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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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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圆圆隐隐约约地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很静,甚至静得有些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她抬头看天,想看星星确定方向,可是天上并没有星星,她感到脚下软软的,她看到的是一片绿色的草原,各种知名和不知名的小虫在叽叽……吱吱……啾啾地叫着,偶尔也听到夜鹰动听的歌声,还有令人毛发倒竖的词拉此次拉德叫声,她坐在一棵大树下面,树上咝咝地,好像在诉说着什么,地上的草儿们都挺直了身杆,拚尽全力地向上伸展着自己的骨骼和身体。她仿佛听到他们在歌唱,在呐喊……久久地,她躺在地上,享受着美丽的一切,并不在意周强存在的危险。

    一条颜色鲜艳的蛇慢慢地向她这里游来,沿途的小虫子们全部闪向一边,蛇勇猛地向前冲杀着,圆圆也听到了沙沙声,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才发现危险的所在,她一边跑,一边叫着,躲闪着毒蛇的进攻……

    吴圆圆猛地一惊,睁开双眼,四周都是雪白的墙壁,她看着风影的脸下意识地咬咬自己的下*,才知道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个幻境而已,她难以理解,最近为什么总是做一些与现实不着边际的梦,她甚至开始想着那些梦境的真实含义,但不久,她又摇摇头,又回到现实中来了。她想着自己的身体上和心理上的矛盾,寄希望得到真爱,但又不敢勇敢地寻找自己的真爱。有些时候,她就连正视周风影都做不到,她也曾经努力地想摆脱周风影的影响,但是周风影就如同是她的影子,想摆脱,却总是做不到,她恨自己懦弱,想向周风影坦白,也曾经试图交了几个男朋友,可用不了一个星期,她就厌恶了他们的低俗、无聊,她果断的抉择和每次面对风影时的迟疑不失形成了强烈的、鲜明的对比。吴圆圆经常在网上说:希望找一个好男人嫁了,也有许多网友见过她的面,他们说她根本不是三十多岁,更像二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纯得一眼就能看穿。她却否认了。正如她爱看的张爱玲的《金锁记》一样,吴圆圆也不厌恶相亲这种卑俗的、传统的约会。她的大脑中每次都能将网友见面的浪漫场景设计得天衣无缝,然后付诸实施,每次每位网友都非常感动,其中有一位对她说过一句至今难忘的话:爱,不在于浪漫的多少,而在于为浪漫所付出的多少,爱情本该浪漫,但又不但只是浪漫,也需要现实,就如同电脑和面包一样,缺一不可。她将这位网友的话当做长篇小说的主题,写了一部长篇,三十六万余字,社主编看过之后,向她要她的签名,书出来之后,主编说:“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我更懂你,因为我也缺乏爱情,所以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不爱的理由。”她听主编说这话的时候,在两千公里以外,电话线的另一端流下了滚烫的热泪。但她仍然竭力控制自己不出声,不使声音改变。所以主编——另一个等爱的大龄女人在以后的日子里成了她——吴圆圆的东家。

    有很多时候,吴圆圆在上网的时候莫名地悲叹自己的一生:十二年中小学生活,十年大学生活。出了学校门,一个个悲剧还是没有停止剧情的发展,爱情方面尤其为甚,她在自己的长篇小说《天恨水》中说:“一个人活着要做三件事:1、根据自己的实力,制定出合身的目标——爱情、金钱、事业,全都不例外;2、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自己所制定的目标拚尽全力;3、不断地在冲锋之余回想,总结自己的得失,为下一次冲锋提供经验和教训。”人是有思想的生物,人是有史以来最复杂的生物,因为他们有思想,所以注定了他们的复杂是必然的。就打个比方:普通生物在俄了得时候就会猎食,可人类不会这样做,他们首先想的是哪里有食物,如果没有,他们还要想,哪里存在食物,其次,人们要考虑,这些明确了得食物里能不能直接吃到肚子里,能直接吃的,人类总会生吃,如果需要煮熟了或蒸熟了吃,人类又会想煮的时候做多少水,蒸得时候什么时候才能算是最佳时机,将食物蒸了吃,最后才会将食物消灭于无形;而普通生物比如狮子罢,如果它俄了,它就去扑几只羚羊或斑马什么的,想到这里,她便想到了自己——一个孤独的却非常孤傲的女人,自己的思想性决定了自己在处理与周风影的关系这一问题上的复杂性。自己既想要周风影,可以方面周风影并不要自己,另一方面每当她看到周风影和陈雨晴粘在一起像吃了蜜糖般开心的样子,自己就不忍心因为一己之私而破坏了周风影那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些时候,有些人只适合做一辈子的单身女人的,吴圆圆这样安慰自己,安慰的效果就如同打麻醉针做手术一样,多了,就麻醉意识,麻醉了神经、麻醉了感觉、欺骗了自己;少了,社会有切肤之疼,就会恨自己,由此吴圆圆越发肯定了一点事实,即自己是中度主义者,即不激进,也不保守,就像鸽子,而不是鹰,这样一想,吴圆圆就叹气:只要自己知道自己爱谁就好了,名份地位都是无关紧要的,虽然想到这个结论的时候,她的两颗上门牙咬得下*疼得要命,但毕竟想到了,总比想不到和不愿想要好,要好得多。

    三十多岁的自己,虽然是一个令人景仰的文学同盟会主席,但她自己却总是被一种难言的情绪所困扰,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总体而言就是:在大街上走得时候,被人追来追去,被人捧得很高很亮的,那种高贵和着一个人的时候,那种看着同龄人,夫妻双双成对,挽着伴侣的胳膊走在美丽的公园里散步的时候得孤单,构成了自己生活中的主线,她就像两个不同的,毫不相干的人一样在两个平面内做着运动,只有在网上用文字体现思想的时候,她才会如同两条相交的直线一样在一个点上汇聚思想。

    吴圆圆想了很多很多,她看风影,风影的唇翕动着,像是在说着什么,她把耳朵凑向他的唇边,他似乎在说着两个同样的字,她却听不见,看了又看他的唇型,才确定他在说着“强强、圆圆”,她的眼泪,无声地滴落在他的额上,他的手动了一下,睁开双眼,看着雨晴。

    这一瞬间,吴圆圆作了一个很勇敢很勇敢的决定,她决定为周风影吻去他额上的泪痕,周风影却先开口了:“圆圆!”她如同往常那样将耳朵贴在他的唇边,他却突然抱住了她,吻她的唇,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根被太阳烤得非常干的干柴,只要有一点点热量,就足以让她燃烧起来,但她最终听任自己的直觉在最后一刻,挣脱了风影的吻。

    第二天中午,陈雨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来换班的时候,吴圆圆正在打瞌睡,雨晴坐在她的旁边,等她醒来,两小时后,她听到陈雨晴的第一句话就是:回去睡吧,这儿有我呢!

    吴圆圆惊讶地发现自己今天似乎很有些异常,往常的自己不是这样的,想到这里的时候,公交车已经快到家了,她心想:算了,客不客气都一个样!这就像一只懒猪一样下了车,开了门,打开了冰箱,胡乱做了点饭菜,吃饱喝足之后,稀料个澡,披着浴巾,一头倒在床上,便呼呼地睡起来,临睡着之前,她的大脑闪过一个念头:今天可不能再做梦了。这才心守了,呼呼地睡着了。

    小强和贺钰、贺星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去看周风影,眼看着周风影康复,大家心中也有些许安慰,在那里存留了,小强和小钰一个上初二,一个上六年级,两个孩子每天都会一起去上学,一起放学,渐渐地,小钰总是问小强一些问题。大多数是关于学习的,小强拉着她的手告诉她那些问题的答案,小钰就会很高兴,每天贺星开着车去接两个孩子,他们也都很乖,闲暇的时候,贺星总是想许多许多事情。

    她很想知道,在自己不在北京的几年里,周风影家发生了什么变化,这个想法在逐渐占据了她的思想之后i,逐渐地变成了她强烈地想回来的一个主要原因,可回到北京之后,她才知道,对于周风影,她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她的重要性甚至连吴圆圆都比不上,回来之后,她也没有单独找周风影说过她除了知道自己由这个家庭的一员变成了局外人之外,她没有发觉其它的任何异样,有时候,她恨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离开,让比自己年轻的女人们*周风影的视线,并占据了本该属于她的那个位子,但在她看来,并非一切都在变坏,她惊异地看着周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知道并早就料到周强一定进步不小,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周强做完作业后,还要编撰他的长篇小说,她更没想到,她回来的时候,周强带她母子俩只看了一样东西——大约有十厘米高的稿件刊用通知书和数不清的稿件约用通知单,周强她清楚地记得,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一副专注的样子。

    无意识中,贺星发现自己的女儿与周风影,陈雨晴的好儿子相比有非常大的差距——她将这次比较看作是自己与雨晴之间无声的延续,虽然她很想否认,但现实却证明了一点,周强比贺钰聪明许多,比贺钰强许多,他可以说中、英、俄、法、德五种语言,向同一时期的贺钰的数学成绩甚至会考不及格。这使她感到了惶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她虽然不想从自己身上剖析原因,一夜之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周风影的DNA比她前夫的DNA发育完整,所以……

