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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陆良垂着眼不敢正视虚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虚无负手站在陆良对面沉静的看着他,那一刻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做事虽然喜欢按自己性子来,但绝不对无缘无故跑到极寒之地给陆良看一段回忆,陆良撩起眼皮对上她的目光,她眼珠黑而沉寂,不笑的时候无端给人一种承受不住的压迫,陆良慌乱的移开目光,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
虚无转了转眼珠,随后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又端到了脸上,她说:“陆良,你是聪明人,人人都说女娲当初赐予你神格,可我不信,更不信白岐就是山圣转世,我被困极寒之地三千年,醒来发现自己身体里有了魂魄,这事是女娲做的无疑,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给我魂魄?还有昆仑,凡人的生命区区百年都没有,难道女娲真的会让昆仑永世轮回?真的只要嘱咐你在我醒来之后让我们不想见就可以了??还有生死劫是真是假,究竟能不能破解?万一有天我心情不太好再次生灵涂炭,你以为就凭你脖子上挂的那玩意就可以制于我?”
虚无一连串问了很多,可陆良却无言以对。
陆良从未对女娲有过任何怀疑,女娲造出他,并赐予他生命与神格,当时虚无已在极寒之地困了百年,没有人会对圣人有所怀疑,更何况是悲天悯人的女娲娘娘。
女娲第一次带着陆良去往极寒之地时对他说:“极寒之地是一个很冷的地方,里面困着大恶之人,昆仑取名虚无,她为戾气所化,如今我赐你神格,希望将来在她醒来之时,你能够看管好她,竭尽所能将她戾气所化。”
说着女娲取出一直带在身边的的魂魄,她眼神带着说不清的悲悯与不舍,把魂魄交给了陆良:“这魂魄是虚无的,你好好保管,*后可压制与她。”
陆良垂目听到这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极寒之地的大恶之人,仅一眼,便忘记移开目光。
女娲随着陆良目光看过去,叹道:“当初昆仑只看了她一眼……”
陆良自知不妥,连忙收回目光问:“昆仑为何人?”
“昆仑山体所化,是个……”女娲想了想说:“一意孤行的圣人,他收养虚无,为护她周全用自己魂魄镇山河、救生灵,最终虚无入魔,导致天下生灵涂炭…之后几大圣人合体勉强制于她,我将虚无困在极寒之地,并将昆仑残魂塞进轮回…陆良,我时日无多,你一定看好虚无和昆仑…如果可以,不要让他俩相见,我怕人间再次经历一场无法收场的生灵涂炭。”
陆良跟随女娲百年,之后女娲陨落,所有的事情他只知道这么多,也从未怀疑女娲说的话。可现在有人跟他说:“女娲告诉你的并不一定是真相。”而这个人刚好是他放在心尖的人,陆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虚无的这种提问。
“陆良。”虚无突然出声问道:“你是信我还是女娲?”
“我……”
可怜陆良第一次被虚无问这么严肃的问题,竟然跟’救我还是救你妈’有异曲同工之处,陆良回答不上来,不仅觉得后背有冷汗冒出来。好在,虚无没等他真的回答,目光落在他胸前的那块琉璃上,自言自语道:“那一魂一魄到底是谁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良听闻后退一步,忙道:“当初女娲告诉我这一魂一魄是你的,假使将来你控制不住身体戾气时可压制与你。”陆良说:“你觉得这魂魄是山圣的,好,暂且不管这魂魄究竟是谁的,白岐如今是凡人之躯,根本受不住你或者山圣的魂魄。”
“哦……”虚无挑起尾音,漫不经心道:“谁说给他试的?”
