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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博帕波罗斯去基比拉奥特军区能骗到钱，感情还是因为有个“内应”。
就是这内应自己都不清楚，他成了骗子的棋子。
但索菲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这样的人去其他的地方，应该也能过得很好才是。
大概是知道索菲一定会问，皮尼基斯主动介绍起了他的情况：“他叫雅各·德洛。”
光这个名就不用多想了，旧约里的名字。
“哦豁，犹太人。”索菲颔首，那可真是不巧。
“是的。他出生于阿马尔菲城邦，有犹太人血统。”皮尼基斯说话的时候，还憋着笑。
来自商业城邦，有犹太血统，这样的身份组合，差不多相当于建国时地主家庭还黑五类，天生就是个黑锅侠。生活在罗马的犹太人，那惨状还历历在目呢。而且犹太人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等绿罗马苏丹来到这里时，犹太人拿绿罗马苏丹当救世主欢迎，和五百年后的生死大敌截然相反。
可见同为上帝子民，正教会信徒收拾起犹太人有多残忍。谁让屠杀犹太人是传承十几个世纪，人民喜闻乐见的保留项目。迫害犹太人这种事，连最善良的主教都不会反对。
人家的仁慈也是有选择的。
“那看来我能给一个便宜的价格。”索菲摩挲着下巴。
“当然。”皮尼基斯举杯，“就像福卡斯兄弟对罗曼努斯那样，真奇怪，罗曼努斯怎么会主动靠近他们俩。”
“这不奇怪。阿吉鲁斯家的门楣越来越低了，他需要福卡斯兄弟的支持。只可惜他看走了眼，没意识到福卡斯兄弟从来本性不改，到处贪占土地。”
索菲不意外皮尼基斯，瞧这语气的嫉妒恨，巴不得福卡斯兄弟早点死。
也是，他们和福卡斯兄弟是杀父新仇，罗曼努斯和福卡斯兄弟是曾祖父时的夺位旧恨，时间久了，有主动和解的余地。
皮尼基斯还是恨恨的嘲讽了那三个人，然后又提了一嘴，罗曼努斯悄悄跑去城外检查地税了，似乎是故意绕开了斯克勒洛斯家族，乔治亚·福卡斯最近与城中的佛伦蒂亚家族走得很近。
后者与希拉诺斯和索福克斯两家，一直在竞争海贸，而且在玻璃行业上很有优势。
话题左转右拐，还是回到了正事上。
皮尼基斯问起了风车磨坊的事。
“关于风车磨坊，不知道有没有进展？”皮尼基斯表情有些苦涩，看起来也不似作伪。
索菲心头一转，大概明白斯克勒洛斯家的确遇到了一些经济上的麻烦。按照最近的情况，肯定是受到了皇帝计划的连累。
除了额外的征税之外，皇帝的另外一个决策也影响巨大，那就是退还耕地法案。
法律规定，一个村社的耕地闲置三十年即无条件收归村社为公共土地，而若一个人连续30年耕种这块土地，则归为私有。这项法案的本意当然是好的，但有能力额外耕种土地的人，渐渐只剩下贵族。这也就意味着，贵族完全可以强占一块土地，耕种30年则成为私产。这是贵族土地扩张的一个主要方式。
故而巴西尔直接强行要求，这些土地必须无条件无理由的归还给私人，或者村社。一毛钱都不许要。
罗曼努斯二世率先打破惯例，但是他抑制贵族夺取地产的政策虽然有效，人却很快没了。
巴西尔只是继承了他爹的路。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贵族除了造反，就是忍受。
两巴尔达斯选择了先后造反，浩劫持续了10多年。现在，贵族手中的力量大为衰减，只能忍受。
斯克勒洛斯家族的损失巨大，又不能招惹巴西尔，恐怕准备从磨坊这方面下手了。
磨坊兼具济民与收税这背道而驰的两个属性，既挣钱也养名望。若采用风车磨坊，就减少了人力畜力成本，这中间减少的部分索菲没有计算，可是看皮尼基斯这迫不及待的样子，恐怕比索菲想象中的还挣钱。
“差不多了，我今天就派人到庄园里尝试建造第一座庄园。”索菲微微一笑，安稳皮尼基斯。
维比娅也连忙插嘴，“我会看着的。”
自家兄长皮尼基斯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微笑之后，厚着脸皮答应。
接着就没多少事了，维比娅主动送索菲出门。
到了门口，维比娅冲索菲温柔的笑了笑，道歉：“很抱歉，兄长得知此事之后，表现得有些失态。”
索菲表示理解：“我明白，陛下的政策实在是.......唉，总是毫无准备就压在人身上。说不定某天，这位陛下会直接关闭国立君士坦丁堡大学和君士坦丁堡教会大学。”
说着，索菲突然警醒。
没错啊。
巴西尔还真冒天下大不韪，把学校给强关了。
维比娅微掩小口，惊讶：“不会吧？”
“不......以我对巴西尔的熟悉程度，他真的会，好了，这两天我就准备搬到庄园里，希望你不要因为多了我这个邻居而受惊。”索菲把思绪拉回来，微微欠身告别。
“当然不会。”维比娅也落落大方的行礼。
走在路上，索菲的脑壳像是滚烫的馄饨。
罗马的大学，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大学。
罗马的大学教授语言、高级修辞学、哲学以及四艺，不是琴棋书画，而是数算，天文，几何，音乐（几何代数居然不是一科）。
低级教学靠背诵，高级教学靠讨论。
前者在基础学堂，后者就是大学。
罗马的大学教育，跟古希腊时代一样，一个教授带着若干徒弟，每天不停的做思考题。
如果严格来说，这大概算是所谓研究会？
而巴西尔在国立鼎盛，权势熏天时，真得就关闭了君士坦丁堡的大学，卯足劲的打压官僚权贵。使得这段被称为“马其顿文艺复兴”的黄金时代，多了几个污点。
要是巴西尔真得这样踩君士坦丁堡的教育，索菲觉得自己的异端教育计划也还有推广的空间。
过几天巴西尔下手的时候，得未雨绸缪，先拉一批开明学者跑路再说。
如果可以，就在雅典重办雅典学院。（君士坦丁堡大学的创建，本身是为了对抗异教信仰的雅典学院）
反正这学院，本身就是异教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