    “人有的时候很聪明,但绝大多数时间里,他却是平凡的,从伟大的政治家到平庸的凡人,都不外如是,就像拿破仑一样,在你的眼中,他是个伟人,但从来自己看来,他却很平庸,因为最了解他的人,其实就是他本人,历史学家和军事家们尤其推出了一个例子举出了拿破仑的傻和平庸:两线作战一向是兵家大忌,但是这位凡人眼中的军事天才却在进攻英国之后又挥军进攻俄罗斯——尽管他的冒险精神值得学习和推崇,尽管法兰西拥有数不清的殖民地,但他还是失败了,一如一百三十年后的希特勒。”小强在电脑上编撰着自《论军事战略思想与国家战略》,这几天里,他的脑子里满是可劳塞维茨,亚历山大,蒙哥马利,袁崇渔曼施坦图,聂且荣臻等等等等,他看着日历:1994年8月6日,他的脑海里立即跳出:“美军轰炸广岛49周年纪念日”,他的计划早在一个月前的7月7日就拟订好了,他会尽全力在1995年7月7日,9月2日,8月15日发表三篇军事思想浓厚的论文,总字数控制在九万字以内,题目分别为《论卢沟桥抗战》,《也论二战五十周年》《看看日本投降的侧面》,每次想到这个宏伟,前所未有的计划,他就会挺起了胸膛,像一个元帅那样挺起胸膛,这段日子,他感慨万分,她的书桌上,早已堆满了二战题材的书籍,每次看那些书,他就感觉自己会热血沸腾,自觉不自觉地挺得更硬挺了。有时候,他会轻轻地哼着《国际歌》:“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他每每唱起歌,就会想起逝去的太爷爷,他的青春时代与战神相撞,在一个人的生命历程中,最辉煌的莫过于自己的生命捍卫国家的尊严,太爷爷的一生,就如同史诗般壮丽,如同是一部久远之前的写实小说,既有辉煌,亦有平凡,三者相互兼容,辉煌因为平凡而存在,辉煌更因为平凡的存在而显示出辉煌。

    那一天,周强看到二战中*民伤亡数字与苏联军民伤亡数字时,震惊了,他看到淞沪会战中中日双方比率为10:1时,一种愤怒使他疯狂,他拼命地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小日本侵略大中国,是中国的经济落后吗?不!是中国的武器落后吗?不是!那为什么会有南京惨案?为什么有燕子矶,中国五千余民被射杀,而行刑的日军只有区区一个小队!中国人怎么这么软弱?

    他不断地责问自己,不断地将疑惑与愤怒写进自己的脑海中,他带着这些疑问,走进了一九九五年。

    读完鲁迅先生的书之后,他找到了答案,他愤怒料!他像一只发狂的狮子般怒吼着,学校的*场很宽阔,有一万三千多个平方,南角有个约二十米高的大土坡,破不是很陡,他每每想狂啸的时候,总是站在那里,面对着宽宽的河流发出内心的吼声,吼过之后,他才会觉得舒服一些,上历史课的时候,他听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有节奏的轰轰声,他总是将那些声音想象成英勇的红军在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七日莫斯科红场上的整齐的脚步声,那是多么具有震撼力的声音!当三年半后的一九四五年四月十六日来到的时候,万炮齐轰,弹道全部撒向帝都柏林,半个月后的希特勒的第一帝国被这整齐的脚步声,被这振奋人心的炮声,炸得粉身碎骨。

    四月底,周强终于提前写完了三部论文,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但不久,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想从中国在二战中的表现入手!研究彼时国人的思想、弱点,他不能停顿,一旦停顿,他就担心那股气就没有了,于是他不停地写,下课的时候他的同学们都出去玩,他写着,晚上放学回家,他打开电脑查资料,一边查,一边写,就这样像台机器似的不停地运转着,直到周风影发现他的论文的时候,他才知道,中考就要来了。

    面对大考,他一点都不慌张,周风影和陈雨晴每天都会在餐单上叮嘱他:好好复习,好好复习。他找但全收,直到考试的前一天,他才悄悄地看了几眼数学题,做了三四道化学题,他感觉挺好,就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等成绩的那些日子,在家里整天整天地写作,他的脑海里像充了电似的,一天下来,与纸摩擦的无名指都是黑嘿的,风影心疼地抚着儿子的头,看着远方天空中的一丝飘云,风影拍拍儿子的肩膀,说:“好好写!我们支持你!”周强直视着父亲的鼻梁,他发现自己和父亲一样高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七月七日,来了,周强用他设计了三个多月的方案来庆祝论文的发表。他给母亲、两位阿姨以及同学们、贺钰送去了他设计的铜之纪念章,纪念章上刻着卢沟桥,桥上的狮子们愤怒地仰天长啸,纪念章的背面写着:“谨此纪念不能忘却的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那几个晚上,周强都会用双手捧着纪念章仔细地看,看着看着他仿佛就看到了在无垠的原野上,军人的冲锋,轰隆隆的炮声,飞机嗒嗒地扫射着,战斗机用各种武器攻击敌人,海军的舰炮怒吼着,在敌军的腹地里,一朵朵洁白的车华从运输机上徐徐落下,伞兵们英勇地突击,配合着前线的战友们实施向心突击,宏大的场面,被敌人炮火击中的军人倒下之前仍然将子弹抛向敌人的阵地上,我军的士气高昂,以锐不可挡的气势冲破了一道又一道敌军的防御工事,胜利之光出现在地平线上,攻克敌军阵地之后,我军鸣炮庆祝,高呼“万岁”。周强在他的日记中写道:

    战争之神,因为战斗的火光而发生眩目的光芒,他的外衣,洒满了金色的光芒,那是炸药的黄,那是战士献血的红与TNT作用的结果,战神,一个令人敬畏的名词战神,一个令人恐惧的名词前一种人,是英雄,因为他是正义一方,后一种人,是胆小鬼,因为他胆被吓破,战神,因为他那令人惊目的光芒,所以受到人民的敬仰,但因为战神总与死神结伴而行,所有很多人惧怕死神,更惧怕战神但如果你是站在正义的一方,我们就不应该惧怕死神相反的是,为了祖国,我们愿流尽最后一滴血。

    近些日子,周强开始利用暑假的时间来阅读克芬塞维茨和隆美尔将军的名著,在克芬塞维茨的书中,他了解到了各种各样的新战事,但是他更感兴趣的还是隆美尔将军的著作和研究二战中卫国战争的巨型地图,每天,他都会将巨型苏德战场的地图抹在地上,仔细地研究着苏军的战略指挥思想,他觉得自己变成了约瑟夫。斯大林。朱可夫。罗科遽戈斯基,他从法西斯的进攻中探索20世纪30年代德军军事指挥思想的弊端。他将的欧洲和北非地图放在苏德战场地图的下方,从东西,有三条战线上的军事行动,解析德军军事思想的核心部分——进攻,渴了的时候。他会忍着,父母亲叫他吃饭,他会自觉不自觉地忘记了。每天小钰来看他的时候,他都或站或坐在地图边上,研究着,小钰坐着用手掌在他的眼睛前面晃来晃去,小钰笑她傻,回家的时候,小钰告诉贺星,小强哥哥今天和昨天一样还在看那两张地图,贺星若有说思地点点头说:“好样的!”

    “吴圆圆阿姨要结婚了!”小钰告诉她的小强哥哥的时候,小强已开始没有反应,过了大约五分钟,才猛地站起来,直接走到门口,看看小钰,较了声:“和我一起出去一下”小钰怔了怔,悻悻地跟在后面一起走向对面的花店,路不长,可周强却感觉像长征似的,他明显地感到自己体力不行了,他这才叫小钰等等他。当他*在阳光下的时候,他本能地眯缝上了眼睛,他透过睁得很小的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仿佛是婴儿般的眼神,充满了好奇,他惊讶地发现,许多居民都搬走了,因为这里要拆迁了,看着道旁树绿油油的树叶,又看看灰尘满天飞的情景,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对小钰说了句:“嘘,完了!”

    “吴圆圆的婚礼定在8月26日,到这一天,吴圆圆一定会打扮得非常美,丈夫是一家公司的销售部经理,两个人相识半个多月就定下了终身。”陈雨晴将这一消息告诉每天都来玩的贺星,贺星摇摇头说:“不懂,现在年轻人和我们没有共同语言,真没辙了。”雨晴也点点头说:是啊!想想当初我和风影恋爱了那么多年才结婚,现在的男孩女孩,只要高兴,今天认识,今晚就能发生关系,有感觉明天继续,没感觉一拍两散!他们可真是想得通呀!不过我还是认为吴圆圆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像她那么美的女人怎么就嫁个比自己小,穷得丁当响的山里小伙呢?我以前认为吴圆圆挺好的,至少能嫁个有钱人吧!那至少想当于给自己上了养老保险啊!这倒好!她1米68,那小伙连1米65都没到,真不知道吴圆圆是那里出问题了!

    风影在外面听着二人的谈话,想忍着,可周强却没忍着,他推开门,对贺星说了谎:“阿姨!小钰妹妹怎么不在家?”贺星听到这话,赶紧回去找小钰了,周强拉着风影进了屋,“哗”地一声摔上门,门“嗡……”震动着,雨晴正要说儿子,周强先开口了:“妈,你下次少在家说别人,你想想吴圆圆阿姨平时对我怎么样?你觉得你这样子在暗地里说人家很道德吗?我们家是城里人,城里人怎么了?山里人就不是人了吗?不要门缝里看人,一个人生活过程中,最重要的是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老是嘴搁人家头上,你好好想想,圆圆阿姨对你我怎么样?她做错什么了?让你这么讨厌她?”雨晴被问得愣住了,她愣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摔上门,走进自己的房间,风影上来,拍拍她的肩:“亲爱的,你我知道,儿子的脾气比较冲,但他说的没一句不对的,你也真是的!人家圆圆嫁人,你没一句好话,还在和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你呀!是时候检讨自己的过失阿!可别让我们父子俩失望!”

