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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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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夫当用合宜之分待妻子,妻子待丈夫也要如此。”美好的关系从两人的爱和理解中产生,无论何时何地站在彼此的立场上,为对方的益处考虑,必然让两人结合亲密如一体。亲密的关系是夫妻和谐相处的秘诀,无论遇到怎样的问题,亲密和信任总能帮助双发共同面对各样的挫折、打击。

    秦岚的笑声传到厨房,月章有些脸红,一方面是自己的欲望表现的太明显,一方面是没有照顾到妻子的身体。默默打开煤炉底部通风口,座上水壶,等待煤球烧起来。正式的晚餐尚未完成,妻子喝的鲫鱼汤只能顶一会,现在千万不能饿着妻子。对待坐月子的女人千万不能省,说不定哪一点没做好就留下病根。坐月子实际上从生理角度来说,是一个产褥期。产褥期是分娩之后到产后的42天,也就是在6周这段时间,要把全身各个器官妊娠之后的变化,完全恢复到怀孕之前的状态。所以,在这段过程中间,在生活上要特别的注意,因为要喂孩子、要产奶。

    产出新生命比做了一次手术的伤害还要大,幸好造物主把女人设置的比较强大,让她们每个月经历失血的过程,一直为生产的这一刻做准备。若是让从没有流过血的男人去怀孕、生孩子,估计每个男人的寿命会再次缩减。女人是一种矛盾的物种,身体看似羸弱,可每月都要经历失血的过程,还是生龙活虎;脾气好像强烈,然而泪水似乎不要钱,说来就来。也许女人就是因为矛盾重重,才显得魅力无限。

    鸽子汤喝了,还剩下骨架,估计还能熬一熬,出点油水。两个鸡蛋,青菜一把,一锅面条,对付晚饭足以。月子中的女人忌辛辣,鸡蛋煮出来,可拌菜,可单吃;青菜过油,少盐,不放味精;面条配点鸽子汤、青菜,一家人的伙食就可以解决了。

    很快一顿饭做好,端到秦岚的面前。秦岚看到丈夫做的晚饭,自是九分满意,剩下的一分怕自己吃的习惯,丈夫吃不饱。盛两碗面条,拨好鸡蛋,摆上青菜,月章催促秦岚快些吃,别凉了食物。月章也是饿极了,操心大半天,自己滴水未进,饭没来得及吃,端起面条,吸溜吸溜,大口吃起。

    秦岚捧着碗筷,吃的斯斯文文,慢慢腾腾。把鸡蛋捣开了,留下蛋白,将蛋黄夹到丈夫的碗里,秦岚劝丈夫:“快吃了吧,我不想吃蛋黄,闻着有点反胃。”

    月章知道妻子平时不吃蛋黄,也没多想,拌了拌,大快朵颐。

    物质匮乏的时候,人都知道要抱团取暖,在你帮我、我帮你的氛围中渐渐形成亲密的关系。夫妻之间更是如此,共同面对过困难和艰苦的伴侣,更能看到彼此在重压而焦虑中的真实面目。这样的生活通常是平淡无奇的,连当时人身处此时此刻都未察觉彼此的真实情意,唯有在后来的年月里回忆当时当景才唏嘘不已,感叹“天上有月月月缺,人间有情情情满”。《霍乱时期的爱情》写到“爱情,首先是一种本能,要么生下来就会,要么永远都不会”,对于身处患难的传统人来说,爱情的本能就是抱团取暖,而且只为身边这个人抱着,绝不放手。

    “青菜淡了,你吃的行不,要不要放点盐,油太少了,吃着不舒服。”

    “还行,你吃着行就行了,我无所谓,所有东西都能吃。你现在坐月子,少吃油腻,对宝宝不好。”

    “就知道你女儿,我的口味怎么办。你去拿点豆瓣酱来,拌一拌,嘴里太没味道了。”

    “家里的豆瓣酱好像没了,给你酱豆(发酵、腌制的黄豆),吃着还有嚼头。”

    “这个豆子是不是上次你妈托人从家里送来的。”

    “嗯,让人从几百里外带回来的。我妈知道我从小吃,就想给我再做点。”

    “至于嘛,又不是不能做,还要背着几百里地的带着,麻烦死了。”

    “你说做,谁腌啊,我可做不出来。”

    “只会吃不会做,猪一样。”

    “我是猪,你就是母猪啦,刚生过小猪仔。”

    “你才是猪,不要躲,我要打你的猪头。”

    “呵哈哈,嫁猪随猪,你在说自己呀,猪老婆,简称猪婆。”

    “我不是,你才是,哼。你请假了吧,老郭有没有说什么。”

