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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原定在三月末,草长莺飞,春暖花开。
纪深爵要跟言欢举行婚礼的意思没有变,他决定好了所有婚礼的大小事务和细节。
只差一套新娘的婚纱。
当初,那套婚纱,被他一把火烧了。
如今那件婚纱的残骸,还在言欢所住的那个小阁楼里。
纪深爵决定,再飞一趟法国。
而临别前,池晚再次登门,要见言欢。
纪深爵没有阻拦,让池晚去见言欢,是想让言欢心情好。
春日温暖的阳光散进小阁楼内,照的小阁楼内一片通透。
言欢已经很平静,拿起水果刀给池晚削着苹果。
池晚取走她手里的水果刀,一把握住她的手问:“大欢,你难道还要跟纪深爵举行婚礼吗?”
言欢摇摇头,道:“我跟他,迟早会离婚的。我现在恨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
言欢嘲弄的笑笑。
池晚防备的看了一眼阁楼门外,没有人监视,池晚凑过来,低声问:“大欢,你想离开吗?”
言欢眼中闪过一抹暗芒,“想。”
“我跟陆琛想了一个办法,可以偷天换日,也可以帮你永远离开纪深爵。”
永远离开纪深爵。
这条件,对现在的言欢来说,足具诱/惑力。
……
纪深爵飞往法国的前一天晚上,又来了小阁楼。
夜幕低垂,小阁楼内暖灯通明。
纪深爵来时,言欢正坐在沙发边看书。
她被困在这栋小楼里,纪深爵怕她闷出病来,叫佣人送来了许多打发时间的东西,比如杂书。
言欢念大学后,常年拍戏,待在剧组里,看的都是剧本,想看书却也没时间没精力,像现在这样静静捧着一本书看的时光倒也美好。
纪深爵开门进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幅温馨的场景——
他的妻子捧着一本书,坐在落满暖色灯芒的沙发一角,静静的看着,眼角眉梢是岁月静好。
有那么一瞬间,纪深爵觉得过往一切都不重要了,就为现在这一幕,那么多折腾都是值得的。
以前有多惨烈,没关系了,等他回来,他们就举行婚礼,像现在这般她坐在沙发一角静静看书的模样,他还可以看一辈子的。
思及此,纪深爵的目光柔软了几分,目光里倾注的都是不自觉的深情和眷恋。
就这么不说话静默的注视着,不知看了多久,言欢扭头看向他。
纪深爵这才走过来,合上小阁楼的门,若无其事的说:“明早我要去法国出趟差,后天晚上就回来,我来,是告诉你一声。还有,等我回来。”
言欢沉默着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跟他针尖对麦芒,大抵是被关久了,疲了,倦了,妥协了。
纪深爵始终贪心,想要她多一点的回应,哪怕是一点点。
他拉住她,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低头霸道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叹息着说:“欢哥,就对我说一句‘好’,就那么难,嗯?”
言欢抬头,目光清冷的看着他,开口说了一个字,她说:“好。”
她等他回来。
纪深爵有些惊愕的看着她,深邃眼底闪过一抹激动,多日来的相敬如冰,终于有了一点冰释,哪怕她松口说了一个“好”字,纪深爵也满足了。
来日方长,漫长岁月,他们的关系,会一点一点的缓和起来的,对吗?
许是难过了太久太久,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大湖里,只是激起一点点的小涟漪,便足以让纪深爵雀跃。
人难过的久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开心,会被无限放大。
纪深爵握住言欢的脖子,俯身亲她,唇齿交缠,哪怕言欢没有拒绝,可纪深爵也不敢太深入,唇瓣刚要离开她的,已然被言欢逼近了一步。
言欢吻住了他。
纪深爵浑身僵硬在那里,除了惊喜,更多的是震惊。
这喜悦感足以灭顶,纪深爵顾不上去思考别的,只想搂紧怀里的人,吻的更深。
暖色灯芒下的一双影子,纠缠着,辗转着,一同跌入柔软的床。
纪深爵以为,这是冰释前嫌的开始。
可他不知道,他如今,是北归的飞鸟,而言欢,是南去的良鱼,在深邃的海底,不问归期。
从此,飞鸟与鱼,一别两宽。
……
清晨的阳光散落进小阁楼,将小阁楼照的很暖。
纪深爵醒来时,言欢还躺在他怀里恬静的睡着。
她无名指上的钻戒,折射着微阳,钻戒戴在她手指上的样子,好看至极。
纪深爵执起她的手,在那钻戒和手指上,各自落下一个亲吻。
临别前,他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等他回来,他们之间,只有彼此,没有陆琛,没有简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纷乱之事。
她要做什么,他都依着她。
“欢哥,等我回来。”
言欢闭着眼,没有睁眼,只往被子里沉去,装睡。
可被子里,终究是湿了眼。
——纪深爵,再见,再也不见。
……
纪深爵即将回来的那天晚上。
言欢在小阁楼里,用池晚事先给她准备好的打火机,点燃了那件烧毁的昂贵婚纱。
婚纱烧起来,沿着布艺窗帘,火势渐大,像是要吞没整个小小的阁楼。
陆琛派人避开别墅的佣人和监控,撬开小阁楼的门锁,运进来一具与言欢身高身材差不多的女尸。
小阁楼里没有消防系统,又大多是木质建材,大火很快蔓延吞噬。
“小欢,快走吧!再不走我们就出不去了!”
