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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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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下来,因为晨曦的关系,倒是让南箫忘记了尴尬,这本以为很煎熬的席宴很快就结束了。

    “不留下来住一晚再走吗?”苏桦握着南箫的手,眼里尽是不舍。

    南箫有些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拒绝了:“不了,明天还有事。”

    “好吧。”苏桦掩了眼底的的失落,她转头看像晨曦,认真地说:“晨曦,南箫交给你了。”

    “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不会让她收到伤害。”晨曦眼神坚定而认真。

    离开了酒店后,南箫脸上有一丝茫然,晨曦双眼盯着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南箫突然看向晨曦,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有些犹豫,但转瞬,眼神坚定,她报了一个地址,随后司机便调转方向,朝目的地开去。

    车停在了一所小学门前。

    南箫拉着晨曦下了车,她走过去跟门卫说了几句。

    “李大爷,您还记得我吗?”南箫探头进保安室窗口,对着里面的保安打招呼。

    李大爷闻声看过去,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南箫,半响双眼亮了。

    “南箫丫头呀?你可回来了?”李大爷露出慈祥的笑容。

    南箫小学是在这所学校完成,以前苏桦老是忙得很晚才下班,很多时候不放心,就将南箫寄放在李大爷这里,等下班了再过来接她。

    小南箫乖巧可爱,经常把自己的零食分给李大爷,李大爷是打从心里喜欢这孩子,只是这孩子却不爱说话。

    “是我呀,李大爷,我想进学校看看。”

    “行啊,没问题,我这就给你开门,想学校了吧。”说完便出来给南箫开门。

    李大爷将门打开后,才注意到南箫身旁的晨曦,“南箫丫头,这是你男朋友吧。”

    饶是早就想到了李大爷会问这个问题,但南箫还是愣了一下。

    “您好,李大爷。”晨曦礼貌地打招呼。

    “小伙子长得真不错呀,你要好好的待南箫”

    “我会的。”

    南箫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脸不自觉的红了,她跟李大爷唠嗑了几句,便拉着晨曦走了。

    由于周末的原因,整个学校没有一个人。

    两人沿着校门口前面的路走了进去,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大操场。

    走到主席台上,南箫在台边坐下,晨曦也跟着在旁边坐下。

    南箫看着正对面通往教学楼的路,回忆一下子涌进心头,有丝丝苦涩。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开口:“不记得是几岁的时候,有一次在这个操场上体育课,我看到爸爸从那条路走进了教学楼,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出现在学校里。那时候我以为他是来接我的,我心里欢呼雀跃着,我想着爸爸要来接我放学了,我可以早点回家了。我甚至还跟同学炫耀。”

    风轻轻吹拂着她的发丝,她想笑,却发现心越来越凉了。

    “我等啊等,终于看到了他的身影,可是他身边却牵着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小男孩,我才终于明白,他来接的人不是我。”

    泪终于滑落,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淡化,可是,再一次提起时,仍旧觉得难过。

    晨曦觉得心都揪起来了,一阵阵的疼,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跟他说起她的父亲。

    她其实并不是从小就不爱说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时候的她也是很活泼调皮的话痨。

    只是很小的时候,她不懂自己为什么很少见到自己的爸爸。

    当别的小孩在父亲怀里撒娇、肩上嬉闹的时候,亦或是受欺负了委屈巴巴地告状时,自己却只能在少数几次见面中,胆怯地、远远地偷偷望着他,陌生而疏离。

    后来长大了一点,慢慢地从邻里左右的只言片语中,终于明白了自己只是一个私生女。

    很多年前,她曾问过妈妈苏桦,关于她和爸爸林安杰的故事。

    妈妈说当年与爸爸在工作上相识,然后相爱,虽然相爱不到一年,但他们全心全意地爱着对方,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幸福就在眼前。

    不曾想到,就在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七个月,爸爸的前女友吴岳莲怀着将近10个月的身孕出现了,她威胁他,让他和她结婚,不然就带着孩子自杀。

    那个时候爸爸别无他法,他只能放弃妈妈。

    爸爸并不爱吴岳莲,结婚后两人维持着名存实亡的婚姻,他也没有跟妈妈切断联系,几年后南箫出生了,为了南箫,妈妈带着南箫离开了爸爸,结束了这段荒谬而备受折磨的关系。

    在过去的岁月里,南箫因为自己私生女的身份备受折磨,面对邻里的闲言碎语,面对同学异样的眼光,渐渐地,她变得敏感,变得自卑了,不再喜欢与人交流,她逐渐把自己的心冰封起来,隔绝着外面的世界。

    有些人说她冷漠,她想,其实并非内心真的冷漠,只是长久以来的自卑感,让她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人交流,她总是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她害怕所有的靠近都会被厌弃。

    所以每一次小心翼翼的靠近,都像是刻意的讨好,生生觉得别扭,渐渐地便在心里竖起一道墙,任冰雪覆盖。

    直到遇到晨曦,他像黑暗里的一道光,毫无征兆地穿过她的世界,肆意地照亮了她的人生。

    晨曦给了她所有的光和温暖,他的出现,让她感觉到自己被在乎,自己不再是被遗弃的人,他是她想要抓住的,唯一的光。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破碎是那么简单得一件事。

    “妈,你是不是又去见他了?”南箫厉声质问。

    “南箫,这是我们大人的事,还有,他是你爸!”苏桦严肃地说道。

    “妈,你怎么还不明白,不管你们曾经是什么关系,现在在别人眼里,你只是小三,而我是小三的女儿,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南箫越说越崩溃。

    “啪!”苏桦抬手扇了南箫一巴掌。

    打完之后,她就后悔了,“南箫,对不起,我......”

    南箫错愕,这是苏桦第一次打她。

    她含着泪,心里悲愤又委屈,她不顾一切地冲了去。

    然而开门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晨曦一脸错愕地站在门口!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未来,她该怎么面对他?他又会怎么看她?

    积攒了十六年的屈辱感铺天盖地袭来。

    她无法承受晨曦知道她封存的这一切,那些曾被晨曦小心翼翼呵护着建立起来的自尊,一瞬间破碎,她害怕面对晨曦的鄙夷嫌弃,所以她连夜离开了A市,回到那个拥有她所有难堪回忆的H市。

    失去晨曦的她,世界重回黑暗,她把自己重新封闭起来了。

    一切又回到从前,唯一的变化是,她拼命地将自己变成另一个晨曦。

    她每天执着地执行着晨曦交代她好好学习的任务,那么拼命地奔跑着,好像只要做着晨曦想她做的事,他就还在她的身边。

    有些伤痛并不会因为时间而淡化,有些回忆,也不会因为过去而掩埋。

    晨曦将南箫紧紧的拥进怀里,在这一瞬间,他只听得得到她的呼吸。

    良久,南箫把脸埋在晨曦的怀里,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听着晨曦的心跳声,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真实。

    “晨曦,对不起,当年我......我离开,不是因为你知道那些事,真的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没办法面对我自己,是我,我心里过不去。”

    心还是觉得很痛很痛,可终究选择了面对。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怪你,从来就没有怪过你。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心疼你,现在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晨曦拥着南箫,将所有的温暖都包裹着她,“今后,有我在,我会陪着你一起哭,一起痛,一起忘记。”

    南箫挣脱他的怀抱,抬头看他,脸上还挂着泪,她的墨眸里闪烁着感动。

    晨曦看着她的脸,眸底满是怜爱和心疼,下一秒,他堵上了她的唇。

    南箫错愕地瞪大眼睛,随后,心底里有些什么,正在渐渐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