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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宫皓卿吓得差点被那口气憋死,鱼上皇忍不住哈哈大笑。
“谁说你冰块脸了,明明表情丰富得很呐”鱼上皇笑的肚子疼,捧腹撑着桌子坐下。
“把玉箫还我”受到方才惊吓,宫皓卿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还你?等我看够再说”鱼上皇故意举高玉箫,耀武扬威地在他面前轮转得飞快。
“屋里东西都归你”宫皓卿沉声,这句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可想而知,这已经是宫皓卿耐着性子容忍的极限了。
“除此之外是吗?”这么严肃的问题,这么有趣的问题,这么值得深究的问题,鱼上皇瘪瘪嘴,表示要重新考虑。
可宫皓卿不知,这个鱼上皇往往是反其道行之,越是如此,他兴趣越浓。
“看来,这个玉箫后面一定有个故事”鱼上皇自言自语,暗自思忖。
“而且,还和女人有关?”
宫皓卿不语。
眼瞅着对方没有归还之意,宫皓卿忍无可忍“出手吧”
说罢,握正剑身拔剑出鞘。
“哇靠……”鱼上皇弹跳起来。
传闻宫皓卿有佩剑破云削铁如泥,剑身通体银白冰寒刺骨,发出的寒光不仅瘆人而且异常明亮可当灯使,斩杀寻常怪物不在话下,即便是上古神兽,也可竭力一搏。
玩真的?
“克制、克制啊,宫家家规有云不可斗殴,不来,不来哈”鱼上皇收回玉箫藏在身后,嘴里安抚宫皓卿那只即将暴作的猛兽。
鱼上皇兴意正浓,怎可能善罢甘休,宫皓卿越是一本正经,他就越是嬉皮笑脸,以常人的话说就是以柔克刚,以他的话说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兴哉兴哉。
“把玉箫还我”宫皓卿伸手,眼中已经燃起了热气腾腾的焰火。
可鱼上皇偏偏是个遇强越犟的人,受不得别人恐吓。
“好哥哥,就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而已,到时原封奉还”
哥哥长哥哥短,宫皓卿可不吃这一套,不依,二话不说,持着破云朝鱼上皇刺来。
鱼上皇眼见不好,赶紧一个闪身仓惶开门逃跑。
“别这样,夜黑风高的诸位神灵可看着呢”
“再追我我可真生气了”
“别逼我了,逼我太甚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
屋顶、练武台、参学馆,哪里能跑鱼上皇就往那里钻。
关于这支玉箫,他原本也只是想欣赏欣赏,不打算和宫皓卿刀刃相见,哪里料到宫皓卿这样洁癖,关键还十足小气,三言两语就恼了,死活不依,拔剑就追,这一追,就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哒哒哒”的踩瓦声惊醒了玄音阁众人,大家披着外袍纷纷开门查看。
仰头一看,便见月下印着两个修长的身影,一追一逃。一个手里拿着玉箫鬼哭狼嚎在前面跑,一个持着破云默不吭声在后面追,都十分执拗。
“鱼上皇,你可真是个祸害!!”宫老爷子抓着挂在胸口的外披,朝房顶上的鱼上皇破口大骂,口水溅了旁边宫霁林一脸。
鬼知道鱼上皇有多想喊停,平日不好好习武,一到扎桩就哭天抢地,现在好了,体力跟不上,能撑到现在不得不说是超常发挥。
实在跑不动了,鱼上皇索性转身将玉箫高高举起“我算是服、服你了,不过、不过就好奇看看,值得你这样,这样拼命吗?”
和吊着半口气的鱼上皇相比,宫皓卿体力可不是一般好,上房揭瓦下地摸爬,硬是不带喘气的。
“还我”宫皓卿义正言辞,朝他伸手。
鱼上皇算是认输了,也没力气和他纠缠,弯下腰喘了两口气才朝他过去。
没能如意,鱼上皇心里也郁闷,所以将玉箫递给宫皓卿的时候也极不情愿,还没等宫皓卿抓稳,就先一步松了手。
“咣当”一声脆响,玉箫坠下,掉到屋顶砸出两声后迅速滚落,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眼看着就要坠到地上。
鱼上皇当即大惊失色。
好在宫皓卿临危不乱,迅速飞下,终于在碎地之前,成功将玉箫挽救回来。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见宫皓卿挽救了局面,才暗拍胸脯松了口气。
鱼上皇见状,迅速从房上跃下,陪着宫皓卿跪在宫逐真面前。
“反了反了,这是在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二人居然私下斗殴?”