    周强从房间里拿了一大束花,是百合,他气势汹汹地打开门,走了。留下一屋子的淡香,周风影也关上房门,坐在写字台前写小说,只剩下陈雨晴一个人愣在那儿,这天中午,陈雨晴躺在床上,竭力想睡,可是一直都没有睡者。

    这一两年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地感觉到了儿子的成长所带来的压力,儿子是那种有事就说得直性子,他的思想能体现在他的作品中。如果有几天,儿子在餐桌上一声不吭,那么她和丈夫就知道儿子有新作品出了问题了。在这样的惯性下,日子一天天地跳跃着,但平静总是相对于喧闹而存在的,平静的日子久而久之会让人莫名地产生一种枯燥感。

    那是九四年的劳动节,雨晴看儿子这几天一声不吭,便趁儿子去看贺星的时候,打开了他的房门和电脑,电脑里儿子的日记赫然在目,她坐下来翻动着那一页页。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关机回头的时候看见坐在自己背后的儿子,结局可想而知,第一场冷战就这样不可避免地爆发了。尽管周风影使出了十八般口才,可这场冷战还是一直持续到圣诞节后的第一个周末。在那一段日子里,母子二人即使走路碰到了,也各自将头扭开,陈雨晴一直想不通,作为一个母亲,她的这一举动本看来是很平常的,关心儿子的举动,但为什么在儿子的口中就变成了“不道德的行为”周风影为什么会转向支持儿子呢?后来她渐渐地懂得了一个道理:爱是需要距离的,可这似乎太晚了,家庭内部大大小小的内战让雨晴搞不懂,为什么儿子总是好像爱和她闹矛盾,家长会上,她问老师儿子成绩怎么样,老师说很好的时候看了周强一眼,晚*回家训斥儿子:“一天到晚玩电脑,学习成绩也不管不问,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儿子没说话,倒是吃晚饭的时候,他开了口:“妈,希望你以后少管我,我也是十四五岁的人了,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我有我的自由!如果你还爱我,还当我是你的儿子,那就请你给我点生存空间,别让我窒息而死!好吗?”

    风影在一旁不啃声,雨晴倒转炮口,训风影,风影憋着气,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雨晴说完,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搁下饭碗,走进自己的房间。风影和端木红艳诉苦,端木美惠马上将自己的摄像头开了让风影看自己,他安慰风影:“女人到更年期之后就是这样,你可别往心里去!”风影调节了自己的心情,和她开起了玩笑:“那你将来会不会对你老公发那么大的脾气啊?你现在找男朋友了吗?要抓紧啊!别错过了,知道吗?”端木美惠低下头,半天不说一句话,风影急急地问她怎么啦,她还是不吭一声,良久,才发来一条信息:以后别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可他却不爱我,他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或许,他根本不知道我对他的爱有多深。风影还调侃地说:怎么这么伤感!你这么美的女孩子令男孩疯狂,怎么还有看不上你的人啊!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电脑视频中的端木美惠看了看他的信息,突然掐断了线,风影暗自骂自己坏事了。

    第二天,风影带了许多端木美惠爱吃的零食去见他,宿舍管理员像看怪物似的上下打量着一番,放了行。到了他的宿舍门口,他觉得哪里有只老鼠在狂叫,吱吱了半天,老鼠的声音越来越响,过了大半天,他终于搞明白了,是床在叫唤着,宿舍里的床是木制上下铺,上面放东西,下面睡人,他正纳闷一个女孩哪里那么大劲能把木床摇得*不止的时候,一个男孩低音叫住了他:喂,你干什么的?男的**着上身,探出头来看他,问他。那男的脸挺圆的,算得上肥头大耳那一类,两条眼缝像线一样细,那鼻子是扁扁的,鼻孔还稍稍地外翻着,嘴的两侧全是脂肪,嘴巴已经耷拉下来了,他如果不出人声,周风影一定会被吓个半死。大白天的,从女生宿舍跑出头猪来,而且还在女生们的床上哼哼唧唧着,这不是要人命吗?窗幔里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家泉,怎么了?继续!”男的调转了头回到了帐幔的庇护里面,不一会儿,那该死的声音伴随着粗粗的*和足以显示出经验的有节奏的*一拨一拨地荡了开来,像炸弹爆炸的气浪一样,硬生生地将周风影红廖出去。

    下楼梯的时候,他还在咒骂着那对狗男女,忽然眼前一亮,端木美惠身穿吊带衫,*穿条紫色裙子,脚蹬八公分的高跟凉鞋站在他的面前。他打量着她,她看着他的眼神作匀速圆周运动,她问他看到什么美事了,他嘟嘟嘴:看了三个,一大早就看到了三场风景,一场日出,一场刚刚的煞风景,一场现在的美景,她笑笑,说道:“你可真是个圆木!你看看人家周若彤和卢家泉在做功课,你去打搅人家,还好意思说煞风景!”“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大清早的干嘛呢!你没听见那木床发出的声音,简直就和老鼠闹腾时的声音一样,现在听起来都后怕,我这人什么蛇啊,虎啊,都不怕,就是怕老鼠,听到老鼠叫,我的毛都发憷了,汗毛的倒向都不对头了,就变得像站军姿似的!笔直笔直的!”

    得了吧你!看你这熊样,没出息,我呀!真拿你没辙了!

    过了许久,端木美惠觉得笑得差不多了,这才拉拉他的胳膊往校外的咖啡店里走去,咖啡店的老板看到周风影,忙叫道:“哎呀,周先生,今天光临我可是荣幸之至啊!”说完便鞠躬,周风影笑了笑:“陈老板,见外了!”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端木美惠推上了楼。

    二楼的装修果然精致绝伦,日式的榻榻米,精品龙井和日式茶具早已准备妥当,风影轻轻地扶着端木美惠坐下,然后自己盘腿而坐,服务员们端来开水和茶叶,看着服务员小心地泡茶,风影用眼睛瞟了她一眼,那一刹那,四目相汇,但又很快移开了,两个人一个看服务员倒茶,一个仰着头,拼命地止住笑,但终于还是没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嘴角边流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迷得周风影眼都花了。

    服务员好像在那里蹲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风影看着她*有致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像是经过了什么巨大的考验似的松了口气。看看端木美惠,久久地,两个人都会心地笑出了声,她把座位挪到他的身边,整个人躺到他的怀里,风影怔了怔,张开双臂搂着她,魔鬼般的身体,腾出一只手来舀了茶送到她的口中,端木美惠肆无忌惮地笑着,整个房间都是她爽朗的笑声。

    周风影看了看表,九点零五分,他将端木美惠抱到自己的对面,挪走桌子,然后两个人头靠着头,相互看着对方瞳仁中的自己,在那里,仿佛才是世界上最安谧的地方。四周非常安静,只剩下呼吸声,端木美惠慢慢地伸出手,抚着他瘦侨的肩,然后落下来,给周风影解开第二个口子,第三个扣子,第四个扣子。

    周风影*着她的青葱般的手,他的衣服上只剩下最后一颗纽扣,他让她把手背到身后,然后为她解除了所有的束缚,他坐在那里,看着她的完美,泪水快要滚落下来。

    她一直没动,他也一直没动,相持了两个小时,风影抱起她,吻她,她热烈地回应着,然后,风影吻了吻她最重要的部位,说:“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改变一切!好吗?”

    她使劲地点了点头,穿上衣服,像平常一样环着他的胳膊走出了宾馆,一路上,她觉得今天有些不同,他的胳膊夹得她的手热热的,胳膊不像以前那样松开了。他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和微微张开的嘴,他的眼中充满了坚定和执著。

    到了半路,风影看到一家书店后,他拉着她的手进去,她环顾着那些书。风影专注地看着自己的书——《配角人生》,他定定地注视着,许久才取下来,坐在阅览区里一页一页地翻着,她坐在他的对面,专心致志地看着《战争与和平》。风影从上衣左边口袋里抽出钢笔,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一张4K的白纸,间或会写一些东西,仰或是深深地叹口气,抬起头,看着屋顶,哀怨的眼神似乎要将屋顶刺穿,将那漫天的乌云驱散。端木美惠静静地用修长的指甲在主要章节划出浅浅的记号,她偶尔也会偷偷地看一眼周风影,她觉得自己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作品并不很满意。他的脸上一会儿呈现出微笑,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又摇摇头,显然,他已经*状态了,她悄悄地走到他后面,她看到的是一段令她久久难忘的文字:

    人的一生,如果说是一场大戏,那么,我,只是一个配角,整日里为了生计奔波劳累。虽然不能说吃了上顿愁下顿,但说离小康总像雾里看花,相信还是有人相信的。从第一天上学到最后提交毕业论文,我总是扮演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配角,从结婚的那天到写过这个字为止,我在家庭中扮演的也只是个配角。在工作中,单位里的同事依然将我视为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就像好莱坞大片和香港影片中的偻罗一样寂静而又似乎并不存在地生活着。也许,配角也有配角的益处,不需记太多的台词,不需要为造型过渡劳累,不必为名声所累,也不必担心记错台词!因为,一切都因为你我的身份——仅仅是个配角而已。但是做配角也有相当多的坏处:不易出名,报酬少,没人重视,辛苦,累。为什么?就因为你我只是个配角!也许有的人否认自己是个配角,但是所以这样说:只有首先承认自己只是个配角的人,才有资格再将来做主角,因为你否认,所以你不会投入到影片中去,如此一来你成名的几率就更小;因为你正视自己,所以你就会从实际出发,那你就会尊重自己,你也就会更加努力,你做大的机会是建立在得到公认的基础上的,所以认识一下自己是配角,还是主角,相当重要,可以说非常之重要,这将直接关系到你演艺事业的未来,用市场经济学的观念来说,这直接关系到你荷包的鼓胀与干瘪。

