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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如果你这么轻易就明白,还需要我这样的人做什么呢?”这时他神色清爽笃定,好像是在说太阳会从东边升起这样确定无疑的事,这种自信也影响了我的感官。
“你这样的人?你是?”
“我想想,你可以认为,我是一名侦探。”
“歇洛克·福尔摩斯?菲洛·万斯?赫尔克里·波洛?明智小五郎?金田一耕助?”
“看来你还是个侦探小说迷。”
“我偶尔也会看一些,锻炼锻炼脑子。”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于在专业人士面前表现自己兴趣这种事显得有些羞愧。“我没有想到国内也有这样的侦探。”
“虽然并不严谨,但对你现在来说这样理解就够了。”
“那,你会在这件事上帮助我吗?不,我是想问,雇佣你的费用应该很高吧?”
“是很高,是一个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很难接受的数字。”
还好他没有说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起码他体恤到了我的自尊。
我低着头苦笑了一阵,“是啊,我也觉得,你看起来应该是很专业的人士。”
“也许你现在应该尝试联系一下冉祈的姐姐,按照你的描述,现在和冉祈联系比较密切的人,除了你就剩下他的姐姐。”
“我想过,但是我只知道他姐姐留在他们老家开了一家公司,但是冉祈也没有和我提过她姐姐的电话号码什么的。”
“家人的紧急联络电话,你们系的辅导员一定会有。而且以冉祈的性格,他应该会留下他更可能依赖的人的信息。”说完他大概是觉得口渴,起身去给自己买了一瓶矿泉水。
我想了想,立刻给辅导员打了个电话,就说冉祈托我寄件行李回家,但是留得电话不对,他这会手机关机了,所以想确认一下电话。
我大概是又沾了自己大学四年打乖乖牌的光,辅导员对我信任度很高,直接把电话号码发了过来,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和冉祈的姐姐通完了短暂的电话。
“怎么样?”
我丧气地摇了摇头,“他姐姐说冉祈之前联系过她,说会留在南华市边打工边给北京的公司递简历,如果没有消息再回家去。”
我叹了口气,泄愤似地大嚼着五花肉,“她还问我打电话过去是不是冉祈出了什么事,我没敢告诉她是冉祈失踪了,就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他的眼角是带点弧度微微上扬的类型,一旦有点笑意就显得十分鬼魅,尽管我觉得他本意是好的,但总是有一种他不屑于眼下所有事的错觉。
这时他就笑了,不经意地说道:“你好像很怕担责任。”
我一怔,他突然就话锋一转,“当然,这是对的。恐惧本身就是最合理的保险措施。你很明智。”
我并不喜欢这种好像被人看透的感觉,但又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并且软弱地想要去依靠更强大的人。
“我没路走了。”
“未必。你不妨在搜索引擎里查询一下他的QQ号码,或者微信号码,也许他曾经在网络上留下过什么线索。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对吗?”
互联网?也对,冉祈如果有什么话,比起留在他自己身边,他一定更愿意写在没人认识他的网络上。
我扒了几口米饭,打开手机连续输入他的几个账号信息,可是除了一些资料下载的时候留下的qq邮箱号码,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我不甘心,切换了Google,更仔细地逐条查看起来,终于在一个非常小众的论坛留言里,找到了一条奇怪的留言。
他写的是:我知道你会来的,看看我的主页吧。
我很奇怪,他口中的这个你指的是谁?难道是我吗?这条留言的时间是六个月之前,那时候他甚至还没有签协议呢,冉祈有可能在半年之前就知道自己会失踪,甚至留下了可能让我发现的痕迹?
