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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Chapter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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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岑。”

    就在云青岑等着秦毅说话的时候, 任韫和任博走了过来,两兄弟走在一起,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仅看他们的外貌, 就知道他们的父母也绝不会是丑人。

    他们的个子都很高, 但不会显得像电线杆, 在云青岑看来, 人的身高是其次, 比例才是最重要的。

    有些人,哪怕不到一米六, 只要比例好, 给人的视觉效果依旧好,而有些人哪怕接近两米, 也只会让人觉得他重心不稳,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上,或是被风一吹就要飘走。

    人们都追求大长腿, 但真的长到了一定地步,反而会觉得可怕。

    云青岑就很满意自己的身材,在他看来, 这世上只有比他高或者矮的人,没有比他身材更好的人。

    至于其他人,只分看得过去的和看不过去的。

    任家兄弟显然就属于看得过去的那一类。

    任博的身材偏壮, 任韫则更削瘦一些,两兄弟的气质也截然不同, 任博有种成熟男性独有的魅力,加上他常年练习散打,肌肉骨骼都更偏向欧洲男性, 任韫则不一样,他看起来就是个矜持优雅的公子哥,甚至让人觉得有几分潇洒,皮肤也比任博更白。

    “秦总。”任博豪爽的伸手跟秦毅交握,“刚刚有点事,没给你打招呼。”

    秦毅的余光还落在云青岑身上,他在面对任博的时候也是那副不苟言笑的冷漠模样。

    但任博显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收回手之后问:“秦总跟云先生认识?”

    秦毅说话留了余地:“可能认识。”

    任博笑了笑:“秦总说话一向有意思,不如跟我们一起去那边说?”

    “骑马场已经准备好了,护具也都消过毒。”任博自己骑术了得,秦毅也有自己的私人马场。

    拖十年前秦毅手把手教过云青岑骑马的福,云青岑的骑术虽然不算数一数二,但绝对拿得出手。

    秦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点头道:“好。”

    然后秦毅转头看了眼云青岑,云青岑耸耸肩:“乐意奉陪。”

    秦毅走过去,任博走在秦毅身边。

    倒是任韫站在原地,等着云青岑走到自己身边,云青岑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怒,任韫轻声问:“怎么了?不高兴?”

    云青岑:“倒也不是。”

    他伸手想去揉一把自己的头发,想起今天抓了造型,停了几秒之后就把无从安放的小手收了回去。

    云青岑:“走吧,去骑马,任哥说给我准备了一匹好马?”

    任韫笑道:“它妈妈是成绩很好的赛马,按血统来说,如果把它当赛马训练,也能跑出不错的成绩。”

    云青岑点点头,他不喜欢马,准确地说,他不喜欢任何动物,人也在其中。

    “对了,你们没请郑少巍他们吗?”云青岑忽然问道。

    他记得这样的场合,不应该没有邀请郑少巍和傅明睿他们。

    任韫轻声说:“小郑总被停职了,因为苏铭的事,郑氏的股票跌了一点,董事会需要有人担责任。”

    不过他爸是郑氏总裁,还是郑氏手握股权最多的董事长,只要他爸还在,郑少巍回去只是时间问题。

    除非他爸准备提拔其他儿子。

    ——毕竟郑少巍同父异母的兄弟还不少。

    就连他同父异母的妹妹,都已经进入郑氏中层了。

    任韫说到这个,倒是提了一嘴:“他妹妹倒是来了。”

    虽然是中层,但看在是郑父所有子女中,除了郑少巍以外另一个被郑父另眼相待的孩子,任豪还是给她送了邀请函。

    云青岑:“好像叫郑姝?”

    任韫点点头:“对,她现在是郑氏几个项目的执行策划,看样子马上就会升职了。”

    云青岑知道郑父,他没少听郑少巍评价自己的老爸。

    郑父是自己打拼出来的人,他是个唯成绩论的人,做事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所以他对郑少巍的要求从小就很高。

    如果不是因为郑少巍是他唯一亲眼看大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婚生子,郑少巍可能早就被郑父放弃了。

    他并不在意自己手底下的人用了什么手段,是不是见不得光,只要能给郑氏带来好处,他都会重用。

    所以郑氏反倒是大型企业里,高层男女比例相差最少的。

    只要有成绩,有脑子,有手腕,无论男女,哪怕是刚刚入行的人,他都能提拔,给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岗位和高薪。

    所以郑氏才能越爬越高,每年的盈利越来越多,并且很少有人才流失,至今为止,除了退休的,没有一个高层从郑氏被挖走。

    毕竟郑父对他们有知遇之恩,又给的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高薪,并且用人不疑,只要让谁去统筹项目,这个人哪怕没干好,他也不会换人,哪怕撞得头破血流,让公司损失不少钱,只要预算还够,郑父砸钱砸得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每年郑氏的年终晚会,都会有很多优秀员工上台的时候涕泗横流地感谢郑父,甚至称郑父是再生父母。