她看起来只是对琉璃中的魂魄感兴趣,可陆良知道,今夜虚无来找他的目的就是这个,她三千年都不曾想起回来要过这东西,结果这找到白岐就迫不及待来取了。
为了谁,可想而知。
陆良心理五味杂陈,脸上却异常沉静道:“不行,当初你从极寒之地醒来,把地府破坏的面目全非,乘机逃走的新魂旧鬼数不胜数,其中还有鬼王也来,我让你抓够一万魂魄或者鬼王便告诉你山圣下落,如今你已找到山圣,却连一个魂魄都没有往地府送过,功德一点没有,三千年从未踏入地府半步,一来就要琉璃,这根本不可能。”
陆良话刚说完,虚无那张笑眯眯的脸瞬间木了下来,她头上那条龙似是感应到了她的不高兴,立马腾空而出变成一位白衣少年,少年手里多了一把剑,直对着陆良面门而去。
陆良叹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轻而易举的夹住了龙程气势汹汹袭来的剑端,而后曲指一弹,无奈道:“龙程,别闹。”
龙程不说话,身体在空中来了一个利落翻转,而后又举剑向前,这一次他的剑直攻陆良胸口处,他的速度极快,可就在剑端离陆良只有分毫之差时,陆良不慌不忙侧身,欲伸手去抓龙程举剑的手,龙程一看又没刺中,立马脚尖点地,维持身体平衡后迅速后退一步,躲开陆良伸过来的手,继续出招…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过了几十招。
虚无在旁看的貌似非常无聊,飞跃上前也打算先送陆良一掌凑凑热闹,顺便抢一抢他胸口的琉璃。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陆良一直不出手,他似乎只是陪着龙程在耍剑,可现在此地根本没有多余的明眼人,有的只是一位喜欢往上凑的人,让他瞬间带点无奈的头疼。
陆良正经跟人打斗时一点都不懂的客气,速战速决,打完收工。可虚无她…不管实力如何,他都舍不得下重手。
好在虚无上来时就让龙程下去待着,她目标明确,掌风直接袭向陆良胸口位置,陆良以掌还之,截断她袭来的掌,脚步后移依旧不出手,嘴里还是那句:“虚无,别闹了。”
虚无并不理会,右掌开始蓄力,空气中顿时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戾气包围,不由让人心神一颤,龙程不由自由的后退几步。
“虚无…”陆良脸色一变,同样以掌蓄力,飞快的打散虚无手中凝结而出的戾气,喝道:“你怎么如此…”
他话还没说完,虚无就好像站不住般,身形一晃向前倒去,陆良又是一惊,连忙拦腰扶住她,急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虚无没动,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
陆良:……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正不合时宜的放在她腰上,似乎扶成了一个拥她入怀的动作。陆良知道被她戏耍,迅速放开,紧接着长袖一甩,就地消失。
龙程连忙跑过来,这时虚无收起刚才促狭的样子,脸上开始凝重起来。
龙程担忧的问:“没事吧。”
虚无摇摇头,把涌入舌尖的腥血咽了回去。
……
白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仅认识两天的女人,连最基本的思考都丧失了,大半夜跟着一个湖里冒出来的厉鬼在街上溜达。
女鬼在前面飘着走,左拐右绕的飘进一处胡同口,白岐被她带出了困意,他努力眯了眯眼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点上,冲前面的女鬼喊道:“美女,究竟到了没有,不行改天再约,毕竟我们凡人睡不好容易猝死的。”
“到了。”那女鬼飘到一处门口,对白岐说:“我家主子就住在这里,你自己敲门进屋吧。”
说完,飘飘然的飘走了。
白岐顶着一脸的莫名其妙走门边,这是一扇老式木门,房子有些破旧,挤在小胡同里颇有点年代感。白岐站在门外抽完了一只烟,才拍了拍挂在门中间的铁扣,大半夜的,这种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在黑夜里显得特别突兀。
白岐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徐海星发了定位,紧跟其后发了‘速来’两字,当下想也不想,推门而入。
大门没被反锁,一进去入目的是个小院子,白岐夜视力不错,能看到院子里种着各类花草,里面并没有污秽之气,看来那女鬼的主子并不是个鬼。
院子后是普通小楼,屋里亮着灯,白岐站在院里也不动作,就这么看着那盏灯想,你不出来,我就不进去,好像再跟对方比耐心似的。
一分钟后,屋里那个先开口了,声音清亮:“既然来了,白处长就请进来吧。”
白岐眉毛一挑,感觉此人比他还会装13,不过介于人家是女人,他也不好计较,清了清嗓,推门而入。
屋里只亮着一盏小灯,陈设非常简单,一张四方古木小桌,四张与其匹配的长凳,风格非常古风简约。长凳上坐着一位白衣女子,长发及腰,模样绝佳,给人一只冷冷淡淡的感觉。
白岐笑了,他这两天艳福不浅,竟遇美女了。
美女没有起身,而是抬起眼皮看了过去,她目光平静,眼珠颜色很淡,可白岐还是在那平静的目光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像是透过他看一位关系匪浅的故人。
白岐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长凳上问:“既然约见,不自我介绍一下?”
那女人轻轻的笑了一声,道:“我叫凤凰。”
白岐听后,煞有其事的一点头,心想:“原来是只鸟。”
凤凰拎起桌上的茶壶给白岐倒了一杯茶推过去,问:“白处长猜猜这是什么茶?”
白岐从不喝茶,给他喝几口碳酸饮料或许能勉强分得清品牌,而他对茶叶的认知顶多就是红茶绿茶,可既然美女主动问了,白岐要是一脸不清楚的样子未免让人觉得太孤陋寡闻,他这人遇到美女,会立刻变成随时想开屏的孔雀,怎能在美女面前说不知道。
于是,白岐端着一副对茶根本不敢兴趣的样子,桃花眼眯起来逼视凤凰:“你今天请我来,不是喝茶这么简单吧?”