    端木美惠琢磨着这段话的意思,她像金鱼呼吸新鲜空气那样咋巴着那张性感的*,许久,她似乎恍然大悟了。对着窗边玻璃中的自己做了个鬼脸,风影回头看了看她,站起身来,将书放回原位,让她挽着自己的手,一路走了出去。

    风影送端木美惠回家,端木美惠从车上下来,却没有上楼的打算,她站在那里,看着驾驶座位上的周风影,周风影飞速地打开车门,扑到她的怀里抽泣着。长这么大,端木美惠还是第一次看到大男人哭鼻子,她搂着周风影,右手轻轻地拍着风影的后背,安抚着他,她低下头,俯视着这个藏在自己怀里的男人。

    四目相视的时候,周风影觉得蛰了一下,随即本能地搂紧了她的腰,她把头贴在他的颈脖下面,感觉到她动的时候,他也仰视着这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让自己的唇与她做最亲密的接触。

    有的时候,风影觉得唇的神经末梢失去了作用,变得有些酸麻,他细细地品味着她,他努力地寻找和妻子的吻有没有类似的或相同的感觉,没记起,但他并不感到失望,具体什么原因他不再失望,他说不出来。

    “就这样,不是很好吗?”周风影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她。端木美惠却松开口,望着心仪的男人,她不断地喘着带着芳香的粗气,脸红红的,看着风影笑,笑个不停。风影把她的脸埋进自己宽阔的胸膛里,体会着她热得发烫的脸,久久地伫立着。端木美惠在他的怀里呢喃——期待了很久,终于没有失望,期待了很久,终于有了结果,风影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爱情的魔力就这么大吗?周风影不答,只低着头看着她梳理那高高的,美丽的发髻,它就像只燕子,昂着头,看着主人看不到的远方。他伸出左手,解开系着燕子的绳索,燕子刹时就变成了一串飞瀑,那飞流直下的动作,只有燕子才能做到,那飞流直下的美,就像燕子的神态一样轻盈。他细细品味着黑的发亮的秀发,感觉就如同*了另一种境界——幸福如同电流般迅速地传遍全身。

    端木美惠邀请周风影上楼坐坐,周风影看了看时间,委婉地推辞了:“下次吧,今天比较累,下次我们就不去别的地方,只去你家里,参观参观好吗?”

    端木美惠嘟着小嘴,周风影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朵玫瑰,挂在她噘起的*上,端木美惠高兴地便主动吻她的*、脸庞和眼睛,他按住她,深深地吻她,然后挥挥手,让她回家。

    端木美惠到了家,打开窗户看见周风影还站在车前,便让她回去,周风影挥挥手,打开车门,开了车子,会了家。

    到家后,他爬上床休息,妻子的呼吸声似乎很重,她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并没有异常,他便睡下了。

    一直睡到晚上十点多,风影才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窗外墨一般的黑夜,坐起来,却觉得肚子很饿,叫陈雨晴,陈雨晴没有回应,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从儿子房间里发出抽泣声,他飞速地推门、踢门、门撞开来之后,一幅惨象横亘于眼前:儿子的电脑早已四分五裂,按键被摔得到处都是,主机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大洞,显示器的屏幕和外壳分了家,床上的被子、衣服萨了一地,一只拖鞋挂在窗户下面,还有一只则在门的后面躲着,写字椅也被拆成几部分,散落了。妻子坐在地上嘤嘤地哭,儿子则在一旁站着,满脸的愤怒,满脸的悲戚夹杂着粗中的*。

    风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战争终于爆发了,他一边安慰妻子,一边安慰儿子,妻子瞪了他一眼,大叫:“你滚,你给我滚!”儿子拉着父亲的手说:“爸,走,咱们去端木美惠姐姐家!”

    风影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对陈雨晴说:“你别和儿子生气,毕竟你是母亲,还有你教育是应该的,但不是说可以对他这样乱来,你看看这家里都成战场了,你就不怕别人笑?”陈雨晴疯了一般扑向他,抓住他的衣服:“周风影,你少在这里说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哗地一声关上门,离开前丢下一句:不可理喻!

    一路上,父子俩都沉默着,周强已经和父亲差不多高了,他平视着前方的广告牌,广告牌只有七八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上面写着“家庭和睦,人人羡慕!”的白字,广告牌的下端是由一根长约一米五的样子,材料是铝合金的,风一吹,它就在那儿晃着,几个小字在灯光的掩映下显得愈发的苍白,加之不断摇晃的咯吱声,让人不禁想起了“风雨飘摇”和“摇摇欲坠”等词语。他回过神看父亲,父亲的身影在硕大的灯影下像个侏儒,他打了个寒战,心里像打鼓似的寻思着,他问父亲是否有必要徒步走到端木姐姐家,风影这才回过神来,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你看我这记性!”于是让周强站在原地,自己赶回家开车子。风影的身影在一盏盏路灯之间忽明忽暗,周强看着父亲稍显佝偻的背,看着父亲越来越小的背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哀叹:人啊!累!真累!

    车子开来了,父子俩坐在车上,觉得总是少个人,但谁都没有说出来,于是便一路无语。

    端木美惠是带着满脸的疲劳打开车门的。下午的时候,她还特地买了只电子狗回来,准备送给周风影,她疲倦的面容中带着几许期盼,几许忧愁,打开了门,一张熟悉的脸,一张不是很熟悉的,胜利时让她睡意全消,她请父子俩近来的时候,看料看挂在墙上的别致的小闹钟:十一点半,她不经意地微笑,其中藏了多少内容,她自己知道,还有周风影知道,战争两个女人的战争,她取得了胜利,至少是第一阶段的胜利,她微笑着看着周强,却忽然忘记了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她将疑问的目光射向周风影,周风影做了介绍,端木美惠深知周强的重要性,很有礼貌地让他们吃晚饭,洗澡,休息。周强的眼神告诉她,他对她这个:父亲的“女友”很满意。临睡之前,周强还礼貌地对她道了一句:“晚安,海燕姐!”然后走进了她的书房中,不一会儿,便传来了他轻微的鼾声。

    因为房间比较少,所以周风影睡在了沙发上,端木美惠很聪明地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夜里,周强好几次起床看父亲,看到父亲安然的神志,他放心地继续着美梦。

    接下来的几天,周强照常上学,可周风影却忙得不可开交,整天在外面询问二手房市场的情况,另一方面,抓紧时间从陈雨晴那里搬回自己的书,陈雨晴看着他搬,她也不骂,也不闹,只是恨恨地用眼神看他,他尽量避免与她对视,从那里,他可以读到一个圆变成无数不规则图形的全过程。他不忍再看她一眼,他就那样一个人来回于楼上和地表之间,搬动着那些他认为最重要的记忆。陈雨晴在第三天的早上,递给他一张纸,他知道是什么,本想洒脱一些,但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下,要命的是,被陈雨晴看出来了,陈雨晴用话激他:不签也没用,自己看着办。说完便一屁股坐在床上,上下弹了几下之后,弹簧才安静下来。周风影叹口气,戚戚地搬完最后一件东西——电脑视频,凄凄地掏出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陈雨晴签字的时候,他看了看,两个名字一上一下很对称,但异常的是,字下的很难看,本来是横的,却画得像波浪线,以至于到民政局时,人家办事员大姐左看右看才注销了,在黄色的本本上用钢笔写上三个字,盖了章。

    天气却是怪异的很,刚刚进来时还晴空万里,现在却阴云密布了,刚要上车,雨就来了,周风影习惯性地打开副驾驶的门,拉着陈雨晴的手,把她扶上车,然后自己才上车,上了车,他发动了车子,却被陈雨晴拨了钥匙,她定定地看着他湿了的鞋袜和衣裤,眼睛渐渐涨红了,突然哇地一声扑在他的肩膀上,嗷嗷大哭,周风影安慰性地拍拍他的后心:对了,这就对了,有什么苦就哭出来,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开口,哭出来吧!

