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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筱幽目睹了一切,忍不住扑哧笑了出声,心里对她的虚伪感到可笑极了!女子惊得一呆,向声音处看去,见一个英俊优雅的年轻男子卧在岸上看着自己。刹那,女子心簇神荡!她已经三十开外了,二十年的风花雪月让她早已麻木了人间的情感!
一个个男人来来往往,从对她的痴迷,到对她的疲倦。从一个个富家公子,到一个个因为手头紧凑只能来找她的臭男人,她对男人已经厌倦了!可现在,面对着这个衣着朴素的年轻男子,看着他英秀极了的容颜,她沉睡了多少年的春心仿佛苏醒了!
极力展现着“曾经”曼妙的迷人身姿,胳膊一挥一挥的柔若无骨,但却多了很多赘肉!她决心拉男子上船,便是没一两收入,她也甘愿。龙筱幽淡淡笑着,摇摇晃晃着走近了船边,呵呵笑着道:“大婶召唤不知有何指教!”
她被这声“大婶”叫得心凉了半截!还只有尴尬的娇笑着道:“哎哟!公子怎么如此取笑啊!什么大婶,把人家都叫老人好多呢!人家叫翠儿啊……!”“呵呵!二十年前的翠儿,如今该是翠婆婆了吧……!”
龙筱幽的嘲笑让女子尴尬,却怎么也气不起来。无奈的摇着头,苦笑道:“奴家年纪是大了,不入公子高眼!但家里尚有年轻妹子,公子何不上来看看……”龙筱幽无可无不可的走上船,跟着“翠婶子”进了船舱。
老鸨一阵鬼叫,船舱里很快站了四个打扮虽娇俏,但仍迷糊着的女子。四个女子扮相虽不错,可本来面貌明显并不出众!龙筱幽淡然的笑着,老鸨忙陪着笑道:“公子,我船上这四大美人可是河上鼎鼎大名呐!等闲见一个都难,今天公子大架光临,也是有缘,何不……”
不等她说完,龙筱幽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足有上千两,淡淡笑道:“废话可以不用说了,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今天这船我包了……”几个女子眼珠瞪了好大,强咽一阵口水,忙端出吃饭家伙,一个个施展平生绝技,打算今天把这大头敲定了!
龙筱幽上船已经两个多时辰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河上群船升腾,灯红酒绿又开始了!天全黑了,四个年轻女子加上老鸨在几个时辰里,不只尽展技艺,更使出浑身解数。可龙筱幽似乎只对眼耳的感觉有兴趣,对她们的媚态并没有产生她们希望的人性反应!
几个女子心知自己不入人家高眼,只有尽力施展技艺,多得点银子也是好的。可是她们却不知道,开始拿出的那些,已经是龙筱幽的全部财产了……!今天的秦淮河上远没有往日的热闹,并不是少了多少人,只是少了很多平时最会吵闹的一些富豪!所有人都很奇怪,但也没人知道为什么!
好久,一个很大的声音传来:“喂!今天晚上梁府小姐在家挂牌,好多人去了,大家快去凑热闹啊……”龙筱幽心头一凉,淡漠的垂下头。几个女子只呆了一下,继续努力着取悦着这男人。
天已经全黑了,龙筱幽把身上梁老爷赠的一块美玉抛在桌子上,径自走了。他不想留下在这里的任何东西,他忘掉一切……!一片乌云盖天,遮住了天上的所有光芒,只有那残破的院子里,仍是可耻的灯火通明……
龙筱幽倒提的宝剑,伫立在远处的角落里,冷冷的看着一切,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他”很清楚妻子对自己的心意,也并不是不感动,但他此时对龙筱幽的期望已经超过了一切。在熟识的几个店铺里赊了一桌不错的宴席,把妻子叫到对面,为她倒了满满一杯酒。她顿时感到受宠若惊,不知所措的看着丈夫……
“我知道,这些年来,苦了你了!今天,就算是我向你赔罪了,以后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她感动的哽咽着:“能听到你这么说,就算在苦我也甘愿了……”他心里一阵叹息,缓缓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今天咱们夫妻要好好聚聚。以后……反正,一切都会好的……”
她被灌醉了,他给她穿上了华丽的衣服,把家精心布置了一番,又到大街上一通宣传。很多人早已仰慕梁小姐的艳名,今次有这么好的机会能一亲芳泽,自是千金不惜!刚入夜,残破的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而他则悠闲的坐在那点着一张张银票……
可在他外表的无耻悠闲中,心里却越来越焦虑!他对妻子的结果并不是全不在意,只是他认为那个人会来,可却还没到……!人群已经渐渐稀疏了,当最后一个还提着裤子的臃肿男人惊慌失措的跑出屋子骇然大叫:“死……死……死了,人死了……死了……”
刹那,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面目呆滞,心里沉寂到了深渊!相反,龙筱幽反倒有了种解脱的感觉。悠悠的走进院子,坐在他对面。他冷冷的看着龙筱幽:“我知道你会来……”“是,我来了……”“可你该早来……”“哦?那是你想的,我没必要听你的吧?”“可你竟能眼看着他受尽折磨,却不来救她?”