言欢回头看了一眼火中的女尸,对陆琛道:“等一下。”
言欢折回去,将无名指上的钻戒摘下,套在了那具女尸的无名指上。
陆琛拉着言欢快速离开了烧成火海的阁楼。
言欢回眸望见那红透半边天的大火。
言欢,曾经纪深爵名正言顺的妻,在这一晚,彻底死了,死在这场意外火海里。
——纪深爵,我们永生不见。
偌大的别墅内,佣人们深夜早已入睡,大火泼天,烧红了眼,佣人才被动静惊醒。
一声刺耳的求救声穿透:“不好啦!阁楼着火了!快来救火!救火!”
当夜,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纪深爵,满身大汗淋漓的冲进别墅后院内。
那阁楼,已经被大火吞噬的只剩一半。
消防员在灭火,佣人也在用水枪灭火。
可是火势太大了,怎么也灭不了。
纪深爵抓着脑袋,大叫了一声:“言欢!”
他直接冲进了火海里。
佣人惊叫:“爵爷!太危险了!快回来!”
可纪深爵的身影已经冲进漫天火海之中,消防员立刻派人追进去救人。
纪深爵拼了命的在火海里找言欢,他不停的呼唤,不停的寻找。
火苗,擦破他的皮肤。
可他已然不知什么是痛。
不知过了多久,纪深爵横抱着一具烧焦的女尸,从烧成残垣的大火中走出来。
他的脸上,有擦破的血痕,黑色的灰痕,他的目光,如死灰般沉寂。
纪深爵从火海里出来,抱着那具女尸,双膝跪在了草地上。
大火,照亮了他眼里的泪光。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胸膛起伏剧烈,死寂的目光,不确定的缓缓看向女尸的左手无名指。
那枚钻戒,还牢牢地套在她手上。
纪深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不愿相信。
纪深爵紧紧抱着那女尸,猩红着眼哽咽说:“你不是答应我要等我回来的吗?你不是说了好?为什么要食言?言欢,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言欢,你告诉我!”
怎么惩罚他,恨他,都好,可偏偏,为什么是这种决裂的方式?
她是在告诉他,死生不复相见了吗?
他疯狂的质问着怀里的那具尸体,像是疯了一般:“言欢!你给我醒过来!你听见没有!我临走前你对我说的那个好字,你现在告诉我,那算什么!你告诉我!”
可他怀里的尸体,没有气息,面目全非,纪深爵被折磨疯了,痛的生出了灭顶的恨意来。
“啊——!”
他跪在那儿,抱着那具尸体,歇斯底里的大叫,用尽了全身力气。
可言欢,再也听不到他的悔,他的恨了。
她偏偏,是这样的狠。
杀人诛心,言欢远比他,狠一百倍。
……
纪深爵不信,不信那具尸体是言欢。
他命法医去化验,法医告诉他,尸检DNA,与言欢生前的DNA比对结果相同,完全一致。
法医将报告给他看。
纪深爵面如死灰的坐在那儿,下一秒,接过那尸检报告,徒手便撕了。
纪深爵赤红着双眼,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发狠道:“你们是不是跟言欢串通一气来骗我!言欢说过等我,怎么会不等我?你们是不是把言欢藏起来了,把言欢交出来,否则,我就移平这里!”
法医跟警/官吓得冷汗直冒,但对方是纪深爵,北城势力庞大有头有脸的人物,纪深爵在北城又向来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纪家老爷,还是上头退居二线的大人物,他们不敢得罪纪深爵。
纪深爵把那法医揍的鼻青脸肿,他不停的咆哮着一句话:把言欢还给我。
最后,另一个法医在失控的纪深爵身上注了一剂镇定剂,纪深爵晕了过去。
再醒来,纪深爵身处月牙湾别墅。
纪深深来了。
纪深深走到纪深爵身边,小心翼翼的开口说:“哥,我知道,言欢姐出事,你很难过,我也难过的哭了一晚上,但是,言欢姐走了,这是事实,我们……我们接受好吗?”
纪深爵置若罔闻,他忽然煞有介事的问纪深深:“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学?”
纪深深愣住了,不解的说:“哥,你忘了?我已经、已经大学毕业了。”
纪深爵像是丢了魂一般,冷声说:“毕业就去上班,来找我干什么,我不会给你生活费让你做啃老族的。滚吧。”
“……”
纪深深看着纪深爵的背影,眼泪掉了下来,“哥,你病了,我、我带了医生,我们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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