    到了家门口,陈雨晴不忍心让周风影送别,给他出了道题:“闭上眼睛,我有件东西忘了给你!”周风影毫不犹豫地闭上眼睛,久久地却没有动静,睁开眼,看见她的座位上放了一朵康乃馨,幽幽地独自香着。

    周风影与端木美惠的婚礼是在一周后举行的,周风影发了请帖给陈雨晴、贺星和吴圆圆,最后来的只有陈雨晴,陈雨晴穿了一袭紫色旗袍,周风影惊讶了半天,才合拢上嘴,他从来没有见陈雨晴这么性感,旗袍是定制的,陈雨晴和端木美惠说笑说这件旗袍花去了她的三笔稿费,端木美惠也很礼貌地对她微笑着,周强却没有出现,他一直在新房中自己的卧室中摆弄着前两天刚买的电脑,他兴致**地利用学校给他的假期在做设计,直到陈雨晴在周风影的带领下来到他的门口时,他一直保持着那样的状态。

    许是坐得久了,周强伸懒腰的时候,手碰到了站在一旁的人,他看了一眼陈雨晴,头也不抬地关上电脑,陈雨晴对儿子说:“今天是你爸和你的新妈*大喜日子,来,我敬你们一杯!”说完便一饮而尽,脸色由浅红色变成了粉红,雨晴将酒杯放到电脑旁边,走进了洗手间。

    陈雨晴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脸上湿漉漉的,正在用手帕捧着脸,风影注意到她的双眼红红的,他心里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碰了一下,或是被噬心虫咬了一口,生疼生疼的,他想去和她聊聊天,可低下头,看见的左口袋里的鲜花提醒他,今天他是男主角;陈雨晴看见周风影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心头一暖,但看到她的新衣服,他上衣口袋里的鲜花时,她退缩了,终于,周风影从她旁边走过,只留下她轻轻一擦而过的痕迹和她熟悉的体味,她隐隐约约地知道,今天-他大喜的日子,他没有搽任何化妆品,她清楚地记得,在十五年前,他曾经在简朴的结婚典礼上告诉她:他一生一世都不会搽化妆品,因为她喜欢,所以他就不用,也正因为他会好好爱她一辈子,所以他决定,今生不用化妆品来装饰自己,后来有许多次在她怀孕和生完孩子以后,他告诉她:他爱她的标志就是不会用那些东西装扮自己,如果哪天他用了,就证明他不再爱她——陈雨晴料。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挺起胸膛,微笑着走出了宴席,来到了窗台上。星空依然那么美丽,依然那么深遽。虽然周围的高楼大厦、灯光也很美,霓虹闪亮,但在她眼中,全都是虚幻缥缈。

    陈雨晴从风影的结婚宴会上回来时,才刚刚十点,此刻,她坐到写字台前却觉得对面的椅子上还像以前那样坐着风影,自己依然还会在夜里做夜宵给他吃,不管味道如何,风影都会在一边大吃特吃,一边夸奖妻子的厨艺,也有些时候,周风影坐在那里安静地吃完最后一口,然后就会夸张地抱着妻子的头,拚了命似的吻她,这时候,她会幸福地流下泪,丈夫总会怜香惜玉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为她擦干眼泪,或是顽皮地用*在她的眼角下方,一有眼泪出来就流进他的口中,他总有数不清的方法逗她开心,每当遇到困难或是挫折时,他总有办法战胜他们,为此,他被她叫成了爱神,她叫他爱神的时候,口中满是骄傲,眼中满是爱怜。他像捧着和氏璧似的宠着她,像爱上了神话那样爱着他。

    她眨眨眼睛,台灯发出的光还是那么清晰地照着4K白纸,可她把台灯头部抬起照向对面的时候,她便惶惑了,除了雪白的墙壁之外对面什么也没有。她努力地咬了摇头,想分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实,终于没能做到。

    她提笔写稿,可后来她自己修改的时候,发现自己写的很忧伤,甚至还有些许“哀绝”的味道夹杂于其中,她将那两张稿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把双手交汇于值得中央,想毁了它,可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第一个月,第二个月、第三个月,陈雨晴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就像一个失去了知觉的人,每天早晨都会坐在床上想风影,中午休息的时候也想风影,晚上九点起床后,写出来的文字尽是些“萧条哀绝的秋意”,有几个相好的女编打电话,写信给她,问她最近怎么啦?叮嘱她千万想开些,每天吴圆圆过来的时候,她都会显得很洒脱的样子,可吴圆圆回家后,她往往会从自己身上找出婚姻结束的原因:任性,不解风情,乖蒤等等,每天她都会买一点点食物养活自己,她甚至歪曲地认为离婚是减肥的机会,直到曾经的校友找到她家来,邀请她担任“大学毕业十五周年活动”邀请人时,她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了。

    那天,贺星找她,推开门的时候,她看着贺星的身后站着一个英俊的男人,男人主动把手伸过去,她好礼貌地和他握了我聊握手,贺星告诉陈雨晴这个男人是谁时,她还是神采奕奕地忙着倒茶,贺星对她说了一句话:“雨晴,你瘦了,也白了很多,但白得不自然”,雨晴怔了怔,随后莞尔一笑:“没什么,现在家里挺清静的,这样不是很好吗?”贺星拉了拉她的肩膀,暗示她。陈雨晴慵懒地跻拉着拖鞋走到卧室里,贺星心平气和地告诉她:“这次‘毕业十五周年活动’”只有两个人参加——陈雨晴以及那位男子,陈雨晴惊奇地问怎么回事,贺星咬着她的耳朵说:“傻瓜,我呀!做了媒人了!”陈雨晴摇摇头,不同意,贺星激动地对她说:“哎呀,你可真笨,你看看人家,一表人材,又是北京城里一家有名的服装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你还想怎么样?想摘月亮是吧!他可比你的穷作家好多了,又懂得体贴人,又有钱,女人啊,一辈子就投两次胎,你看看你现在这心态,整个人还在想着什么真爱呀!理想阿!奋斗啊!我跟你讲,你可别后悔,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没有后悔药吃,你自己想想吧!”陈雨晴看着贺星执著的眼神和认真的劲头,轻轻地点点头,说:“相处一段时间吧!”

    尽管如此,可雨晴依然无法忘记风影,她仍然希望那一切都是一场梦,她仍然会在梦中见到风影,虽然现实里自己远去了,可她不甘心,她固执地拒绝对她很好的那个男人的哪怕一个小小的牵牵手的要求,每一次约会,男人都会郑重其事地为她买许多东西:鲜花、化妆品衣服等等,但在那个男人从家门口消失后,她却总是将那些礼物放在一个很大的纸箱里。纸箱时用来放废旧东西的,那里面有许多品种的东西,从电池到破旧衣服,不一而足,有的时候她会在哪里犯一些旧的东西,把他们重新摆在原来的地方,可她从来没有动过那些废物,甚至上面的红丝带都没有拆过,一个月以后,垃圾回收工自然会把这些东西倒进那一个个黑色的巨大的垃圾袋。

    第二月过去了,可垃圾工还没有回收这些崭新的垃圾,早*破例地翻动那些礼物,聘手感和听觉,她听出了有三个盒子里装了贵金属制品,但她依然没有拆开它们,晚上醒来后,她坐在门边,隔着纱门,看着大约一站的巨大的椅子,她想念着十五年前周风影送给她的那一朵自制的玫瑰,她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剪纸能手,但是他做到了,而且还因为他为她破了例,用了一次楼花香水,将它笨笨地喷洒到“花”的每一个角落,她似乎看见自己在哭,可手*到的却是那种每天都会出现的透明的液体,她记得他说过的“高兴得时候,泪是甜的,悲伤的时候,泪是苦的,忧虑的时候,泪是涩的”她用食指细细地从下巴那儿蘸了一点点,放到自己的口中,一股苦味立即弥漫了整个身体,她毫无反应,只是默默地闭上双眼,任由心中思绪翻腾。

    风影这些天觉得很不适应与端木美惠的生活,虽然蜜月早已过了,可端木美惠对他的要求却仍然那么多,他不得不压缩写作时间,夜里写作的时候,端木美惠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后面,扮着各种各样的鬼脸,肆无忌惮地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异的笑声,每天都要到两点以后才会去睡觉,有的时候,端木美惠会在梦中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起初,风影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因为端木美惠曾对他讲,她有一个哥哥,加之端木美惠的初夜给了他,周风影他出于感恩也不好言语,可后来的一天晚上,一封匿名邮件出现在他的电子信箱中,上面写着:

    尊敬的周先生:

    您对还满意吗?鞋子还合脚吗?小心脚底的洞洞!

    周风影那时就怔在那儿了,他记得刚开始端木美惠要加他为好友时,她的通关密码就是“”谁会知道这个秘密呢?他苦苦地寻觅着。后来他问她,她回答得含含糊糊的,吞吞吐吐的样子,让他颇为怀疑,他开始从她的出生查起。

    晚上周风影写作的时候,总会觉得有些不适应,不仅仅因为她爱闹,还因为——在日常的生活中,他不得不自己动手,可锅碗瓢盆的撞击声自然又会引起她的亢奋,他像只猫一样轻手轻脚地**着身体走到他的后面,然后猛地一叫,吓得周风影魂飞魄散,他开始考虑白天写作。可白天,除了每隔半个月,他去超市买食物放在冰箱里之外,其余的时间几乎全部被她耗在了床第*上了。她像个永动机般爱折腾,一天下来,周风影总会叹气说每次之后,自己像散了架般。可她还想再来一次,这让周风影吃够了苦头,他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他越来越想念同样美丽性感的陈雨晴。他也越来越注重检讨对自己在前一段婚姻中的过错,就像一个懂事的孩子做错了事之后那样检讨自己。

    风影知道,自己的缺点有很多,比如——对陈雨晴不够关心,对家庭事务很漠视,尤其是自私这一点,更是自己的致命点。想到这里,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陈雨晴。

    从两个人确立恋爱关系的那一天起,陈雨晴就一直在扮演着周风影的老师和引路人这一角色。——大四快毕业时,在陈雨晴的鼓励下和引导之下。他才从厌学情绪中走出来,报考并一次性地通过了研究生入学考试;研二的时候,是陈雨晴促使他将写作的重心转移;研三的时候,当周风影逐渐沉迷于爱情小说和一些不合时宜的思想中的时候,又是陈雨晴再一次拯救了他,使他走上了从事文学研究和正统艺术剧作的道路上。直到离婚之前的那一霎那,周风影都一直受着陈雨晴的影响。

    周风影不由自主地起床,不由自主地做到新买到的电脑群,打开它想用同样的网名在QQ上诉说着心中的感想,网上的帖子很多很多。他随手翻出一篇,细细地看,细细地品味就像品味泪水一样,感情起落不定。

