像是被烈焰灼伤一般难受。
“绿珠,”他双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你带了孤王的画像去,祁高帜又会作何想?你早存了死志,还在这里一本正经的跟我说什么权宜之计?”
孟裳的力气很大,甚至碰掉了她身上的狐裘,绿珠一时愣住,带着被戳破的心事,她连忙垂下眼,“妾。。”她终于有些慌乱起来。
“孤王晓得你的心,你却如何不晓得孤王的心?”孟裳声音低沉,恨不得此刻将心也剖给她。
“君上,”她只好含泪仰头,“我与你已经做了夫妻,彼时要妾慷慨赴死,也死而无憾了,若有来生,妾定等着君上,你我再做一对平凡夫妻!”
祁欢看着此时面前谢晏晏的脸,见她鸦羽般的长睫,挂着泪珠轻轻颤动,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她明明柔弱如斯,却好似绽放出温暖守护的力量,将他护在身后。
他一时之间有些凌乱,这种感觉他似曾相识,到底是他的娘亲沈绿珠,也曾这般守护过他?
还是面前的谢晏晏,那日在梨园,一言不合,便将他挡在身后?
到底是谁,曾叫他如斯温暖过?
倏忽间,他的唇落下来,封住她的唇。
怀中的女子,一阵轻颤,便迎合着他的吻,一双小手搂上他的腰,他听见孟裳在她耳边,用气声道,“什么今生来世?你如何肯信这些幽冥之事?今生我都护不了你,你还要信我的来生吗?”
“可,可我梁国的黎民百姓,妾。。。。”绿珠忍不住在他肩头泪洒潸然。
“是呀,”他捧着她白玉似的小脸儿,长指经过她润滑的红唇,“你心中替我装着大梁的江山,臣子,百姓,可是谁心中又装着你呢?这些时日来,孤王的御案上雪片一般的奏折都没有断过,都是要孤王将你献给祁高帜,一时说你是妖妃祸国,一时又劝你作明妃大义!”
孟裳嗤笑一声,“满朝文武,百千豪强,却在事到临头时,只顾推一个女人入狼口,以求自己的周全!”
“君上!”绿珠眉间微蹙,她看着他渐渐雪白的脸色,心中升起忧虑,“莫要动气,君上的胃疾。。。”
“只有你关心我的胃疾,”孟裳将她拉入怀中,“绿珠,旁人看着你我是君妃,实则不过是世上最孤独的两个人,祁高帜还没有兵临城下,他们就疯狗一般要我交出我的妻子,献给我的仇敌,那些匹夫,不过欺我!可他们太过天真,如祁高帜那般阴狠奸险之人,眼见大梁唾手可得,哪里真的会因你而退兵?”
“什么?”绿珠惊疑不定的看着孟裳,手指尖变得冰凉,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终于她说道,“妾也不在乎旁人,可是君上怎么办?祁高帜真的会如此无耻吗?”
“绿珠,你还不明白吗?我若将你献出去,不过就是徒留骂名耳,你是我妻,从前一见倾心,叫我如今如何能舍?若当真时不与我,那你我便死在一处好了!从此沧海桑田,又有何惧?”
一道惊雷此刻从天边划过,闪电耀亮了他脸上的执拗,他几乎红了眼睛,她一边伸手抚着他的脸庞,一边叹息,“你何苦如此为我?”
孟裳没有答话,只是深情相对。
祁欢只觉得心如擂鼓,从前孟裳这般爱绿珠吗?像个傻子一般,宁可豁掉江山和自己的命,也要守护她。
如果他的父亲是孟裳,那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他看着眼前的绿珠,心中却当她是谢晏晏,她此刻的温柔强大和他初遇时完全不同,他记得她清冷淡然,说几句话就开始不耐烦,又擅长演戏,在谢皇后面前做出那一副乖巧的模样,到底那一副模样,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不管她是什么模样,此刻是在他祁欢的梦中,他可以把她揽入怀中,可以对她倾诉衷肠,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他看着她没有涂唇脂依旧娇艳欲滴的唇,没再犹豫,一手扣住她的头,抚摸着她柔润的长发。
就如同孟裳一般坚定的吻了下去,以舌尖撬开她的牙关,吮吸她的美好和不安,她迎合着,哪怕自己几乎无法喘息,依然接纳着他愈加狂野的索取。
天色渐黯,屋檐上的琉璃辟邪兽久经风霜亦不曾改变,似乎还能守护这座皇宫到天荒地老,可宫室里的君妃,却似来日无多。
良辰逢美景,万事转头空。
灯火重重中,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进内室,将她狠狠压在床榻上,然后他的吻细细密密的落在她的脸上,唇上,耳垂上,好像不用力触碰她,她就随时会消失一般。
祁欢一阵神思慌乱,可是他很快投入进了角色,美人的眼波软成出岫的云烟,也似秋水一泓。
他攥住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叫他整个人都烫了起来,这一刻他似乎又变成了祁欢,他支着手臂,看着她因动情而红霞满面的模样,像个妖媚娇柔的妖精,她毫无抗拒,反而伸出玉臂,不轻不重的揉磨着他。
他一把将她四处点火作乱的小手压在两侧,问出了祁欢想问的一句话,“可以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轻轻一笑,竟然一口咬在他的肩头。
良夜又逢末世人,珍惜今宵记得我。
又一阵烟雾腾起,宫殿,锦绣之中的晏晏,都消失不见。
一阵琴音又响起,充满了金戈之气,又悲壮凄凉。
祁欢再一睁眼,他竟然身披战甲,胯下战马,正在城门处领兵厮杀。
到处是尸山血海,原本青色的草地变成褐色,城墙上燃起簇簇火舌,好像要吞噬一切。
玄衣铠甲的军队高高的竖着大荒的旗帜,黑云一般裹挟着朔风,压倒似的在红色铠甲的大梁军队里碾压。
他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那些喊杀声似乎弱了下来,只剩下他胸口剧烈的心跳。
他银色的战甲已经有几处焦黑,肩头上还有一处冒着发黑鲜血的伤处。
孟裳突然捂住腹部,只觉得一阵紧似一阵的剧痛传了过来,觉得呼吸愈发不能顺畅,身上冷汗淋漓,湿透了里衣。
接下来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拿下捂嘴的白帕,上面已经被血染红了一般。他呆了呆,自知自己病况不妙,又兼中了毒箭,只怕。。。。
他慌乱的仰头,看见城墙之上一抹红色的身影,正关切的注视着她。
祁欢感到孟裳的心中被悲愤和不甘所淹没,所有的内忧外患,逼迫与反抗,当真是时不我与,乌江别抱吗?
他仰着头想对她喊话,想要叫人护着她走,哪怕给她一匹马,叫她速速离去,可是终究用尽力气,却跌落马下,就此身亡。
大荒成王,也就是祁欢的亲爹祁高帜纵马而来,一刀砍下了孟裳的头颅,耀武扬威的拎在手上。
“陛下!”耳边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祁欢倒在地上,看着城楼上面正站着目光沉痛的绿珠。
“美人,那大梁的昏君如今成了寡人刀下的亡魂,哪里配有你这样的美人相伴?你若是从了寡人,金尊玉贵,皇后也给你做得!”祁高帜志在必得的向绿珠喊话。
而绿珠站在楼上,即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恐惧害怕,只是抬头看看被浓烟与烈火染红的天空,良久她轻笑一声,“今生来世,绿珠相陪。”
一代美人,纵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