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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月章,秦岚的心情复杂,有惊喜、意外、犹豫,还有点点期许。诧异的眼神掩饰不住深处的喜悦,在自己的家乡能够见到梦想中的人,比他乡遇故知还要喜悦。
“你怎么来了,是来找……”看到月章腋下夹的材料,秦岚急忙改口,“找领导送材料的吧。”
“嗯,没想到能见到你,真是缘分。”月章也很开心,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小心脏跳的扑通扑通的。
大学的时候,学校风气严肃,不准学生之间谈恋爱,纵然楚王有意,神女有情,两人也不敢越雷池半步,情愫只在内心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毕业时节,秦岚在家乡先找到了工作,疏通疏通关节,学校也乐意把一个女孩子送回家乡。在班级其他同学还在为自己的未来迷茫、忧虑的时候,秦岚已经知道自己的去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秦岚没有多嘴向外传播的自己的去向,在毕业典礼后,自己打包行李,在宿舍姐们的送行中坐上回家的火车。
走之前,秦岚偷偷去看过月章。本来想和月章大大方方的告别,但想想自己没有合适的身份,又怕自己一时冲动说出什么昏了头脑的话,可秦岚不想失去最后一次机会,怕明天起来再也见不到自己第一次怦然心动的男生。平时大方直率的姑娘,遇到感情问题也是扭扭捏捏、犹犹豫豫。想不到合适的理由,找不到看望的借口,秦岚被自己的纠结弄的头昏脑涨,干脆采取老办法——偷窥。
还是在相同的拐角,还是相似的时间,还是一样的情节,秦岚驾轻就熟站好位置等待男生的出现。
想象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秦岚不看还好,看到的东西让秦岚再一次感到了憋气。快毕业的月章还是慢慢腾腾、我行我素,身边还跟着明显就是一种叫做“学妹”的生物。大学里格言,“爱国爱家爱师妹,防火防盗防师兄”,看来这小子是想在最后时刻下手了。吃饱了就跑,果然浪荡子的本色。秦岚都不知道自己在一瞬间会想这么多,内心戏会如此足。憋气的秦岚气的转身就要走掉,但些许的企望留下了已经跨出去的脚步。也许只是路过呢或者只是个告别呢,秦岚这样想到。
月章已经观察了几天,终于等到了相同的拐角、相似的时间、一样的情节,那个风样女子偷偷露出头张望,殊不知乌黑、顺柔、飘逸的黑发已经完全出卖她。走过去还是留下来,月章内心也在踌躇:毕业就在眼前,现在去表白什么的还有机会吗?就算成功了,还是要天涯两隔吗?理智与情感争斗的你死我活,月章内心经受着折磨。突然,同乡的师妹拍了自己肩膀一下,说要给自己告别。月章心不在焉的应和,不着痕迹地向那个角落张望,期待黑色长发。
秦岚停留的脚步只在一刹,女孩子的自尊让她不能再偷偷摸摸下去,这次毅然决然调转脚步没有方向走开。用句庸俗的话说,秦岚的内心“五味杂陈”,并且酸的滋味最重,到处弥漫。秦岚低着头漫无目的的走着,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咚”,秦岚撞到柔软的衣物上,衣物好像还在起起伏伏,抬起头,一个喘着粗气、刚才还在被偷看的男生站在自己面前。男生的眼睛望着自己,秦岚的大脑瞬间陷入了空白。
“我们还能见面吗?”男生轻声问道。
“嗯……”似呓语,秦岚应了一声。
秦岚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男生。
想不到时隔几月,今天在这里再次撞到了意外。
有关对方的记忆如同坐马观花,一幕升起一幕落下,从误会中相识,在意外中偶遇。生命中总有那么些人,见过一面就不会再见,有可能连脸面都不会见到,彼此只是路过中的一盏昏黄的灯光,抓不住、留不得,一闪而过。
前日的关系若算是有缘无分,今日的见面算是缘分注定。秦岚作为地主,在自己的家乡要主动许多,看着几个月不见就已老了几岁的月章,心里有点疼。他是经历了什么,不到半年前还是那么青春、阳光,现在身上散发忧郁的味道,满下巴的胡茬,头发也没整理过。秦岚感觉自己心都要为眼前的男子化开了。
作为半直男和倔头的典型代表,到外地工作,经历的确实很多,接触到学校当中从未出现的人事物,月章在不知不觉中被环境改变。“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月章在学校中接触到世事,人和人之间的情分,多多少少打击到这个曾把自己看作天之骄子的男孩。幸好学校的环境还算清净,没有太多乌烟瘴气的规则,月章才没有后退。
“这些日子你都经历了什么,怎么现在这个样子?”秦岚以女人的直觉感到月章的变化。
“没什么,都挺好,都好的。”月章并没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出现了问题。
“都挺好是什么好?”秦岚有些生气,“都挺好就是头发也不洗,胡子也不刮,衣服也是皱的?”