    “爱情走了的时候,我本以为我会哭,会闹。可是我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就像个冷静的智者面对一时无法解决的难题一样。没有感情用事,没有大哭大闹,但当冷静考虑现实之后,才知道,一旦爱走了,那么一切就都无可挽回的失去了。由此剩下的只有落寞与些许的悲哀。”

    每天端木美惠都会像结婚前,不停地闹腾。这使得周风影的脑海里越来越多地出现前妻的音容笑貌,他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思考着,此时的雨晴会在干什么,雨晴过得好不好诸如此类的等等问题。他开始恨自己,恨自己的狭隘,恨自己的无能、平庸。他经常乘晚上端木美惠睡了的时候,骑着她的电动车,默默地停在雨晴的楼下,仰着头,望着那熟悉的灯光,有几次,他甚至停了车子走到她的门前,但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按门铃的机会。下楼梯的时候,因为向上看,还崴了脚。第二天早晨,端木美惠抱着他的双脚,仔细地看着,细心地为他擦红花油,他麻木地看着妻子的长发,看着妻子一只手托住他的脚,一只手使劲地在患处擦着,使他忘记了病疼,忘记了火辣辣的感觉。她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看着妻子。悲伤的心上被重重地踩着,撒着盐。

    周强十五岁了,按照老家的风俗,爷爷奶奶说他已经十五岁了,但他仍然按照阳历计算生日。八月来临的时候,他在家里庆祝自己初中毕业,并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重点中学,按理说,他本该高兴的,但自从父亲和端木美惠姐姐结婚后,他总是感觉自己像个被抛弃的孤儿,没有人理会他,没有人关心他,他整天整天地泡在网上,和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陌生的,相干的,不想干的人们打得火热。谈天说地或聊那些天他想做的事情,他和“雨飘飘”——吴圆圆聊得很投机,有的时候,他感觉吴圆圆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关心自己。

    吴圆圆每天早晨七点整都会准时叫醒他——他把自己的闹钟上贴了许多吴圆圆的照片,每天早晨,他都看着她,然后起床,晚上休息之前,他总要在吴圆圆的照片上亲上两口:“圆圆阿姨,您也早点休息,我先睡了!”从视频中,他看得出吴圆圆每天都有一身新衣服,她问吴圆圆是不是恋爱了,吴圆圆点了点头,脸红了。周强问她恋爱的症状是什么,吴圆圆犹豫一下说:“脸蛋发热,心跳加快,智商降低,总为那个人着想。”

    周强笑得像朵花,许久,才发了过来:“阿姨,我也想恋爱!我想体验一下爱的感觉。”吴圆圆微微地笑着,开着玩笑:“你呀!胡子还没一根,也想恋爱?”周强急得直跳脚:“怎么啦!不行吗?恋爱自由!”周强的样子让吴圆圆笑得前仰后合:“好,好,好,恋爱自由!”

    好容易待到九一,终于开学了,周强从第一届节课开始就在寻找心仪的美女,第一节课,第二节课,直到下午,他终于看到一个绝色,皮肤白皙粉嫩的样子,让人见了生怕一碰她,她的皮肤就会破似的,周强的充满了词汇地脑海中立即即组织一个词——“吹弹即破”他得意地笑了笑,开始行动了。半个月过去了,他查清了对方的一切,按照在政治课上偷偷摸摸地写的计划实施。

    9月18日,他看到她走进了一间网吧,他便也回家上网,在网上,他考验她: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吴莉莉!她在视频里瞪大了眼,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它告诉她:对于自己看中的女孩,他会爱她一生一世,会爱她到永远。吴莉莉问他永远有多远,他看着视频,认认真真地讲了一个故事给她听:

    在我老家的不远处,有座拱桥,桥东面住着两位老人家。老爷爷是位老工人,老奶奶是位退休老医生,到前年为止,两位老人结婚已有六十年了,两位老人生平有个习惯:无论多忙,每天下午,老爷爷都会牵着老***手,扶着她爬着那又高又陡的二十四级台阶——每天日落前十多分钟,两位老人就会手拉着手站在一起,看夕阳西下。可天有不测风云,前年圣诞节前两天,老奶奶最终受不了病魔的折磨,离开了人世。可老爷爷每天下午看日落的习惯并没有改。唯一变化的原本硬朗的身体因为老***去世而消瘦了些许,额上的皱纹也增添了不少。但老爷爷每天下午看日落的时候手中却多了一把伞,邻居们都说,他是听算命先生说打伞能够招魂,才那样做的。虽然他在爬台阶的时候已经不如以往那样迅捷有力,但尽管如此,他的一只手却仍然向前伸着,像是拉着什么似的。每每提到老奶奶,他都会说:“原本说好爱一辈子的,可终究没能做到当初的誓言——生不同日死同裘”说完,便会滔滔不绝地回忆着往事,就像在数着琳琅满目的珍珠一样。

    吴莉莉问他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他对她笑,坏坏地笑:“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做你的好朋友。”

    吴莉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故作深沉地腾出右手,摸着下巴,仿佛在摸一大撮浓浓的胡须似的,然后仰着头,周强趁机偷看她的脖子:很美,就如同天鹅的脖子一样美,她想了想,对他说:“下周日,南滨公园,我告诉你答案!”周强看着那只高贵的天鹅,开心地点了点头。

    这剩下的时间只有七天了,他像个策划人似的在纸上写出了许多种和吴莉莉见面时的场景,经过再三权衡,最后他选择了第二种——面对。

    这天晚上风影将妻子哄进梦乡之后,像往常一样骑着电动车去看陈雨晴,他还像以前那样站在门外。陈雨晴并不知道他在外面,她开门,吓了一跳,由于身体虚弱,雨晴居然就倒了下去,周风影迅速地托住她。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一只手抱着她的腿,让她的头部靠在自己的胸前,显然雨晴刚刚洗完澡,因为周风影不用低头就能闻到“飘柔”洗发水特有的香味。他为了不惊动邻居,轻手轻脚地将前妻放到床上,因为低下头的缘故,使他可以清晰地闻到雨晴身上散发出来的诱人的香味,他豪不犹豫地搬来一张小板凳,坐在那里,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狗一样将雨晴从头到脚闻了个遍,闻到雨晴的小指时,雨晴眼睛睁了开来,理解行的笑了笑道:“最近好吗!”

    他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的身体,仿佛要将她看穿。

    陈雨晴还在说着什么,可是他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忽然站起身来将系在腰后的浴袍带一解,她便将整个*呈现在周风影的面前,周风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迅速使自己*了角色,鱼水之欢从夜晚一直进行到凌晨,周风影听到自己的身体像久旱的农田得到甘露的声音,快乐地笑了。结婚十几年,他觉得这一次笑得最开心,雨晴则像一朵盛开的花朵,在夜晚的花火之中,尽情地伸展着自己美丽匀称的躯体,她不断地用身体来推进潮水的前进,她感觉自己像个快淹死的人,忽然面前放了一箱雪碧一样,尽情地*着,呐喊着……

    凌晨4点,雨晴用红红的眼睛送别周风影的时候,周风影一把抱住她,对她说:我和她结婚几个月了,但我并不快乐,我现在才发现,什么人才是我的真爱,话刚说完,他猛烈地吻雨晴,泪水从两双眼睛奔流而出,渐渐地汇成一处,雨晴拉着他去卧室,他去了,这一次,山崩地裂——床崩地一声断了,周风影少有地将雨晴逼到墙上,又在地上翻滚着,两具**像蛇一样绞缠在一起,一次次地冲击,一次次地波浪,终于使雨晴的身体像触电似的痉挛了起来。陈雨晴抱着周风影的头,满足地在上面留下一串串吻。

    端木美惠还是那样爱闹腾,看着精疲力尽的风影,她却并不感到有一丝丝的怜悯,她将他看作一种工具,白天,她像个永动机一样在卧室里折腾丈夫。晚上七点就倒头大睡,夜里总是叫着一个男人的名字,但不是风影。

    风影失望到了极点,他通过多种方式表达了对新婚妻子的不满,他对网友们说:

    我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一种情况,

    当被爱人当作性的工具,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像个傻瓜一样,

    竭诚地希望你们给我些建议。

    网友们的态度很不一致,有嘲笑他的,笑他*、性冷淡;有同情他的,同情他可怜、可悲,意见的不一致导致了他的崩溃,就在第二天,夫妇二人爆发了第一次口角:

    端木美惠醒来时,习惯地去吻丈夫,正在写作的他像往常一样没有出声,端木美惠习惯性地继续挑逗他的*。他被惹得火冒三丈,但还是克制住了,妻子还在继续,他火了,前所未有地一把抱起她,一边往卧室走,一边撕扯妻子的衣服,妻子从未见过这阵势,还以为是丈夫故意吓自己。便也不好意思反抗,衣服本来很少的她像只大白羊似地躺在床上了,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丈夫未经前戏就直接*了她的身体,刹那间就感觉有刀子在自己的身体里进进出出,她痛不欲生,就在此时,丈夫和她分离了。不一会儿,一个圆圆的冷冰冰的东西*了自己的身体,她听见丈夫在骂她:“就知道*,我不信你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话音未落,她便感到丈夫的频率加快了,不一会儿,她觉得不行了,可丈夫并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工具,只是感觉在一瞬间,天旋地转,人倒了下去,醒来之后,床单全被染红了,她想站起来,可没站起来,她看着丈夫冷冷地背对着自己,旁若无人地写作,她无奈地拨打了“120”伤愈之后,夫妻之间又打了一场架。结果不言而喻,端木美惠再次去用医院外科做了手术,这次战争,使得端木美惠稍有收敛,但暴力终究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周风影决定离婚,他开始一次一次地去民政局,一次一次地去咨询律师。周日,周强早早地起床,在镜子面前折腾了好一阵子,这才骑着端木美惠的电单车,匆匆地赶向南滨公园。一路上,一边骑着车,一边不停地看表,到了南滨公园,已经是八点半多一些了。他匆匆地赶望凉亭那里,吴莉莉早已站在那里等了,他怪怪地伸了伸舌头。用讨好的眼神看着她,吴莉莉一直不理他,她就那样背对着他,良久,才开了口:“看你现在这样子,真像个总经理,特别是你那头‘秀发’,你自己看看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说完这话,她便不再说话了。

    周强讨好她:我是怕你对我第一印象不好,才这样的。下次别打扮得这么精致,我不喜欢涂脂抹粉的男人!