    每个人都在寻找舞台,遇到一个能给他们提供舞台,且无条件支持他们的老板,没人能不动容。

    郑氏上下,对郑父马首是瞻,郑父在郑氏说一不二,在大企业中非常少见。

    每年都有无数应届生挤破脑袋都想挤进郑氏,哪怕只是当一个只有最低补助没有工资的实习生都愿意。

    可惜的是,郑少巍似乎没有继承他老爸的优点。

    虽然郑少巍对郑父有很多抱怨,但云青岑却很欣赏这个老人。

    没有他,就没有郑氏的今天。

    任韫看云青岑感兴趣,就给云青岑介绍起了郑姝。

    郑姝今年二十六,几年前从传媒学院毕业,毕业之后没有立马进郑氏,反而进了一家小经纪公司当经纪人助理,一年后升任了经纪人,她手里捧出了两个当时红极一时的流量艺人,帮助这个小经纪公司完成对赌,连跳三级,第四年年初,她辞去了之前的工作,正式进入郑氏。

    她这种带着成绩走的人在哪儿都混得开,别人提起来也心服口服,所以空降中层,一去就接手了郑氏的一个热门ip项目。

    用最短的时间做好本土化改造后,这个项目一推出就迅速获得了巨大的利益。

    两个亿的成本,第一季度就靠着赞助获利五点六亿,后期支出变少,但收入并没有减少,这个项目直到今天,每年依旧能带给郑氏十多个亿的收入。

    这两年她执行策划的项目,没有一个效益差。

    所以即便她不是郑氏高层,也依旧靠自己的能力拿到了宴会的入场券。

    任韫微笑着说:“她要是早生几年,小郑总这个称呼会在谁头上还说不一定。”

    “而且看情况,老郑总应该会着重培养她。”

    云青岑:“挺好的,郑氏要是交给郑少巍,迟早都要垮。”

    云青岑又笑了笑:“反正你要做空郑氏,你有信心吗?老郑总好歹也是从商场厮杀出来的人物。”

    任韫:“到他这个年纪,人就会得一种病。”

    云青岑挑眉问:“什么病?”

    任韫:“老病。”

    “人都会老,衰老给人带来的影响不止是病痛,还有心理上的变化。”

    任韫:“这几年老郑总也在慢慢放权,提拔了不少高层,但后遗症就是,没有他在就镇不住。”

    “所以做空郑氏也没那么难。”

    云青岑微笑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任韫也笑:“好。”

    马场就在这栋别墅的后面,离高尔夫球场还有段距离,这里会骑马的人是少数,加上云青岑,也只有十多个人会骑马,所以任豪准备的二十多匹血统优异的马已经足够了,再过去之前,他去了更衣室,换了一身更适合的骑服,这些衣服都是新的,任豪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也提前通知了云青岑不必自己带衣服。

    马服马裤都是卡其色的,款式没什么新奇,但面料很好,很舒服也透气,连马靴都很完美。

    马靴的底部是没有防滑锯齿的,就是以防脚完全套进马镫无法抽出发生意外。

    云青岑刚走到草地上,工作人员把一匹黑色皮毛的母马牵到了云青岑面前。

    赛马之中,公马最多,其次是骟马,母马最少,只有百分之一。

    但最快的马,就在这百分之一当中。

    所以优质的赛马后代,尤其是母马,价格非常昂贵。

    跑出成绩的母马后代,甚至可以卖出天价。

    云青岑摸了摸马的鬃毛。

    任豪已经骑上了一匹枣红色的马,爽朗地对云青岑喊道:“它叫杜达,脾气很好,不用怕。”

    云青岑看了眼工作人员拿来的护具,没有用,而是直接翻身上马。

    杜达乖顺的任由云青岑上去。

    旁边的人都为这一幕鼓起了掌。

    实在是云青岑上马的姿势太潇洒了,他的动作甚至任豪更流畅,也更轻盈,好像才刚刚踩上马镫就被一股力送到了马背上,他是在上马的那一刻就调整了坐姿,脚半部踩着脚蹬,上身笔直,他的下巴维扬,杜达开始了小走,然后速度慢慢加快。

    杜达确实是一匹很优秀的马,它跑动起来很稳,上坡的时候,云青岑上身前倾,臀部后移,瞬息的功夫就超过了在前面小走的任博和秦毅。

    任博这下是真的被惊艳了,他几乎是双眼放光地看着云青岑的背影,充满赞叹地对秦毅说:“真是想不到,云先生有这么好的骑术。”

    秦毅也看着云青岑的方向,他紧抿着唇,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下巴也紧绷着,他记得这个姿势。

    他还记得自己以前教云青岑的时候,云青岑上坡的时候总是只记得上身前倾,会忘记臀部要后移,所以每次都是已经上坡的时候才会后移。

    人和人之间能这么像吗?

    秦毅拉起缰绳,也追了上去。

    任博倒是没有动,他在原地等着任韫骑马过来,另外十多个人也骑着马过来了,不会骑马的则是一边看一边聊天。

    任韫骑马到任博旁边。

    任博:“来赛一场?”

    任韫看了眼时间:“二十分钟,看谁跑得更快?”

    任博:“看谁先跑到山顶。”

    任韫笑道:“行,赢了有什么好处?”