龙筱幽一阵大笑,道:“是你把她送进了地狱,而她也是心甘情愿的,我有什么理由去阻碍你们呢……?”“但你应该救她……”“你希望我救她?”“我根本没想对她这样,我以为你会来救她,我以为……”“你以为……?”“是,是我错了,我没理由以为什么!我没资格要求别人来听我的……你,应该杀了我……”
“想死?你可以去自尽……”“我……我不敢……那你为什么来?你拿着剑来,不就是来杀我吗?”“本来是的,可现在……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她已经死了,我已经解脱了,没必要再为你弄脏了自己的手,对吗……?”“你……你是故意看着她死的……你故意不救她……你故意要用这来嘲笑我……你……你好可怕……”
看着龙筱幽的笑容,他不禁倒抽着冷气:“你……你真的只是因为要向她爹报恩?”“反正绝不是你想的见色起意……”他只觉得全身无力,绝望的苦笑着。他终于明白,一切都只是自己在自欺欺人!实际上,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自己不仅错付了希望,更错弃了自己妻子。一切的一切,此刻充满了恶毒的讽刺!
乌云密集起来,天空中一阵紧密的丝线垂下,不一会儿已经湿透了两个人。两个人一个冷酷,一个随意的对视着。两个人突然从没有过的相似,又从没有过的不同!彼此都不再去想对方的心思了,都只是在等着随后一幕的到来……
终于,龙筱幽轻轻地把宝剑放在桌子上。他冷冷的看着剑:“你早该动手!”“不,是你自己动手……”“哼!你想完全不再沾染这件事,要我自己去死?”“毫无疑问!”“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杀我吗?”“如果杀了你可以真正救她,我会毫不犹豫。可我明白了,没用的,你们都过分沉溺在了自己的构想的空间里,不仅没能彼此帮助,反而误人误己!所以,我知道杀了你们谁也没用……”
“哼!说得真好,可你又何尝不是……”“对,没错!我曾经的确也这样!所以我一直很痛苦,直到……直到我明白到了自己是那么无知,那么可笑,我醒悟了!就这样,我决定让一切继续下去。可以说,我不想干涉任何人,也可以说,我不想干涉已成的事实……”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不用懂!因为我要你死……不……瞑……目……。从你那得到的一切,我会几倍还给你……”“你好象非常恨我?”“现在我依旧恨你,因为你的事虽然结束了,可我的却仍在继续……”“如果你并不爱她?我实在不懂,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龙筱幽默然注视着剑上淅淅沥沥的涟漪,声音似乎突然很遥远:“如果你只剩下一口气,我或许会告诉你……”他呆住了,苦笑一声,宝剑在龙筱幽的视线里迅速前进。仍未抬头,龙筱幽淡然的笑着。自嘲的说:“我来自你的死去很久,将要为你去承受你所作所为的一切自责和愧疚!所以,我不该恨你吗……?”
他呆呆地看着龙筱幽,眼中突然湿润了,可已经只能无限忏悔:“对不起!”良久,龙筱幽抽回宝剑,一片血雾遮住了他的视野。渐渐地,剑上红光崩现,一片白光暴涨,手里的一道白光恢复了熟悉的样子。剑上的宝珠一阵嚣张的光芒,龙筱幽的身体被一片红晕保卫。缓缓闭上双眼,天地间刹那的黑暗空洞……
细雨依旧,院子里的男人仍睁大着眼睛仰坐在椅子上,地上血雨混杂。屋子里,光线凄惨的暗淡。床上的女子被血泪包围着,那么悲凉,那么凄惨!一切全没改变,仍在继续。好象龙筱幽的这次旅程只是为了让他看到这见事情,却全没给他挽救的机会!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每个人在上天看来都只是玩偶,他永远可以在愿意的时候玩弄每个人。你快乐时,他会给你一棒子。你悲哀时,他会给你一杯蜜。然后,他会一下子突然收回一切。让你去面对自己所有的不对,为什么?上天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喜欢!就这么简单……
上天要以所有一切取乐,却又不会让自己留下任何不好的名声。所以,他以仅有的神通让人们失去人性而堕落,再让人们重拾人性。再把人们的错误摆在他们自己眼前,让他们在极度的悔恨中绝望,永远堕落进无边苦痛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