我觉得这太可笑了,概率小到微乎其微,甚至比起侦探推理的剧情我觉得这更像是恶作剧的范畴了。
但我依旧点开了他的主页,空空如也,只是自我简介上有一些文字:
揭示“隐秘”的目的,不在于被现世之人所用,热旨在让人的内心感到舒坦。
再之后,就完全是一堆乱码了:
BABBAAAAAABAABAAABBBAAAABAAAAABAABAABAAAABBAB
我看着他的主页信息,陷入沉思,这句话我好像曾经在哪里读过,是有印象的,尽管我对这些乱码全无头绪。
或者他的这些留言完全只是一种巧合,和他的失踪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毕竟如果他要告诉我什么信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完全可以口述给我,这样岂不是更安全吗?写在这样犄角旮旯的小众论坛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看起来好像有收获了。”
“我不清楚这算不算是收获...我找到他留下的一条留言,你看。”
我把手机递给他,指出他的那条留言,又加载了他的主页,把他的自我简介给周容看。
我观察到他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狡黠,但他只是说:“他也许是在表达这句话只有你知道是什么意思,毕竟他的留言是在等待‘你’这个关键人物。”
“我很迷茫,感觉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这句话,你有什么印象吗?揭示“隐秘”的目的,不在于被现世之人所用,热旨在让人的内心感到舒坦。”
他以一种话剧的腔调将这句话念白出来,一瞬间我的脑子里有一道闪电劈过,是一些零碎记忆片段被触发的那种灵机一动。
“这段话,我曾经看过,没错,那是大二的时候,冉祈拿来的一本书,他非得推荐给我看,好像叫、叫《莎士比亚的秘密》,他说这本书让他重新开始审视自己对历史的信任感究竟正不正确。”
“噢?”
“这是书里的一段话。这本书说的是培根和莎士比亚之间的秘事,当时有传言说莎士比亚的书很多都是由培根完成的,证据就是莎士比亚的书里,运用了培根密码。”
“这样说来,这段乱码,确实有几分像隐写术的杰作。”他笑了笑,对于我能够开窍,似乎感到某种欣慰与解脱。
难道真的是培根密码?有可能,冉祈这小子一直对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很热衷,他这次却是把谜题留给了我。
鉴于他的信任,我只好打开搜索引擎,从头开始学习培根密码的解码逻辑。
这大概花费了二十分钟,对于无偿耽误这位大侦探,我着实是有点心虚,但不可否认如果没有他的提点,我可能要花费好几倍的时间才能走到这一步,甚至根本就不可能想到密码这一层面。毕竟这个剧情节奏,可实在是太像妄想症发作了。
“有了,这段乱码翻译过来,是WASHBASIN这几个字母,这是什么意思?又是一段新的密码?”我把字母打出来给他看,对于这种无穷的解谜游戏,我实在感到难以名状的疲惫。
“我觉得你不用这么紧张,想得简单一点,也许这只是一个单纯的英语单词。”
“单词?你是说,他兜了一个大圈子,实际上就告诉了我一个单词?脸盆?”他难不成是把陈年腌入味儿的袜子藏在了脸盆里,等着我发现了去给他洗吗?这算是哪门子解谜?
我简直可以脑补出他那张贼兮兮贱嗖嗖的脸,现在正趴在自己的床上cos罗杰,并且呐喊:“想要我的财宝吗?想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你,去找吧!我把所有的财宝都放在那里!伟大航路!one piece就在我的脸盆里!”
去你丫的吧!如果这是真的,我肯定要把他揍出屎来。
“你怎么了?”
我有点尴尬,我想我刚才的表情一定是非常丰富,才会引发他现在这种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生物一样的神色。
“没事,我只是不明白,如果他想告诉我他藏了什么东西,他其实直接告诉我就好了,难道他就这样不信任我,觉得我是个大嘴巴?”
“呵呵,也许他正是因为相信你不会放弃他,他才敢把这条线索藏得这么隐蔽。其实你觉得线索太草率,是中了侦探小说的诡计,复杂本身就是载体的大忌,它只是取悦旁观者的把戏而已。”
现在我有点理解女生说的‘天才本身就是一种性感’这样的言论了,在智慧面前谁能抗拒自己的怦然心动?
“那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回宿舍去看看他到底在脸盆里留了什么东西?”我没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他和自己绑定在了一起。
“当然。”
“那......”我起身之际,颇为心痛地看了一眼没动过几口的饭菜,虽然很想去找阿姨讨两个塑料袋来打包,但在他面前我实在是开不了口,一方面是感受到他那无形而高昂的时薪正在一点一滴被我浪费,一方面又是这足够我吃三天的菜钱...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考验我?
“雨小了,走吧。”这次他没有留下半点体贴给我。
我完全忘记了,寝室楼下是有宿管看门的这件事。虽然男寝不如女寝管理那么严格,但这位大哥,确实看起来,过于和这栋宿舍楼难相匹配。
“这是?”李大叔从头到脚打量了周容一番,似乎完全找不到一个放行的借口。
“呃,他......”我也找不到这样的借口啊!
“大叔你好,我是陆一的舅舅,他们马上就要毕业离校了,我过来看看他的行李怎么处理。”
我靠?面不改色心不跳,我陆一何德何能突然得到这么一个有钱的舅舅!
