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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资格提她!”
姜辰并上两步,又追起几掌,接连打在见佛的胸口上。
其实,在见佛絮絮叨叨那么长时间的同时,姜辰已经将内力气息调理得差不多了,却依旧做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让见佛与长荆二人放松警惕。他还悄悄将玉镯收入衣内,空出自己的左手,方便更好地保护它。
所以现在姜辰突如其来的攻势,成功让避之不及的见佛吃全了这么一套连击。
退至一旁的长荆已是极快得反应过来情势,他从后方奔向见佛,一手拦在见佛背后避免见佛倒地,一手聚力对上迎面而来的姜辰意欲反击。
姜辰的右手其实已经恢复了知觉——他比见佛幸运,从高处跌坠并没有伤及筋骨——但他一直耷拉着右臂,让长荆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的左掌。
待长荆的招式愈来愈向他的左侧偏移而露出破绽时,姜辰的右掌突然运起十足的力气,直直往长荆暴露在他右掌下的左腰侧击去。
长荆揽着失去平衡的见佛,本就处于劣势,在二人的打斗中显得有些吃力,现在还让姜辰完美地打出这么一掌,局势已无可以扭转的余地。痛苦让长荆的面容扭曲起来,他的身体也和见佛一同向侧方倒去。
姜辰看着一同倒在地上一时无法起身的二人,伸手想去取见佛脖子上的半块玉佩:
“你不配。”
长荆的一只胳膊压在见佛的身下,只得咬着牙用另外一只手试图阻止姜辰。在他的手刚要接触到姜辰的胳膊时,一阵强风从他上方掀过,让他下意识阖上双目。
而耳边随即传来的碰撞声催促他的眼睛迅速睁开,立即撞入他眼帘的是一挂深色的斗篷,扩展着主人之前的动作,于空中飞舞卸掉最后一丝余劲。
伏倒在斗篷下的,是姜辰吃痛而蜷缩着的身子。姜辰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是被来者狠狠地踹飞至墙面碰撞落回。
长荆还没有看清楚姜辰的身形,便见他突然向外翻滚,而他原来倒下的位置,已被下坠的斗篷全部遮住。
长荆看向与斗篷一齐下蹲落拳的闯入者,因这追击动作而侧向他些许的脸庞上罩着一个熟悉的面具。
是郎琰回来了。
长荆不知道郎琰从哪捞得的一个长厚斗篷,将他身上穿着的衣裳完美遮住。虽然他们已经在店里你来我往地争斗如此多个来回,但是这些时间加起来也不过文人的一盏闲茶,这事长荆从现在才追着他脚步而来的典当铺打手便能知道了。
姜辰翻滚后立刻借势起身,胸口还未抚平的剧痛也不能给他稍作歇息的理由。他脑里回想着刚刚郎琰打空的那一拳,额前不禁冒出冷汗。这势如破竹的一拳竟能迅速收住力量而不触及地面,仅仅这一点,就能让姜辰感觉此人功力比刚刚的二人都要深厚。
郎琰心里可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匆匆赶来的时候只见到见佛与长荆都倒在这人的脚下。他没有多的时间考虑,只得飞身而至直起一脚,用全身的力气将这威胁见佛性命的人踹翻至地面。
郎琰并没有看见之前见佛抱着姜辰跌坠的那一幕,他只知道自己还没见过有谁能将见佛和长荆同时打成这副模样,而这人居然还能轻松地站在二人面前,伸手去抓见佛的脖颈。
这样的高手,郎琰不会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郎琰旋身飞起一脚,直奔姜辰的面门。姜辰向后曲腰,堪堪躲过这一高扫,郎琰腿部带来的劲风削着他的鼻尖而过,让他脑里的警钟不断敲响。
姜辰不敢即刻直起腰身,干脆再向后翻仰下腰,两手解除地面的同时扬起双腿,带动下肢重心空翻偏移至另一侧的同时,两臂再用力推地,让整个身子跃向后侧的台阶之上。
