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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甲第一次面见了大周敬王,没想到,一个坐拥天下的大周天子,还不如一介平民过的坦荡,果然孤家寡人一个。
清晨,大雨一直下,已经记不起连了多少天了,反正这几日老天总是阴无晴日的,一会儿一场。
徐甲只撑着一把竹伞,被一名侍女引走在高墙下的宫道上,脚下发出“啪啪”的声响,水花步步澎散,由于宫内不允携剑,一边走,徐甲一边揣摩着昨日先生的指点,并且还不断用手指代剑花哨的捥动着什么,动不动还闭一会儿眼,心心动念,昨晚真剑演了不下百遍,招式道背的乱熟,可就是心控没着落,沒感觉,缺远战,所以想让它飞出去打,打了在回来,可是没门儿,怎么样也不行………
头前小宫侍小个子,约莫十三四岁,不过这年段儿已经发育成熟了,可皮肤水嫩还在擦脂抹粉的散着异香,她边引边回头偷瞧徐甲暗笑,心话这人道是不奶气,刚毅,帅气,清眉电目鼻直口阔,就是怎么神神叨叨的象个巫师,要么就真是个武痴吧…反正听说道挺厉害的,独战八十一亲卫队…
宫內整天就那点儿事儿干,枯燥,所以对外面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是乐子,趣事儿,若是弄出个什么响来,那可就是三夜秉烛的大事件了…
虚光瞧见,徐甲自顾自的也不理她。
小宫侍顿感此人无趣,走着好好的,却忽然停下,“嘭!”两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起开,你这人怎么走路不长眼的,就一直瞎跟!”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撞哪儿了,疼不疼?”
“快起开,别动手动脚的,小心要杀头的!”
“啊啊啊,好的,没撞疼吧丫头!”
“怎么没撞疼啊,行了,我只能引到这儿的门槛儿,这辈子都别想跨过去了,你看前面的宝殿,进去里走就是御书房,君上正等着你呢,快去吧!”
“哦哦好!”
“唉!你站住…!”
“嗯?又何事?”
小宫侍白了一眼,往里左右瞧瞧,“记住,进门时脚下轻点儿,别啪啪的,小心君上的三条狗咬你!”
“还养狗了?我去!你不是没进去过吗?”小宫侍一瞪眼道挺好看挺调皮,“行!谢了啊!”徐甲抿笑,这才进殿,殿中空旷,今日未曾位列朝班朝会,也就只有若大高耸漆柱,方玉台和各位木案,此时又冒出来俩名清秀侍女“是徐长使吧,随我们来…”两名清秀侍女迎来前引里走,嘴里互相嘀咕着什么,轻抬脚慢落步,宫侍门前侍长严肃拦住,使眼神退走两名侍下,扬手一撩珍珠帘,徐甲便从帘内瞧见一位大袍,上冠,纤弱男子的背影,好象手里还拄了根荆条枚,敬王就是这个样子?
徐甲大方走进,都是人,有什么好怕的呢。
忽然敬王身边探出了个毛毛的大黑脑袋,长嘴巴从利齿缝隙中淌着吃水,大狗看到徐甲是莫生人,突然呲牙咧嘴凶巴巴的“汪汪”沉闷叫了两声,震得两耳嗡嗡的。
半人高,又不大,显你毛长啊,叫什叫,徐甲比出一根手指冷冰冰的指了指它的鼻子,意思是你敢跟我嘚瑟,小心小爷收拾你!