宫逐真气得吹胡子瞪眼,从来没有过的暴怒。
也难怪,最得意的学生竟也对规矩熟视无睹,枉顾平日得意显摆,如今众目睽睽让他老脸如何挂得住。
“宫零啊宫零,你怎么自甘堕落成这样”老爷子捂着脸,老眼婆娑,失望透顶。
鱼上皇本来心情不错,但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之后便是大坏,此刻又闹出这么一出,心中阴郁,转头,不自觉看向宫皓卿。
面对祖父的斥责,宫皓卿只是低着头,不解释也不狡辩。
鱼上皇望着他绝美的侧颜,长长的睫毛低垂,一点表情都没有。怀里,他紧紧抱着那根玉箫,手指按在吹嘴缺口位置上,细眼一瞧,竟有细细血线流出来。
喜事未成,悲剧先至,鱼上皇忧戚的望着宫皓卿,整个人都跟他一起沉甸甸的,此刻,他算是真的认错了“宫老爷子,都怪我,不该抢他的玉箫”。
宫逐真抹了一把老脸,完全不听他的解释,开口就骂“当然怪你!!!”
“看在玉家主的份上,我好心好意将你安排在宫零屋里,希望你也能近朱者赤学点好。谁料你死性不改,非但自己顽劣,还拖人下水,将一身的臭毛病传染别人~~~哎!原本以为你只是贪玩,本质上还是纯良的,看来我只是一厢情愿,惩戒完以后你就从宫零房里搬出去,从此以后,成蛇钻草成龙上天,但凡我再多问一句,我就不姓宫”
宫老爷歇斯底里的喊着,颤着身子,狠狠绝望了一把,话已至此,他实在不愿多管。
“祖父?”宫霁林叫住转身就走的宫逐真。
宫逐真背对着他摆摆手,疲倦不堪,心灰意冷道“该罚就罚,不必请示”
宫霁林得令,抱手礼送老人家。
回头,望向两个跪在地上的人。
叹了口气,恢复该有的刚正不阿“宫皓卿持剑追杀同门,罚杖责五十,思返谷思过十日,鱼上皇,追加杖责二十,共计七十杖,立即执行。”
本该天明以后再罚的,也因为两个互不迁就的人不得不将惩罚提前。
身后一干众人摇头晃脑,唏嘘不已。
频频叹气,也算是表达对两人关心过了。
外围观望的玉琳琅,担心多过生气,平日没少劝鱼上皇收敛性子,鱼上皇嬉皮笑脸的也答应了,看来,果然把他的话当耳边风。谁不好惹,偏偏去惹宫家的掌上明珠,这下好了,自作孽不可活。
心里倒是气,却在听见惩戒七十杖以后又为他揪心起来。若是平常,帮说两句话倒是无妨,而此时此刻,对错自在人心,自己的分量又如何能撼动任何?人是浮游,站在规矩面前,尤为如此。
“大公子费心了”玉琳琅上前,抱拳朝宫霁林致歉也致谢。
“应当的,你先回去不必等我”
玉琳琅点头。
临走之前,情绪十分复杂地蹲下来,拍拍鱼上皇肩膀“好好改,等你出来”
鱼上皇一愣一愣的,敢情这是要去赴死吗?
哎!
……
“……十五、十六、十七、十八……”
整整七十杖,一杖不多一杖不少。
七十杖结束,都已经天亮了。
一本道德经和一沓纸墨被草草强塞进鱼上皇怀里。
鱼上皇掂掂重量却满不在乎,咧咧嘴,撅着屁股一瘸一拐朝思返谷方向走去。
……
后脚一踏进思返谷,就结起了蓝色结界。
这是宫霁林启动的法阵,防止里面人逃出,当然,也防止外面人进去。
这一次,怕是要饿死喽!
鱼上皇堪堪悲悯的替自己惋惜了一把。
此刻,宫皓卿正面对潭水盘腿而坐,案前,还摆着一本宫家家规。
一见他能坐能盘,挺拔直立的身影,鱼上皇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骂:去,难道宫家的惩罚也是因人而异?凭何他杖责以后能坦然自若的“盘坐”在地上,而自己只能夹紧屁股缝做人,板子打在身上哪有不疼的?难道,宫家徇私枉法,杖责他时不过摆摆样子,走走过场?不用这样吧,要错一起错,要罚一道罚,若不如此,宫家何以威严立足天下?
鱼上皇夹着腿踮到他身边,才发现他并非在抄写,而是垂目摩着玉箫吹嘴上的缺口。
本来开口想说点啥,不经意间,看到他屁股底下的衣袍浸着大片血迹。
难道,方才错怪宫家的刽子手了?
怎么算,自己也比他多挨了二十杖责,应该比他伤得更厉害才对。可偏偏他见红了,而自己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