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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父道:“咱们商量一下盖房子的事情吧,咱们3处宅子,都要盖,商量一下怎么盖吧。”
三叔吃了一口菜,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道:“二哥,你说吧,有啥想法,咱们商量商量。”
李父喝了一口酒,对着三叔说:“我和老四虽然都是破草房,但是呢都还能住。你呢,宅基地早就划好了,但是呢一直空着。我的想法是明年先盖你的,你的盖好了之后呢,你们和老四一起搬进去,然后开始盖老四的,最后盖我的。老四、老四媳妇,你们觉得咋样?”
四叔和四婶对望眼说:“我没什么意见。不过,二哥,咱们盖什么房子呀?盖瓦房还是平房呀?”
大姐一听大人们在讨论盖房子,一下子就精神了,她对新房一直念念不忘:“四叔,肯定是盖平房呀,又结实、又实用,上面还能晒粮食。”
李父的脸色一下就不好了:“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然后扭头对几个大人说:“娜这妮子从去年咱们自己烧砖开始就说盖平房,都念叨一年多了!”
李去病插嘴道:“我觉得大姐说的挺对,还是平房好。刮个大风瓦都可能掀走了,刮风下雨树枝被刮断砸到瓦房上把瓦砸烂了也容易漏,隔一段时间还要修整一番。就像大姐说的,还是平房好,结实、实用还能晒粮食。”
“老三媳妇儿、老四媳妇儿,你们怎么看?”
四婶抬起头看看三婶,没说话。
三婶一看四婶没说话,就开口道:“盖平房挺好。”
四婶一听三婶这么说,就点头道:“对对,三嫂说的对。”
“三套房子,盖平房要三万出头儿,要比盖瓦房多花万把块!明年咱们要努力干才行。”
四叔喝了一杯酒说:“是呀,砖咱们自己有,可以省好几千块,不过楼板、沙子、水泥、钢筋都需要买。”
李去病一听四叔提到了楼板,立即插嘴道:“四叔,咱们自己也可以做楼板呀,咱们自己买石子、沙子、水泥、钢筋,然后再买个小型楼板机,咱们自己做楼板不就行了?而且卖砖的时候一起卖楼板!”
一屋子大人一下子全盯住了李去病,都在心里想着“是呀,咱们可以自己买机器自己做呀,还能做生意。”
李去病顿了顿又道:“而且,别人都知道咱们卖砖,来买砖的时候看到楼板了肯定会问问价的,来买楼板的看到砖了也肯定会问价的,咱们一起卖肯定更赚钱!”
李父点燃一根烟:“就是不知道楼板机贵不贵?!”
“伯,过完年,你去原来卖砖胚机那里打听一下。不过呀,我估计应该比砖胚机贵,但是贵不了多少。”
“二哥,要是比砖胚机贵不了多少的话,这生意应该能干!”三叔也点燃一支烟。
“三叔,肯定可以干呀,要不然哪来的楼板买。而且,我看咱们方圆六七里都没卖楼板的,再远我就不知道了!”
“二哥、三哥,咱们这里的楼板都是城关买的,咱们公社没卖的!”四叔道。
李父静静地抽了几口烟,缓慢地说:“咱们公社没卖的那就好说了,那就可以干。”
“伯,你看呀,咱家都在纠结是盖瓦房、还是平房,别人家盖房子肯定也在纠结,我看呀再纠结个两三年,大家有钱了肯定都是平房,咱们现在干在咱们乡那可是独门生意。”
“那就这么定了,过完年卖两窑砖,把楼板厂搞起来。小花,等几天,咱们去你四妹那边一趟,和她们说说,钱咱们还要用上一段,等到楼板厂能周转开了咱们就还钱。”
在提前到来的团圆饭的无意之间,李家的生意出现了新的方向。
日子越过越好了,钱景越来越明朗了,李家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半年的砖窑生意已经让李家三兄弟的腰板挺直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原来有力了。原来在街上没有几个人看的起的,现在只要一上街纷纷地给打招呼啊,有想去窑场打个零工的,有想赊一些砖的,有想买些便宜砖的,还有想卖土给窑场的。
大年二十九,三婶三天回门,一大早一家人就开始张罗。
三天回门要准备什么礼?
这些礼都是谁家的?
那家亲戚的礼要轻一些,那家亲戚的礼要重一些?
谁家的礼必须要有什么,谁家的礼必须不能有什么!
所有的这些都是李妈和大娘两个人张罗的,李去病在旁边看的晕头转向,本来还想学习一些这些礼节,最后发现完全懵逼了!一个都没记住。
看着旁边认真看的大姐:“姐,你记住这些礼都是谁家的么?”
大姐认真地点了点头:“那个大的是三婶亲娘家的,那个小的是三婶堂叔家的,那个篮子里的是三婶大娘家的,那个......”