这一比划,没想到,大黑狗忽然从敬王身前站起转了出来…我去!这么大,足有齐胸高,这是四腿着地,若是立起来岂不是巨人了,搁哪弄的这么个玩意,跟头黑熊差不多。
大黑狗猛然一窜就要冲过来,徐甲一惊,立马停下脚步,相距大约也就十米这个距离,一步跨来也就近身了,“哗棱…”一条乌铁锁被绷得嗄吱声,徐甲一笑,拴着呢,还吓唬个什么人。
“坐下!”敬王一举手中荆条枚呵斥,大黑狗连忙乖乖又坐下,摇尾乞怜的。
“你来了?”敬王背对徐甲和声问着,将最后一块肉扔出,啪一声,大黑狗一口接住,一边闷头“嗄吱嘎吱”着咬吃,还一边偷眼瞧着莫生人。
徐甲弯腰深施了一个大礼“见过君上…”
“哦…你就是徐甲,咱们还是头一次见面,起身吧,不必客气…”敬王这才转过身来走近,“我就不搀扶你了,手上都是油…”敬王向门外招手,那个女侍官立马端盆水进来,给敬王净手,又递了帕巾,敬王擦擦,挥手退下,瓜子脸上满是淡淡透着冷寞的笑容,算挺和蔼了,亦父亦师的气质,约莫四十出头,不算年轻了,有点儿显老就是。
不过就是奇怪,这里哪有三条狗呢,分明就只两个小待女,一个女侍官,哦…是骂她们三个是狗,真有意思的小姑娘。
敬王站在面前一直微笑着细打量,徐甲尴尬忙又稍一施礼道:“君上,徐甲是来受封的。”
“哦…对!差点忘了!”敬王恍然,“等下,我去取印…”敬王移步进藏室,徐甲闲来无事,忽然瞧见那大黑狗吃完了还在一会儿一个呲牙,凶巴巴,徐甲暗自好笑着一张嘴,将上清符又吐了出来接在自己手上,整个人顿然成了一副慎人的骷髅架子,只是空套着衣服罢了…
大黑狗猛然惊愣了杵在那儿…
骷髅头对着它嗄巴了几下嘴,胜似无声的阴灵在屋子里对它无声的咆哮,大黑狗双眸突然一缩,“嗷嗷”两声哀嚎,躲进了角落里,它吓坏了,看都不敢再看徐甲一眼了…
“哈哈哈”徐甲暗自大笑,狗东西,主人不在蔫了吧…吓死你!
当敬王拿了四方小锦盒出来时,徐甲已经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徐甲双手恭敬的接过盒子,敬王忽然半笑不笑问道:“老头子怎么没来?”
“呃…不清楚…”
“哦,真不够意思…”
徐甲一愣,不知道这道是何意了。
“依你看咱们这太学老头子可还称职?”
徐甲汗颜,这怎么回事?“君上自有明见…”
“他这般举你,你不打算替他进言?”
“呃…臣不敢…”
“哈哈哈,好一个不敢,不愧是先生身边出来的人,好好好…好久没见到先生了,他也不知常来看看我,整个一书呆子吗,你回去叫他速速将书著完,…唉,楚心异动,看来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唉……”敬王本来是插袖说话的,说完了却松开抖袖长叹。
徐甲明知却不接茬,敬王只好自弹自唱道:“如今我大周难呐…”
徐甲沉默静听。
“自从你破获《三坟》疑案,朝野上下巨烈动荡不堪,那些老家伙无瑞自危,与我何干,现在道好,真成孤家寡人了!”
徐甲皱眉…
敬王转过身去又转回道:“对了,你可懂得用兵之道…”
“回君上,不曾研究过…”
“志不在此?”
“志不在此!”
“在何处?可知大周正在用人之际呀…”
“徐甲不多求,能只在先生左右就心满意足了…”
“哦………真是可惜呀!”敬王遗憾非常。
这也就是徐甲,换成其他任何人敢这般回话,只有一个结果,死!
徐甲听来听去,真心不敢再多待了,“君上,若无它事,臣这就告退了…”
“哦,好好,自去!”
徐甲刚转身走到门口,忽的敬王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哦,对,你回去于先生传个话,就说,近日水灾祸患,苦县故里颇重,不过还好,孤以按排整治和抚恤,不必先生太过挂怀…”
“臣这就回去便即刻说明…”
徐甲这一趟真是冒了一头的冷汗,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才是孤家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