    周强点了点头,坐到她的旁边,他把手放在腿上,吴莉莉拉着他的手,红着脸说:“周强,我在那边树林里放了些东西,要不要去看看?”周强一怔:“好啊!不过你可别让我踩老鼠夹子噢!”

    两个人一边跑着,一边喘着气,远远地就看见一只紫色的盒子放在地上。两边铺了红色的塑料布,周强气喘吁吁地跑到那里,回头叫吴莉莉快点,吴莉莉不跑了,她慢慢地走着。周强急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愣愣地看着身边的河水潺潺流过,已经落了一些叶子的柳树随风飘动,他正在欣赏美景时,突然想起了刚刚看到的,现在就放在眼前的那枝紫色的盒子,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保险。突然眼前一到绿光一闪,只听到“啪”的一声,额头上被揍了一拳,他睁大双眼,是拳击手套!他冲向吴莉莉,她见状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笑着,不一会儿便被周强追到了。他一下子就抱住她的腰,她拼命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他,她转过身子,用浅红的唇吻周强。周强一怔,手不有自主撒了开来,她又跑,这次。周强没有追,他走到盒子边上,坐在塑料纸上,揉着被打疼得额头,看着慢慢回了头的一路笑着不停的吴莉莉,不知道该怎么办。

    吴莉莉把两张塑料布凑在一起,她坐下来,轻轻地用手揉着周强红红的额头,问他:“周强,你今年十九、十八?十七?”周强不理他,她逗他笑,咯他的痒处。可周强还是没放应。嘟囔着,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说:“都是我不好!不要生气了,好吗?巍!”

    周强咧咧嘴,算是代表自己不生气了。

    爱情一天天地继续着,周强每天晚上都会在电脑上与网友们海聊,每天都会被唯媛的创新感动,第一次发生之后,两个孩子像大人们那样利用中午时间探索彼此身体的秘密,直到吴莉莉被宣布怀孕了,他们还是没有停止,像永动机那样不断地追求着新发现。

    周风影从床上叫起儿子,让他和自己一起去看房,周强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穿衣服,跟着父亲上了老旧的本田,一路无话,周强看着越来越美的景色,看着指路牌上的“香山——10KM”座标,他又看看父亲凝重的眼神,从那里,他仿佛看到了失望和无奈。

    车子在一片寂静花园前停下,周风影和周强一前一后,穿过由那些不起眼的草木组成的美丽廊坊,周强似乎嗅到了芳香的泥土气息。夹杂着北京特有的秋的气息迎面而来,他陶醉地站在那里,不愿再向前,哪怕是半步。周风影回头看看儿子,自己也停下来,看着四周的梧桐叶开始陆陆续续地从树上飞下,在空中打着转,划过一道道的弧线,在着陆的那一霎那,叶子受到重力和重心偏移的影响,会微微地向上翘起来,随后来回动几下,似乎迷恋着重新起飞和飞翔的快乐,不甘于就这样平庸地躺在巨大的毛毯上品尝晚年的寂寞。

    *屋内,父子俩特地重点看了书房,书架做得很别致,宽窄有致的格子中,可以放置各种体积的书籍。翘起的四个顶角摸在手上浑圆有致,让人难免会想起书的本性——浑厚,内敛。风影的目光被那特殊的结构所吸引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脑桌的外形,整体上来看一个棱角都没有,显得自然而又富有人性化。桌椅、装饰的天花一件件地过目之后,周风影感觉肚子有些饿,便拉了儿子去吃午饭,到了那家常去的餐厅,他抬头一眼就见到了端木美惠和一个陌生男子正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周风影坦然地走过去,请端木美惠做个介绍,端木美惠*起桌子的酒一下子向他脸上泼去,那男的见状,拼命地用椅子砸周风影,周风影倒在地上,周强赶紧跑到公用电话亭那打“120”和“110”。

    警察让满脸是血的周风影先去治疗,找了几个旁证,分乘两辆车走了。餐厅里的老板叹了口气:“唉,这世道?周先生被这个坏女人迷得这样,还要受皮肉之苦!唉!”餐厅里的伙计们打扫完地面后,餐厅又照常营业,一切如旧,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陈雨晴急急忙忙地招徕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是去人民医院吗?”她坐在后座上疑惑地电疗点头,司机说:“周先生这么好的人,还被那小*打得那样,您看看这社会,简直成了钱和权的天下了,听说那个女人的姘头是一家公司总裁的儿子,这个总裁的大儿子在机关里做某部门的领导,您看看,钱和权就这样结合在了一起,无人能敌啊!”陈雨晴顺不上听他的话,她不停地让司机开快点,再快点,最后司机耸了耸肩说:“我知道您是周先生原来的夫人,我是他学生,我刚刚就在那家餐厅吃的午饭,我也很急,我买了一些东西去看周老师,可今天不知怎么了,老是堵车,真够呛的。”陈雨晴从镜子里看着他的*一歙一合,突然发现她的声音和周风影的声音很像,她不再说话,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慢慢蠕动的车子。

    过了半小时,堵车的状况还不见好转,陈雨晴索性打开车门,往前走,却被那司机叫住了:“陈师母,你把这些东西带给周老师吧!替我向他问好!我改天来看他。”陈雨晴捧着一大束康乃馨,右肩的肩包晃来晃去,又穿着高跟鞋,她快步走到医院,问过导医台,她顾不上乘电梯,叮叮咚咚地一口气爬到九楼28号病床上,看着风影受伤的脸和胳膊,她心疼地问她,周强站在一旁,他走过去扶着母亲的背,轻轻地抽泣着:“妈、妈。”陈雨晴仰着头看着已经比自己高的儿子,搂住了他,抽泣着。周风影睁开眼,笑着对雨晴说:“来啦!我知道你就会来的,路上堵车了吧!看你累的满头大汗的!小强啊!快让你妈坐下!”

    陈雨晴晚上坐在周风影的床边上,向他诉说了这几个月来的思念:“我以为你不再想我了,我以为自己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我反省,不断地反省,最终,反省常常被思念所代替,还好,现在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周风影则不停地用自己细长的手指轻轻地在她的鼻子上来回刮,一边笑话她:“你看看你!都四十岁的人了!还爱哭鼻子,唉,我可要和一个爱哭的丫头过一辈子啰!真没办法,没人爱呢是吧?”他微微地笑了,一方面怕惊醒了病友们,另一方面怕引起伤口的疼藤。

    一周后,周风影和端木美惠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端木美惠哭着闹着要周风影新家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周风影直到最后都昂着头,看着蓝色的天空,大雁们排成一个人自向南飞行,枫叶给地上刷了一层美丽的红漆。走到公交车站时,他顿了顿,拿捏好自己的心绪和措施,才问了一句:“这样的天气很好,景色也很美,不要坏了景色,好吗?”说完,便追上乘公交车的人流,挤了上去,在公交车上,周风影看着天空上像棉花糖一样的白云,舒了口气对自己说:“好日子,好心情。”

    陈雨晴和周风影忙着搬家,搬家公司要3000元,才肯做这单生意,周风影每答应,他打电话给驾校的老板,请他帮忙借两辆卡车回来。那头的老板很容易地答应了他,于是整整十天内,周风影和陈雨晴两个人忙着搬着搬那,最烦的就是冰箱了,周风影特地在楼梯上放了许多的塑料薄膜,这样就可以使冰箱免于刮伤。可五六百斤的大家伙实在是太难弄了,最后还惊动了吴圆圆,贺星和其他的三四位邻居,七八个人才乱成一团地将冰箱请进了车子。末了,贺星对雨晴说:“这下好了,今天的午饭就不用我们自己忙了啊,是吧!雨晴?”