看吧,即不要回答又直奔主题。
凤凰似乎也没想到白岐会如此直接,她愣了愣,随后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的先喝了一口才道:“我本是昆仑山上的一只凤凰,因昆仑山动荡,山圣魂飞魄散,整座山白雪倾盖,生灵们适应不了,不得不离开昔日家园,我当时亦是心灰意冷,独守山中百年,意外得知山圣入了轮回,便离开昆仑山去往人间,这么算来,也快六千年了。”
白岐缓缓吸了一口气,心里颇有点郁闷,现在的妖怪,不活够几千上万年似乎都不好意思出来显摆,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个个都把昆仑放在嘴里溜一圈。
凤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白岐脸上,带着自嘲的语气说:“我世世都跟着山圣,却不敢露面,不求他长命百岁,只希望他为人时能够平安顺遂。”
平安顺遂。
不知为何,这四个字从这只小鸟嘴里说出来白岐无来由觉得有点闹心。
有点闹心的白岐心里很清楚凤凰铺垫了这么多,而找他真的目的是什么——肯定是虚无。一个由戾气产出的人,走到哪都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个人在人间活了这么久也没人说什么,可她刚刚遇到白岐,紧随其后各种乱七八糟的妖怪都出来阻止了。
白岐迎着凤凰的目光说道:“你说的挺感人的,不过我先注明一点,我叫白岐可不是上门山圣昆仑,你想说什么就直接点,比如我是不是快死了什么的,你若知道,可以早些告诉我,我一定提前预防。”
“这个我不知道。”凤凰又给自己续了一杯水,不慌不忙的说:“我找白处长只是想告诉你,你一个凡人还是独善其身比较好,你既然不想做圣人,就更应该离大恶之人远一点,曾经昆仑山中万物枯萎,生灵涂炭,难道你还想让这样的悲剧发生,即便想,你也已经没有多余的魂魄镇住这山河,更没有女娲给你擦屁股。”
这清新脱俗的凤凰看来也是急了,说到最后竟然憋出一句脏话,白岐‘啧’了一声:“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凡人,你们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我管不了,至于你们担心什么我也不清楚,但你绝对放心,我是绝不会给自增加工作量的,毕竟也没加班费…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家睡觉,晚安了,美女”
白岐说完,起身告辞。
可他刚刚走到院子里,凤凰长袖一甩,院门应声‘砰’一声重重关上,白岐差点被那股劲风扫一踉跄,他似乎毫不意外,从兜里掏出烟点上,开始满嘴跑火车:这位美女,虽然我知道自己很帅,但是你也不能如此霸道,感情讲究的是细水长流,你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再说你那么漂亮,喜欢你的人一定从这胡同排到法国,何必呢,姑娘,求放过。”
凤凰也面不改色的任由他说,一壶水喝的差不多时她才说:“白处长既然不听劝,小女子只好多有得罪…不过我听闻陆良要白处长查生死薄丢失一事,小女子不才,正好知道一二,不知道白处长有兴趣听没有。”
徐海星知道,他的老大只要碰到自己收拾不了的鬼一定会找他,当他收到信息后,当即开车随着导航来到了小胡同,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胡同口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他根本进不来。
尸王这个物种也是近千年才有的,产量不多,但能力不容小觑。徐海星似乎并不相信自己会被一道屏障困住,他走到胡同旁,一脚踩到墙上,接着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开始直立在墙上行走,直至他走到屋顶开始顺着屋顶向胡同里面走,当他走到白岐定位地点时毫不犹豫的纵深一跃。下一秒,他就被看不见的屏障反弹出去。
这时,徐海星才确认,这个胡同周围布了天罗地网,他可能真的进不去,这让他很挫败,恨不得把地挖个洞穿过去。
徐海星不知道白岐又招惹了什么玩意,他愤愤的想明天早上如果白岐这傻缺还热乎着一定当场让他凉了。这魂魄不全的傻缺总是以为自己有天大的能耐,什么妖精窝都敢闯,真不怕自己凉的太快。
虚无从极寒之地回了公寓,刚走到门口她脑袋上的龙程就开口道:“白岐不在屋里,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虚无若有所思的看着紧缩的门,喃喃道:“是啊,干什么呢?”
她嘀咕结束就已经从门口消失,顷刻之间便又从十八楼到了平地。
公寓周围的绿化做的非常好,小道两边种着一水四季青,公寓与公寓之间会有个风景亭,亭子旁边种着一颗槐树,据说是当初给开发商看风水的大师特地要求种上辟邪之用,结果反倒是这颗槐树先成了精。
虚无走到槐树前,那棵树已经开始瑟瑟起来,如果此刻它会说话,一定会说:“无量天尊,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虚无一脚踹到树上,那一脚绝不是普通人的随意的一脚,她只是稍微有了一点不爽,那颗成了精的老树‘哎呦’一声求饶道:“仙人,不能再踢了,会断的。”
“谁是仙人。”龙程露出它的龙头,龇牙咧嘴的问:“有没有看到白岐?”
那老槐精一看虚无头上的龙头,立刻识时务者为俊杰:“白处长往旁边的公园去了,那公园里有个湖,里面有只厉鬼,厉害着呢。”
厉鬼。
虚无脸色一变,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