“是小陆的亲戚啊,以前没见过,很优秀啊。小陆你也真是的,不早点介绍,诶,是本地人吗?有没有对象?”
李大叔显然对这位气质出众的适龄男性感到异常满意。
“啊,是,他、他结婚了已经,谢谢啊李叔,我们先上楼了。”我一头虚汗,马不停蹄奔了四层楼,开锁进门,一气呵成。
而后他才气定神闲地进了门,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贫民窟,尽管很多杂物已经开始清理了,但是依旧破败杂乱,我有种寒舍迎贵客的羞惭,随手扒拉了两下桌子,也是徒劳。
“这就是冉祈的床吧。”他看着一进门唯一一张卷起铺盖的板床说道。
“嗯,他的脸盆应该是在......”我边说边蹲下去,我们的脸盆和鞋基本都塞在床底下,床板很低大概也就四五十公分,我半个身子都快趴到地上,才从床底下掏出他留下的各种‘遗物’。
一双破球鞋,两个破脸盆,一个洗脸,一个洗脚,都长得一样,根本不知道这厮是怎么分清的。
我把脸盆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学苑商场卖的便宜塑料盆,别说刻字了,就连一点马克笔的痕迹都没有。
我气得直接把脸盆甩到一边,坐在自己的床上掸腿上的灰。
又是瞎激动,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留言,再说了,如果他绕圈是因为只信任我,那么他为什么会在那么久以前就在计划这件事?
为什么他觉得‘只能信任我’?是有什么别的不可信任的人也在我们的身边吗?
此刻我不得不重新整理自己的思路。
来想想,冉祈失踪的前提,可能是他置于一种需要‘避讳’的处境之中,那么他的失踪,其实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他是被动失踪,陷入了一个他不可控的情况里,这时他要避讳的人或者事会怎么选?大概率是销声匿迹,掩藏一切的痕迹;
第二种,他是主动失踪,逃开了这些有威胁的人并且只留下了给‘我’的线索,那么这些人此时会做什么?他们应该会主动接近和冉祈有关系的人,探寻线索,甚至想办法混进冉祈生活过的地方......
我被自己全新的推测吓了一跳,不由得重新抬头审视这个叫周容的陌生人,他自称是侦探,但是他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妙了,冉祈失踪那夜他就在垓上小馆,一整晚上他一口菜都没有动过,他在那里干什么?是监视吗?
如果他是监视者,那么他丢失了监视目标,他会做什么?他会主动接近我,套我的话,企图弄清楚冉祈究竟逃到哪里去了,这一切突然合乎逻辑,否则他作为一个收费昂贵的侦探,为什么要无偿陪我寻找一个和他根本无关的人?
一切免费的都是需要警惕的陷阱。我心中突然想到这句话。
“你——”我正提高声调想要质问他,他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坐到了冉祈的床板边,微微侧耳,好像在听什么。
这时我在心底里已经给他定性了,现在我是引狼入室,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的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我快速地扫了一眼自己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自保的武器,最后只能在身后随手捞了一个保温瓶,藏在屁股的侧边。
“你听到了吗?”
我咽了口唾沫,语调紧张得变形,“听到什么??”
“风声。”
“我开着窗,当然有风声。”
“不,不是窗外的风,是缝隙里的风,很轻微,你过来听。”
靠,这家伙是不是打算骗我过去好先下手为强?就在我的寝室里?胆子未免也太大了,难怪冉祈如临大敌,他面对的一定是个势力强大的黑手党,才会有他这样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马仔!
他见我半天没动,转过头来睨着我,那双眼一瞬间好似虎狼盯紧猎物一般冷戾,在头顶那小瓦数的日光灯条的照明下,他整个人都显得极为阴郁,哪里有半点温文尔雅,正气凛然的侦探模样。
突然屋外的天空中一个炸雷,我一哆嗦站了起来,和他就离着三步远,我浑身紧绷,把那个保温瓶举在面前,用自己认为的厉声去质问他:“你到底是谁!?”
就在此刻,宿舍的门突然开了,开锁的响动又吓了我一跳,我往窗台缩了两步,将保温瓶藏到身后。
没想到进门的不是什么同伙,而是老四,他提着两个塑料袋的晚饭,正一脸懵逼地看着我和周容。
“老陆,这是?”
我正在准备个能把周容赶出门的借口,没想到他又恢复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站起来主动和老四打招呼:“你好,我是陆一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