    “请了,跟老郭说一声就出来了,单位你还不知道,不检查就没事,最近屁事都没有。”

    “老郭还算好说话,要是到了其他人那里,就不好请假了。”

    “没事,不用担心,大不了扣两天钱,写个检讨。”

    “那不是,不钱扣,写检讨就行了,纸才几张钱。你回去跟老郭说说好话,别真扣了你工资,我们娘俩还指望你过活呢。”

    “没几个钱,我就说说。再说,你坐完月子就可以上班了,家里有收入的。”

    “你就这么想让我上班啊,要累死我。要奶孩子,看孩子,还要上班,怎么忙的过来。”

    “别啊,不是怕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闷嘛,还不如上班去,心情好点。”

    “这么长时间不去上班,现在去不习惯,不过一个人在家确实太闷了。宝宝怎么带,父母都不来,现在走不开。”

    “到时候再想吧,大不了带到单位去,有事让人帮忙看一下。”

    “孩子太小了,不能带出门,还是我再请几个月的假,连着产假、暑假,估计到宝宝断奶的时间够了。”

    “时间是不是太长了,自己在家不会有事吧。”

    “你不用管担心,我已经好了,我现在是母亲了,你没听过嘛,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好,你是刚强的母亲,我们也有坚强的宝宝。”

    小家庭的温暖在于小事的磕绊,一件事情看似为家庭产生各样的阻碍,实际在处理的过程中,夫妻对彼此的认识和依赖都在缓缓加深。生完孩子的秦岚走出低沉的心情,能和丈夫正常聊天,这让自己的心从悬空中放下。一直怕自己会出现产后抑郁,给家庭带来负担。丈夫作为家庭的支柱,一直勉力支撑家庭,特别是在自己受到创伤无法分担的时候,丈夫都是默默做事,即是在外再累,在家受到责难,还是微笑迎接自己和家庭。

    幸福不是一个人的事,幸福是双方的默契、执拗和关注。丈夫不说自己的苦处,秦岚也就不问,其实在心里暗暗体贴辛劳的丈夫,宽慰的语言、慰藉的抚摸时长在两人的交流中出现,能够给予彼此最大的欣慰就是:你懂,我也懂。

    做好饭,端到房间,月章叫妻子吃饭:“秦岚,吃饭了,快出来,过会该凉了。”好了几声妻子没有回答,再叫一次也是毫无声音。月章的心里咯噔一下,今天这事不好解决。月章再次把饭食转移阵地,一样一样端到卧室去。打开小桌子,放上饭菜,拿来小凳子,月章坐到妻子的背后,伸手试图搂着妻子,让她消消气。

    “不要碰我!”秦岚使劲抖肩,抖开丈夫的手。

    “吃饭啦,今天的饭给你加了蛋,快起来吃饭吧。”

    “哼!”

    月章再次把手搭在妻子的肩上,轻轻扳妻子,这次没有被妻子甩掉手。

    “滚!”

    “别那么绝情嘛,天大地大,打不过吃饭撒尿,快点起来。”

    “你才撒尿呢,你是狗,笨狗,撒尿狗。”

    “好,我是小狗,你快起来吧。”

    “不,你走,你滚。”

    见到妻子不肯起床,月章很无奈,下床端起自己的碗筷,走出卧室,边走边说:“饭我给你留在这了,我出去啦。”

    等一会,听到背后没有声音,秦岚转过身子,四处瞧不见丈夫,才下床开始吃饭。刚刚去娘家借钱,来回骑车跑了两趟,早就饿的头发晕,要不是靠着一股气撑着,自己差点就妥协了。丈夫平时不做饭,给出的理由是不喜欢厨房油腻腻的,自己的手沾到会难受。这么奇葩的说法,秦岚是第一次听到,看在丈夫主动承包其他家务的份上,自己勉为其难的成为家里的厨师长。很多时候男人不愿意做饭,可偶尔做一次就会很好吃。吃着丈夫做的晚餐,色相不出众,吃起来却很爽口,味道咸淡适中,煎的鸡蛋也大小合适,秦岚吃起来感觉很舒服。晚饭吃的真实狼吞虎咽,秦岚的嘴巴一直不停,心里嘀咕:以前没吃过,月章的手艺不错啊,以后找机会多让他做几次饭。