听大姐说的清清楚楚,李去病更懵圈了!
“大姐,你连三婶家那边的亲戚都记住了?”
“是呀。”
“你怎么记住的呀?我怎么就记住了两个呀。”
“就是一下子就记住了呀!”
“大姐,你上学的时候怎么记不住呀?”
听到弟弟这无情的嘲讽,李娜很是生气,站起来,用手指重重地在李去病脑门上敲了一凿,然后气鼓鼓地出门了。
知道说错了话的李去病也无聊地离开了三叔家,无聊地在村里闲逛。
过年了!
李去病91年的除夕夜是在李广军家度过,李去病家没有电视,看着家里的座钟的时针慢慢地指向8的时候,李去病准时去了广军家蹭电视。
这个年代夜晚的娱乐节目是有限的,边看春晚边打扑克是最流行的。不过,身为小孩儿的李去病只有看春晚的份儿,扑克是蹭不上的。
91年的春晚在别人来说是新鲜的、宏大的、漂亮的、好看的...
但在李去病的眼里,现场直播的春晚对自己来说是另一种怀旧:
俊俏的宋丹丹和小不正经的黄宏的手拉手不再好笑;
甄妮的《鲁冰花》感人至深;
姜育恒的《再回首》依然唯美;
小品王陈佩斯、朱时茂的《警察与小偷》演技精湛、情节合理,没有接班小品王的低级恶俗...
这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时代,这是积极向上的年代,这是一个还没被低级恶俗占领的春晚,虽然这是一个贫穷的时代,但依然是一个好时代!将来会是一个更好的时代!
伴随着零点的倒计时,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响起来了,没有后世持续的那么长久,也没后世那么震耳欲聋。
鞭炮声提醒着要赶快回家了,不能耽搁别人家睡觉。
回到家,躺在床上,盘算着重生这半年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情、重新认识的那些熟悉的陌生人、重新忆起那些已经忘记了很久的人还有事。
1991年,我来了——虽然现在已经是2月中旬,但是对于一个华夏人来说,春节才是一年的开始。
大年初一起来上坟,李去病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上坟过。
在上辈子李去病是一个标准的无神论者,不信鬼神之说,上坟对他来说只是为了向祖先表达敬意。
重生来的第一次上坟,不仅仅是对祖先的敬意,也是对这世界的感激,更是对这世间未知的一种敬畏。
年初三,李去病一家去了姥姥家。
姥姥家很热闹,毕竟姥姥有5个女儿、2个儿子,再加上小孩儿,足足有近三十多口人。
小孩儿们高兴的是压岁钱,零食和鞭炮,男人们屋子里聊天,女人人们在灶火边做饭边聊天。
大姨首先开口了:“三妹,你家的砖窑怎么样呀?”
“还行吧。”
“大姐,你不知道,三妹家的砖窑那叫一个红火,正龙整天赶着车给窑上拉砖,就没多少歇的时间。”二姨羡慕地说。
“唉,借了一屁股债,借老四的钱现在都还没还呢。”说道这里,李母顿了顿又道:“大姐、二姐、四妹,还要谢谢你们呢,要不是你们借钱,这个砖窑也开不起来,现在还过得苦哈哈的呢,这个年还不知道咋过呢!”
“三姐,别说这个了,咱们姐妹,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么?”四姨接话说。
“四妹,吃了饭你晚走一会儿,还你钱的事情还要好好地跟你和钦说说。”
“行,到时候我们晚走一会儿。”
一顿豆腐宴外加饺子,就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农村过年大餐。男人们则外加一点当地酒厂出产的白酒。
眼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李父李母喊着四姨四姨夫去里屋去了,李去病也跟着进去了。
“你这孩子,你跟进来干嘛?”看到李去病跟进来,李母就道。
“我进来学习学习呀。”
“这有啥好学习的?出去。”李母有点生气。
“让他留下来吧,咱家的事情他都知道,而且的确出了不少主意。”李父看李去病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就说。
“四妹、钦,要给你们说声对不起了。原来呢我们商量把年前收回来的砖钱过两天给你们送过去。不过,前两天呀,我们商量了一件事:要再开个楼板厂,这个钱呀我们还要再用上一阵子。”
四姨没有说话,四姨夫想了一会儿:“三姐、姐夫,钱呢你们既然有用,那你们继续用。我刚才想了一下,我们也没什么要急用钱的地方。”
四姨夫的话让李去病再一次感受到了他的好,和上辈子一样,对亲人很好,很照顾。
“四妹、钦,有你们这句话,姐夫我啥也不说了。”李父沉声道,顿了顿又说:“等赚钱了我第一时间把钱还你们。”
“行!那就这样吧,我和玉也比较远,先回去了。”四姨夫站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