秦岚莫名的生气去给了月章安慰,远离家乡的游子感受到亲人般的关心。只有秦岚这样的女子月章才会接受,若是她人早已被月章以冷漠对待。
秦岚上前,伸出手,轻轻抚摸月章的下巴后侧,这里有个疤痕,是秦岚当年初见月章扔呲花给炸出来的。疤痕还留着,略微靠着下巴的后端,一般看不见,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
月章像个狗子一样享受主人的抚摸,站着一动不动,甚至有想眯眼的冲动。
触碰到真实的肌肤,秦岚有些羞涩,这是第一次主动抚摸一个男生。不想再次错过的秦岚,顶住羞涩的感觉和悸动的心,收回手,带着点点颤音说:“你快去送材料吧,我在这里等你。”
有些遗憾,月章还想再享受心上人的柔弱小手,可对方已经收了回去。在手收回去的瞬间,月章把头向前跟着手倾了倾,期望再被抚摸。月章更像狗子了。
“唉,等我,在这等我。”月章迅速答应,飞快向教育局的大楼跑去。
忍着激动的心情,整理好情绪,月章把文件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送达,怕秦岚等的太久,稍微有些失礼地别会各个部门的领导,鸟儿般的从大楼飞了回来。
望着匆匆忙忙跑下来的月章,秦岚心里升起一股甜蜜。
看到秦岚,月章急刹车,在心上人面前还是要保持形象,暗暗深吸几口气,平复激烈跳动的心脏,以自以为绅士的步伐走向秦岚。
风样的女子站在那里就像虚幻的风一样,让人感到那么不真实,月章迫切期望这是真的,向面前的女子伸出了笨拙的手。秦岚微微一笑,把自己的手搭在月章的手上,悸动的心在两个人的手中传递,给了月章最真实的世界。
牵着的手,传递彼此的温度,心的悸动慢慢同步彼此的频率。
月章感受着对方嫩嫩的小手,自己过快的心动,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心动过速的毛病。
“我的心跳的好快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月章拉着秦岚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
“哼,流氓”秦岚不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快放开,有人呢。”
秦岚嘴上说着不要,手按在月章的胸口没有收回来。健壮的胸肌,摸起来就十分性感。“呸,自己在想什么。”激烈的心跳带动肌肉起起伏伏,昭示月章的内心的情感。秦岚通过触摸感受的一清二楚,慢慢的,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也和月章同步起来,脸颊也渐渐发热。
被月章牵出了大门,秦岚迷迷糊糊,茫茫然,本能的跟着前面男人的脚步,刚刚的主动、直率消失不见,就像一个等待命运的小猪仔一样。
“这几个月你是怎么过的。”秦岚恢复些正常后问。
“刚到单位,找地方住,上课,学习……”
“我是问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因为没有你啊!”
突然的情话再次惹出腮上的红晕,秦岚又沦陷了。月章不安分地用手指扣扣秦岚的手心,痒痒的。
“别挠,痒。”秦岚嘴上说,手没有抽回来的意思。
“你现在在作什么,回家一切都好吗?”
“嗯,都好。”秦岚回道,心里却在想:问我家?他不会是想去见我爸妈吧。
“我在镇上学校,吃住都在宿舍,外地人少,放假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形象都不用打理。”
“那也要注意为人师表,学校的大妈们没给你介绍小妹妹啊。”
“我这样的,长得不好看,没权没势,谁看得上。”
“是不是有权有势你就从了啊,哼!”