    大饱口福的秦岚,埋头苦吃,下筷如飞,不曾觉察背后有个人在偷窥自己。外物的月章听到秦岚起床的声音,蹑手蹑脚靠近房门偷瞧妻子是不是吃饭了。果然,下了床的妻子好似饿鬼附身,吃起饭来如风卷残云,筷子来来回回都快看不见影子。开始月章还偷偷摸摸,怕妻子发现,接着发现妻子只顾着眼前的饭菜,一点没留意身后,月章干脆看在门框上看着妻子大快朵颐。妻子吃饭专门避开自己为她煎的蛋,是不是不喜欢吃?不会啊,平时可喜欢吃了,就是蛋黄要挑出来。

    等到其他饭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秦岚把筷子伸向煎蛋。月章想逗一逗妻子,也把筷子往煎蛋上伸。两双筷子在快要伸到煎蛋的位置相遇,秦岚愣了一下,有点心虚,又不能显得自己心虚,“啪”一声把丈夫的筷子拨开,快速夹起煎蛋,在嘴边转个圈,把煎的黄白相错的蛋白咬走,扔下蛋黄,起身扑上床,猛掀被子,盖住头,装柔弱:“哎呀,我头疼。”

    月章听着妻子鼓鼓囊囊的嘴里发出的含糊不清的声音,心里更无奈了,这是头疼的样子吗?刚才筷子下的这么快,可没见一点头疼的迹象。月章把像狗牙啃过的蛋黄夹到碗里,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秦岚躲在被子里,心砰砰直跳,感觉自己的小脸有点热,秦岚内心极为尴尬,

    可恶的月章就想看自己的笑话,我饶不了你。嘴里还在嚼着蛋白,间或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声,秦岚决定先装头疼,一会再收拾月章。心里这么想,身体却抵抗不住疲倦的侵袭,吃饱饭的秦岚慢慢闭上双眼,不一会的时间就打起呼噜。等到秦岚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屋里漆黑一片,安安静静,耳朵里的鸣声清清楚楚,秦岚缩在被子里茫然无措。秦岚待了一会,摸摸身边,没有人,丈夫没在身旁睡觉,自己抬起身子,揭开被子,下床。

    黑暗的空间有一丝窒息感,秦岚想快速逃离黑暗的吞噬,双脚在地面的上方胡乱摆动,寻找自己鞋子,急躁中怎么也找不到。内心的阴郁再次来袭,好像某种看不见的物体披着暗色外衣在身边缠绕,想喊却怕惊到身边的怪物,秦岚顾不上再找鞋子,光着脚跑向屋外。

    昏黄的灯光照耀房间的中心,房屋的四周处于半暗半明中,一道影子被投射到墙上,静谧的环境偶尔出现纸张翻动的声音。秦岚光脚跑到外屋,觉得眼前突然一亮,模模糊糊看不清,用手挡了一下光亮,慢慢适应暖色的白炽灯,看到丈夫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望着自己。丈夫的背后是一盏小小的台灯,灯光很弱,只能照亮灯下的一小部分,只适合看书、阅读。秦岚迷迷糊糊瞧着丈夫的身体,映着灯光,影影绰绰,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瘦瘦的、远远的。秦岚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喉咙被堵住一样,压抑、塞涩。

    月章被妻子弄出的响声惊了一下,回头看,看见妻子匆忙跑出卧室,一脸茫然,然后用手挡住侵袭的光线,傻呆呆的站在卧室门口。月章被妻子的动作搞蒙了,她是在怕吗,是在等我过去吗。犹豫不过一瞬间,月章起身走向妻子。

    妻子光着脚,站在门边,像个孤寂的孩子,手挡在眼睛上,看不到表情,月章大步走过去,心疼妻子的无助,一把抱起妻子,做到身边的沙发上。不知妻子为何现在这副样子,月章把妻子搂在怀里,敞开衣服,包住妻子身体,左手摩擦妻子的脚面,为足部摩出热量,驱散寒意。

    秦岚被丈夫抱到沙发上,稍稍回神,头窝在丈夫的脖颈间,蜷着身子,委屈的像只小猫。或许受到灯光的感染,或许是自己积蓄的委屈无法自持,秦岚小声的哭起来。

    “别哭啊,怎么了,别哭啊。”

    “我在呢,别担心,好啦,好啦,我不怨你。”

    “是我不好,下午不应该难为你,别哭了好不好。”

    月章被妻子的哭声弄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引得妻子委屈不已。

    “老公,我错了,我不应该乱花钱,我不该冲动买衣服。”秦岚边哭边说,“我也不知道到怎么搞的,钱就没了,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乖,别哭了。”

    秦岚小小哭了一场,慢慢停下来,抽泣、哽咽、平静。秦岚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还有没流出的眼泪,问道:“老公,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不乱买东西了。你知道错了吗?”

    月章刚要继续安慰妻子,被妻子的一句话问懵了,心里不禁想:我错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