    任博:“你想要什么好处?”

    任韫收敛了笑容:“我准备做空郑氏。”

    任博:“郑氏得罪你了?”

    任韫微笑着说:“倒也不是,只是忽然提起了兴趣。”

    任博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轻声说:“任韫,悠着点。”

    “我自己手里有两亿能用的。”任韫,“至少还需要一亿。”

    任博:“美元?”

    任韫点点头。

    任博:“那你也得撬动几十倍的杠杆。”

    任韫平淡地问:“你的意思呢?”

    任博:“是为了云青岑?”

    任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这事并不难,郑氏的股票难得下跌,趁他病要他命,更何况郑氏太大了,大企业的弊端它都有,打垮它没有想象的难,一进一出,利润至少也有近百倍。”

    任博笑了笑:“任韫,我看云先生并不适合你,你还记得以前喜欢的东西最后都是……”

    任韫打断道:“不用你提醒,我心里清楚,我也不准备把他当任何东西。”

    任博:“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圣?”

    任韫看着任博,任博笑道:“我给你拿两亿,不过你到时候要还我四亿。”

    任韫勾唇笑道:“两倍?不嫌少?”

    任博:“这个四亿可是不管你到时候赌输赌赢都要还我的。”

    任韫:“不说了,比吧。”

    任韫和任博在同一时间策马而出。

    另外的十几个人都没有比赛的兴趣,他们宁愿骑在马背上小走着互相聊天。

    跑马需要的场地这里有,但跑马需要的身体素质他们没有。

    做到公司高层,每天要面对一堆棘手的事,看一大堆项目策划,能有时间抽空健身就很不错了,更别提花时间练骑术,能骑马对他们来说已经很有炫耀的资本。

    云青岑骑到山顶之后,双腿夹紧马腹,杜达就老实停了下来。

    云青岑摸了摸它的脖子,杜达叫了一声,还转过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云青岑,像是在撒娇。

    可惜云青岑忘记给它带零食了。

    就在云青岑准备在山顶欣赏一会儿风景就下山的时候,一声马啸在他身后响起,云青岑转身看去,秦毅就在他的身后,因为停得太急,秦毅的马人立而起,但马背上的秦毅没有丝毫慌乱,他依旧维持着最标准的骑姿,马落地之后,秦毅抓着缰绳,马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就稳稳地停了下来。

    “秦总?”云青岑骑在马上,看着秦毅。

    秦毅:“我刚刚有话没有说完。”

    云青岑挑眉:“那你接着说。”

    秦毅的眉头微皱,表情变得严肃,他认真道:“我重新做一次自我介绍吧。”

    云青岑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秦毅:“秦毅,跟云青岑相识在十三年前的八月三十一日。”

    云青岑难得的愣了愣。

    秦毅朝他笑。

    这是秦毅这么长时间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像是春风吹拂大地,吹化了堆积一冬的积雪。

    秦毅不怎么笑,他总是很克制,很冷淡,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竟然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云青岑以前还戳着他的酒窝说:“秦哥,你酒窝很可爱,以后还是多笑笑,那么严肃干嘛?”

    从那以后,秦毅在他面前就经常笑。

    苦笑,微笑,甚至大笑。

    只有在云青岑面前的时候,他的笑容才最多,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云青岑。

    可惜的是,云青岑并不在乎。

    秦毅:“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你穿得跟今天很像,也是黑灰色的条纹西装。”

    “你当时问我,我下一个要收购什么公司,你说最好是奢侈品皮包,当时的男款皮包太少了。”

    云青岑正要说话,又听秦毅说:“云青岑,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把过去全部抛开,你为什么选择离开我不会问,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我也不会试图控制你。”

    秦毅:“也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云青岑忽然说:“秦总,认错人吧?之前不是还说让我不要自找麻烦吗?”

    秦毅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我只是不敢相信。”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死而复生呢?

    又不是电影电视剧。

    他不至于像郑少巍一样为了欺骗自己,找一点慰藉,就把一个相似的人当做云青岑。

    在他看来,那不仅仅是对逝者的侮辱,更是对自己的侮辱,好像在嘲笑自己,你的深情也不过如此。

    秦毅看着云青岑的眼睛,他温柔起来的时候,能够比任何情场高手都要动人,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底像是有粼粼波光。

    对别人不假辞色,冷漠严肃的人只对一个人温柔似水,笑面相对。

    云青岑曾经很喜欢,他喜欢当独特的,唯一的,与众不同的。

    而这种感觉,只有秦毅能给他。

    云青岑微笑着问:“秦哥,何必呢?”

    秦毅:“我要是知道问题的答案就好了。”

    他为了一个死了十年的人,这么多年都没能走出来,如果他知道答案,早就抽|身而出了。

    秦毅驱使着马往前,两匹马紧挨一起。

    秦毅靠近了云青岑。

    距离山顶不远处,任韫拉紧了缰绳,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秦毅和云青岑,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秦毅遮住了云青岑的半张脸,就好像他们俩在接吻。

    任韫额头和手背都冒出了青筋。

    他脑子里的那根弦紧紧崩住,就差一点,这根弦就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