    雨晴一只胳膊搂着贺星,另一只搂着吴圆圆,高兴地答应了她们的要求,她不经意地抬头看料看天空,一群鸽子正嗡嗡地飞过。

    周风影和陈雨晴结婚的那天,天气很差,天总是阴阴的,夫妻俩低调地在新房附近的咖啡屋里举行了婚礼,婚礼很简单、很朴素,陈雨晴穿着雪白的无袖的布婚纱,无名指上牵着一条细细的红线,红线的那端是周风影,周风影牵着她,前者红线走到舞台的中央,然后郑重地从右边口袋中取出红色的盒子,轻轻地,悄无声息地打开,捏起钻戒的一端,套在手中红线的末端,然后慢慢地抬起手中的红线,使钻戒缓缓地滑向陈雨晴的无名指……

    当钻戒在众人的注视下准确无误地滑到陈雨晴的手指时,全场爆发一阵掌声。在掌声中,周风影牵着红线另一端的陈雨晴来到自己身边,他让身边的侍者端起两只早就斟好了得高脚水晶杯,一只递给妻子,另一只留给自己。陈雨晴红着脸蛋将酒杯送到唇边,风影摇摇头,然后勾起自己的手腕,套进陈雨晴的手腕,两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看着酒杯。

    久久无言。

    雨晴激动地流下了眼泪,眼泪滴在酒杯中,很快就消失了。喝交杯酒的时候,陈雨晴看着周风影的眼睛湿了。她偷偷地用服务生递来擦嘴的纸巾擦了擦他的眼睛。

    婚后的生活还像以前平淡无奇。只是周风影写作的利用率更高了,他也懂得了更多,他知道,爱一个人是需要付出的,于是他不断地用各种方法来安慰同样辛苦的妻子。陈雨晴也从曾经的失败的婚姻中总结出了教训,她更加关注儿子的成长,更爱丈夫的她经常会在床上时分给丈夫来几个高难度的动作。往往会让周风影兴奋不已,陈雨晴比原来更懂得生活了,她每天都会在菜市场买些丈夫想都想不到的菜回来,芦荟成了家常的必备品。在芦荟和其它化妆品的滋养下,陈雨晴比三年前更加白皙*了,每天中午休息的时候,丈夫都会仔仔细细地端详她好一阵子。她经常捏着丈夫的鼻子问:“看什么看!看你色得跟什么似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丈夫很配合地随着她转动他鼻子的方向,一边转,一边油嘴滑舌地说:“艺术啊!上帝啊!您怎么让我的妻这么美丽,如同玉雕过一般,如同刚出水的芙蓉,上帝您那万能的手啊!您是怎么制造出这么绝色的玉女的!”她总会挑他最敏感的部位——腰部,使劲呵一口气,然后“哈哈”地就逗弄他,他往往是穿着睡衣逃到桌子下面,电脑桌子后面,衣柜里。可她总像是个抓鼠冠军一样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他从那些个角落里找出来,顺手再在他的屁股上甩上一巴掌。回到床上,他开始游说:“亲爱的,告诉我一件事情的答案,这些天你怎么越变越美?我觉得我好像也变白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芦荟的功效会这么大吗?”

    每到中午,每到此刻,陈雨晴就很骄傲。她拿上一只镜子,细细地看着自己的毛孔越变越白,越变越细。然后就会切几片芦荟放在丈夫的身上,芦荟里有许多水分,切下来的时候会冒出水来,往丈夫身上贴的时候,他总会扭来扭去的躲避,不单单是怕痒,他也怕冷,她总会肆无忌惮地笑着丈夫咬着牙齿的样子,就像谁给他上大刑一样。

    说是十一点睡,可几乎每天周风影看床对面墙上挂着的钟的刻度,差不多都快一点了,两个人才会打着哈欠,拥抱着彼此温热的身体,安安静静地*梦乡。说来也怪,结婚好多天了,谁都没有做一个梦,就像真的很累似的。

    这天早晨八点多,陈雨晴手捧着一本《女友》,看着看着他就叫来了丈夫,她指点给丈夫看那篇“裸睡能保持身材,提高睡眠质量的”文章,丈夫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问她:“这有什么好看的?”她朝他一翻眼:“咱们今天试试看,看看效果是不是像说的这么好,丈夫看看她,又看看书,摇摇头,不置可否地继续”码字行动。

    中午休息的时候,周风影习惯性地去*妻子的腰肢,他的手从她的胸前经过时,似乎被什么碰了一下,他想看看“拦路虎”是什么样的,掀开被子,他吓了一跳:妻子的身体雪白雪白的,*挺立在那里,她的上半身比他记忆中的第一次还要白,那种白很健康,白里面还透出点红来,他忍不住看了看妻子的眼睛,妻子怀坏的眼神加*的那句:“我饿坏了。”使周风影差点没被吓得喷鼻血。他在得到行动的暗示后,做起了制造人类的本能事情。妻子有节奏的*,震颤着,这一切使他为之疯狂。

    晚上依然是写作的最佳时机,每每到深夜,周风影就感觉自己的灵感全部都出来了,它们挤压着他的大脑,周风影声怕自己会因此疯狂,于是便笔走龙蛇,有的时候因为来不及写下来,他就用各种各样的符号写下来。那些符号就如同一面镜子,真实地反映着一切,思想、现实,统统归入其中。

    陈雨晴总是爱将笔咬在嘴里,一边想一边写,删删写写,写写删删,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钟响着,嘀嗒嘀嗒,如同有节奏的音乐似的。她坐在那张古老的椅子里也随着钟声,思维也随着律动着,一会儿高,一会儿低。

    陈雨晴与儿子的友好关系也发展得很顺利。每天晚上放学回来之后,陈雨晴会问儿子今天讲了哪些内容,每次陈雨晴都能在儿子的对答如流中看到希望。儿子也会告诉她关于自己和吴莉莉的最新进展,陈雨晴也会帮儿子出些主意。儿子的接受能力很强,只要一两次,他就能够记住所有的内容。陈雨晴还像以前那样教他法语,只是有些时候,她发现儿子的记忆力不如以前那样好了。她试图引导儿子,可每次都归于失败。她知道儿子是陷进了恋爱的漩涡中了。

    新家的对面,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每天早晨,周强都会在这里背英语、法语单词。下午放学后,他会坐在石板搭救的小桥上看落日,明天很快就来了,早晨念完书,他就或坐或站,等着太阳出来。

    他默默地注视着东方,从鱼肚白的出现到太阳升起的那一瞬间,他总会作一些诗,那些诗很短,却很有意味。吟过一遍又一遍,然后写下来,改改删删,按照各种心情添加在不同的相册中。相册是吴莉莉送给她的,他在相册的外皮上又多封了两层塑,还从自己的储蓄罐和生活费中给那些两个人的合彩烫了金,在书包里,相册被放在中间,他怕将相册损坏了,便在书包里垫了两块海绵垫,两块海绵垫的中间,用丝绸包裹着那厚厚的相册。同学们总问他为什么手里的书不放在书包里。他总是说:“书包太小了”周风影其实给他买了好几只书包,可他就偏偏选这一只,父亲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笑笑,轻轻地取包里的相册,说,这样不是很好吗?父亲便不再说什么,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书房的门后面,周风影蓦然发现:儿子的肩已经比自己宽了。

    十五岁生日那一天,周强一早就起了床,这天他没有去小河边背单词。他站在镜子前,仔细地梳理着每一根头发,细心地将相册从床上收进书包,放在丝绸内,将丝绸打一个活结,用食指和中指将两层的海绵拨开,轻手轻脚地把相册放了进去,把书包的两条丝带扎紧,放在写字台上,仔细地端详着书包。

    上课的时候,周强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按理说,每年的生日总是在紧张的期终复习中的聚精会神地听和背中度过的。可这一天,他老是觉得六神无主,他站起来,脸像火烧一样滚烫滚烫的,历史老师问他罗马帝国的第一任君主是谁。他愣了一下,然后才说出了答案,老师敲边鼓:很好,只是请以后不要在上课时间神游。他坐下,看着政治老师的长发披在肩上,又想起了同样留长发的吴莉莉,忽然,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鼻子痒痒的,很想打喷嚏,但他张大了嘴巴准备好的时候,那种感觉却又销声匿迹了,连续了好几次,几次张大了嘴巴,就是听不见那突然而至的:“啊嚏”声。他愤愤地看了政治老师一眼,就在那一刻,老师也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情况变得这么快,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是在老师的目光看到他的时候,他那张本来可以称作“横眉冷对”的面庞突然之间就阴转晴那就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他呲牙咧嘴地笑着。那笑里,带了许多的糖分,更多的无奈以及大部分的俗气。而老师的那张气得像猪肝的脸,因为血液的加速流动而变得更加鲜红的,红得就像刚摘下的红苹果。那上面的汗珠在红色的衬托下显得晶莹闪亮,仿佛是清晨池塘中荷叶上的露珠。

    好容易熬到了放学,周强最后一个从教室里出来,关上门窗之后,他回过头,看见一束硕大无比的百合,他拨开百合,看见吴莉莉的笑脸。收下百合,他重新打开教室门,把书包放在靠近后门的那个座位上,然后关上前门。牵着她的手来到后门那里,他让她和自己坐在一起,看着吴莉莉美丽的双眼,他问她有没有带蜡烛。她疑惑地摇了摇头,轻启朱唇说没有的时候,他已将*靠近了她的唇,他闻到她身体上,不是脸庞散发出特有的百合香味,定定地看着她,她的眼睛离他越来越近,他忽然感觉*很滑,才知道她在吻自己。他抱紧她,让两个人的体温交融于一处,她吻他,还咦语:“er!”

    周强从甜蜜中醒来时,天已经快黑了,他抬腕看时间:六点整。他急忙一手抱起书包和百合花,一手牵着她狂奔。楼梯似乎一下子拥有了自我复制功能——仿佛永远走不到一楼。她被磕了一下,他心疼地帮她脱掉靴子,隔着棉袜给她揉,她坐在楼梯上说没关系。他一把抱起她,朝楼下飞奔而去,终于跑到一楼,他长长地出了口气,看着怀里的她手中又是书包,又是百合,还有一只靴子,他扑嗤一笑了出来。上了计程车后,他还是那样抱着她。她依偎在她的胸前,用如青葱般细长的食指逗弄着他*与鼻子之前那一撮绒毛。他被她逗得急了。就装着用手去解她的衣服,她便会收住手,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这时候,周强就会用左手*着她的长发说:“乖,小猫咪!”逗得连副座上那位年轻的女司机都笑出来:“你们俩呀,真是没得说了!”吴莉莉就会用头顶他的腋窝,幸福地闭上双眼,仔细地听着车子与路面摩擦的声音:“咝、咝,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