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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一层夜里的水雾。
两人刚出小院儿,便被十几个护卫团团围住。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又将夏千之护在身后,然后掏出了一把短刃。
“待在这里,别动。”
说罢,他如闪电般猛的向前冲去,短刃在他手中,犹如一条黑蛇,生猛而迅速的划破了护卫们的喉咙。
瞬时,数道鲜血喷涌而出。
护卫们几乎没来得及出招,便死在了血泊里。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由得胆怯起来,慢慢向后退去。
黑衣人身手了得,却并不恋战。
抓住时机,转身抱起夏千之,一个纵跃,便跳到了屋顶之上。
“站住...拦住他们!”耳后传来了护卫们嘈杂的追捕声。
冷风从她的脸颊吹过。
那人蒙着面,看不见脸,只露出了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看着有点熟悉。
隐隐约约间,还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儿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送你信笺之人。”
那人肩膀并不很宽,手臂却很有力,双手抱着她,竟也能跑的飞快。
月光之下,三纵两跃间,两人已经到了府邸的围墙处。
眼看就要突出重围。
就在此时,却听见“噗噗”几声,从身后飞来了几枚暗器,刺进了黑衣人的胳膊和肩膀。
他闷哼了一声,不由得手上一松。
夏千之便像断了线的木偶般,从他的怀中掉了下去。
房檐上的砖瓦随着她一起七零八落的滚落下来,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小小的身子悬腾在空中,几乎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倒竖了起来。
这种高度,岂不是要被摔个半死?
恍惚间,突然感到有人揽住了她的腰身,整个人便落入了另一个怀抱中。
她下意识抓住了那人的胳膊,竟然发觉那衣袖的料子摸着极好,不像是护卫的...
夏千之抬眼一瞧,正看见落初阳近在咫尺的侧脸。
不由得心下一惊。
正想挣脱出来,却发觉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越发用力,动弹不得分毫。
他邪笑着看向屋顶上的黑衣人,幽幽的说道:“回去告诉我那哥哥,这小丫头我替他先保管几日...”
顿了顿,又说:“快些走吧,那暗器上喂了毒,若是再耽搁下去,你那条胳膊就难保了...”
不远处,又有更多的护卫围了过来。
黑衣人闷哼了一声,身形有点踉跄。又深深看了一眼夏千之,便翻身跳出了围墙,没了踪影。
落初阳勾了勾唇,又低头看向怀里的夏千之,说道:“看吧,你这小丫头且有人惦记着呢...”
他的眼中带了点嘲弄,终于将她放回了地上。
“殿下,不追吗?”身后有护卫低声问。
“不用了,只要这丫头在我的手中...”
说话间,落初阳突然反手将夏千之揽过来,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把一颗小药丸塞进了她殷红的嘴唇里。
她一惊,想吐却已经来不及。
那小药丸顺着咽喉,缓缓的滑进了肚腹之中。
她惊慌的张着眼睛,胳膊用力的挣扎着,却也逃脱不开。
落初阳缓缓靠近她的脸,说道:“既然你这么重要,那我更不能让你逃脱了...”
他盯着夏千之,又阴邪的笑了笑,才终于放开了那只捏在她下巴上的手。
她挣脱出来,使劲咳嗽着、干呕着,脸上布上一层密密的细汗,却也不能将那药丸吐出来了。
“你...你喂我吃了什么?”她惊恐的看向落初阳,有点结巴着问道。
“呵呵,本殿下最爱用毒蛊,今日便给你尝个鲜...”
落初阳眯着他漂亮的眼睛,说话间,还宠溺的摸了摸夏千之的头顶。
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什么?毒蛊!
“我都是要祭祀的将死之人了,你还喂我毒蛊做什么?真是狠毒!”
夏千之气愤的涨红了脸,倒是什么礼节也顾不得了,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用力捶向落初阳。
那样子活脱像一只小野猫似的。
“我养的蛊,极是厉害,天下只有我一人可解...”落初阳轻笑一声,又抓住了她挥舞着的小拳头。
继续说:“既然他们都想要你,那我就先把你变成我的。”
说罢,又一把将她丢给护卫,冷脸说道:“把这小丫头看管好了。”
夏千之站在地上,这番折腾,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看向落初阳大步离去的背影,真是又气又怕。
以前从不知道,这九皇子竟然会用蛊,如今还用到了她的身上。
听说中了蛊的人,都会奇痛无比来着...
夏千之紧张的摸着肚子,只是现在倒是没什么感觉...也不觉得疼。
被押回小院儿的路上,她又想起了那黑衣人说过的话。
他自称是送信笺之人?
在狱中时,绿莞倒是交给她一封信...
她恍然,难道是城北医馆的陆正秋?
虽然只偶然见过一次,却记得那陆正秋生了一双小鹿般明亮的眸子,好看得紧。
却还真没想到,那陆正秋会有这般矫捷的好身手,竟敢深夜闯入九皇子的府邸。
只是...
她和陆正秋仅有一面之缘,可真没什么交情,父亲和陆家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他为何要来冒险救自己?
难道,真是如九皇子所说,这中间是皇城里的某个皇子在背后相助?
若是这样,那就更是想不通了...
她把自己裹在棉被里,眨巴着两只大眼睛。
自己从小到大,只去过皇城两次,连皇子们的长相都记不太清。
究竟为何,如今能因为自己而引起争端?
她又翻了个身,愣了一下。
难道...是因为母亲的血统?
这么来说,夏千之也确实算是虚空一族的后人...
屋外渐渐寂静,只有几个护卫在门口踱步的声音。
出了这桩事故,小院儿里的护卫又多了一倍,换岗盯梢,丝毫不敢懈怠。
其实护卫们心里也是奇怪。
这屋里关着的只不过是个祭祀用的奴役,即便原是丞相之女,如今落了难,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他们实在想不通,这屋里的小姑娘有什么要紧之处?竟能使得主子爷如此看中。
想想罢了,却也不敢嘀咕。
左不过是等到那祭祀之日,便也就消停了。
天空渐露鱼肚白。
九皇子府上这番动静,倒是惊醒了不少梦中人。
像是有人故意放出风似的,皇城中的几个皇子,很快便得了消息。
有人欢喜,有人愁。
还有人摔了盏子,洒了满杯好茶。
承德殿刚熄了宫灯。
门前只有两个带刀护卫守在殿外,远远看着,像是两个泥塑般,动也不动。
殿里还是依旧的清冷和朴素,只有前厅香炉里的香徐徐的焚着。
燃了一半的碳火在炉中噼啪作响,却也暖不了这殿中的冰冷之气。
五皇子落云霆坐在桌案前,穿着一席白色素衣,一头黑发随意的披散着。
他眉毛微皱,深邃的眼眸低垂,脸上带了几分怒色。
“老九那家伙,居然敢喂她毒蛊...”
他脚边打翻的茶水溅在了白衣上,盏子也碎了一地。
来传话的护卫,此时却也不敢再说话,只是低着头。
平日里,主子爷甚少发怒,性子最是沉稳内敛,当真是没见过他这般怒不可遏的模样。
“何时祭祀?”落云霆冷声问道。
“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