“那可不,我这样的可不就你能看的上呀。”
“呵,别人不要的我也不要。”秦岚作势要放开月章的手。
月章紧握住,不给秦岚逃跑的机会,转身看着秦岚的眼睛,温柔说道:“要不是你,知道你在这个城市,期望见到你,我真坚持不到现在。吃不好,睡不好,说话也听不懂,没有朋友,每天我都在告诉自己,你在这里,还有希望。”
这一刻的秦岚知道自己在月章心里的位置,反手握紧月章的手。“不要担心,我在这里。”
两人的情感经过时间的锻炼而坚固,最终建立自己的小世界——家庭。
躺在床上,月章和秦岚把彼此爱的结晶包围在胸怀里,这个小小家庭的幸福不在于物质的丰富与否,不在权势的大小、便利,不在亲朋好友是否在身边,仅仅因为家人间的信任、相爱、关怀。
有的家庭是权力的结合,有的家庭是金钱的妥协,有的家庭是感情的将就,每个家庭都有自己存在的基础,这个基础就像一根柱子一样支撑家庭,每到严酷的考验,或失势、或破产、或疾痛,就会把这个柱子打的支离破碎。秦岚和月章的结合从未标榜自己的高尚,可彼此都知道两人的结合是因为相互的珍惜。也许还有风浪,也许还有考验,也许还有分离,彼此之间的心意会一直相通。
月章侧身睡了一会,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碰到小东西,突然惊醒,睁开眼睛看到孩子睡中歪到了自己身边,碰到了自己。轻轻用手把孩子方正,带着翼翼小心再次睡过去。有孩子在身边睡着,自己“如履薄冰”,不敢转身,不敢大幅度动作,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压住了孩子。再次睡下的月章,感觉自己在浑浑沌沌间看到了许多: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小朋友拉着自己的手走在街道上;恍恍惚惚中孩子又成了三四岁的样子,坐在沙发上摆弄玩具;眼前的景象再次一变,一个长大的姑娘站在远处朝自己招手……
秦岚睡得不沉,模模糊糊中感到丈夫的动作,在月章惊醒后,自己就慢慢醒了过来。缓缓挪动身体,靠向床头,把毛毯拉了拉,秦岚看着睡梦中的孩子和丈夫。两个人刚见面不到一天,可睡姿却有些类似,睡得时候都把头稍微向前伸出,果然是亲父女。孩子每隔一会儿抽动一下,好像襁褓并不舒服,秦岚把系着的布带松了松,孩子舒服了许多,安静下来。
斜靠在床头坐,秦岚安静欣赏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自从毕业,自己的生活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坚持嫁给月章是少有的选择之一。丈夫来自外地的小城市,样貌、才华、权势都不出众,父亲很不满意,若不是有个专科生的身份,估计父亲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再见到月章。为了能和月章走到一起,秦岚与父亲进行了长达一年的“战争”,中间冷战了好几个月,把老头子气的不轻。幸好,月章也是争气,没有被困难吓倒,做出了一些成绩证明了自己,再加上平时的勤勤恳恳,让秦岚的父母逐渐了解、接受自己。现在想想看,拥有孩子的秦岚重新体会当时父母的心情,父母不是真的嫌弃、看不起丈夫,面对一个要“偷走”自己女儿的人,他们的内心是保守、抗拒的,怕自己被人给骗了,怕自己受到伤害。“养儿方知父母恩”,在生完孩子以后,秦岚才能深刻感觉到父母对自己的好,才能理解父母当时为什么反对。
到目前为止,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丈夫虽在事业上不显,但在照顾自己、照顾家庭上非常有耐心。婚后,自己和丈夫曾幻想小家庭未来的幸福景象,温暖的屋子、柔软的大床、精巧的家具等。有情人的顺利并未延续到婚后,分配的房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要到,房间的里里外外消耗两人巨大精力,两人对打扫卫生、做饭洗碗这些家务的矛盾天天在爆发,严重的时候差一步就又去民政局领证书。磨合的过程,痛苦与甜蜜缠绕,在彼此的妥协、让步中达成了妥协。
给两人带来最大危机的不是外界环境,而是等待孩子到来的过程。秦岚的身体不够健壮,从小到大没少进医院,结婚前显出来,婚后的备孕过程艰难、痛苦。本地医院没有先进设备检查,先是靠着中医调理,一年的时间,第一次备孕成功,然而这个孩子与夫妻无缘,只在母亲的肚子里待了三个月就悄悄溜走。为此,秦岚连续哭了几天。第二次再用中医调养效果不明显,只能去了更高的医院检查,结果是秦岚卵巢多囊,不易怀孕。吃药、调养、打针,折腾一年多年,秦岚再次有了身孕,这次夫妻俩都战战兢兢,不敢有一点马虎,可孕育的生命好像还没准备好降临世界,再次离开了这对夫妻。秦岚深受打击,甚至产生轻生的念头,有抑郁症的趋向,好几年不能走出来。
月章作为男人,家庭的定海神针,陪在秦岚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