郎琰预判的是姜辰起身的位置,力掏虎心的指掌又一次捞了个空。姜辰趁着郎琰收力,迅速摇起轻功,顺着台阶跨级而上,同郎琰拉开距离。他心里清楚,自己若真的与这样强劲的对手动起手来,恐怕坚持不了几个回合便会败下阵。
就算是以最好的状态迎击,他也觉得胜算渺茫,更何况现在自身的情况并不乐观——走为上策。
郎琰多次攻势落空而没有受到对方的反击,也起了疑心。但无论是对方武力在自己之下,还是对方不愿恋战,都改变不了郎琰的行动。
他立刻反应过来,看向台阶所引的二楼走廊必须要经过的中部,先后扬起两脚,飞踏在雕花扶手上,借力飞至走廊。
姜辰已是用极快的速度通过,却还是不敌郎琰直线赶来。郎琰的身形虽不似他轻盈,若论隐匿之道姜辰必定更胜一筹,但于这类室内实战之中,郎琰的轻功已经能算得上锦上添花了。
无奈之下,姜辰只好正面抵挡郎琰的攻势,横起左臂用手肘应对郎琰向他头部袭来的一拳。直到这一拳毫无保留地打在他手肘上的时候,他才真正地了解到面前这人的武力。
这一次并没有做好充足准备的格挡,让姜辰的重心开始有了偏移,他必须要向后退离几步来避免自己的身体发生更严重的歪斜,却又无法阻止郎琰追着他后撤的步伐压制性地进攻。
郎琰的招式愈发猛烈,他占据上风,一拳一脚都是乘着欲夺人命之风袭来,令姜辰彻底无法从他的攻势中逃离。
郎琰发觉姜辰的底盘渐渐飘忽不稳,看准时机直接一个旋身高踢,靴跟切切实实地打在姜辰的脑侧耳下。
姜辰的右耳瞬间失聪,只剩占满半边脑子的嗡鸣声,而他身边的栏杆并没有成功吃下郎琰给他的力量,使他撞破护栏,失重感又一次袭来。
直到再次跌落至见佛与长荆的身旁,他依旧不能顾及五脏六腑传来的痛感,因为他的左耳艰难地捕捉到背后从上而下降落的破风声。
姜辰不得不即刻逃离现处的位置,郎琰这一落掌,恐怕是会夺得他的性命。可是身上的累伤以及头部的重创已经让他脱力,他的大脑拼尽全力想让躯体翻滚起来,可是他酸软的四肢只能回应以绝望。
郎琰在空中定势,意欲绝杀的动作和眼里透露出来的杀气使得于原地休息的长荆下意识后退而避。长荆知道这局争斗即将就要划上句号,他已准备帮助郎琰寻找合适的离场路径,尽量让更少的人知道欲门门主来过此地。
而姜辰发凉的五指攥紧胸口处藏有玉镯的衣裳,他闭上双目咬紧牙关,于心中再次描摹展青玫的模样:
“娘,儿子要来见你了……”
心叙未完,掌力即至。
姜辰突然感觉整个背部都受到了压迫,将他整个人都挤向地面。他还未反应过来郎琰是用了怎样的招式,便感受到忽有腥热的液体淌过他的耳尖和面颊。
继而传来的是一声隐忍的闷哼,姜辰向着传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郎琰用左掌贴附着自己的右腕,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姜辰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得努力看向这个已往生死簿上刻写自己名字的男人,直到发现郎琰杂含各种感情的目光一直投往自己的背上。
只有在一旁观看到全程的长荆才知道,刹那之前,局势全变。
在郎琰跃至空中的那一刻,长荆只关注着郎琰,丝毫没有注意见佛的行踪。再等他落下视线的时候,见佛已经趴在姜辰的身上,两臂撑着自己,为姜辰留出一小块受庇护的空间。
待到郎琰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他已无法改变自己的轨迹,只能在霎时收回自己的内力,将自己对见佛的伤害降到最低。
这般急促的收力,使得郎琰的筋脉被自己震伤。而就算这样只剩三成的功力,也完全没有格挡全部承下的见佛受到了危及生命的重创。
见佛的身体早已支持不住,在郎琰力至的那一刻便全部趴在了姜辰身上。姜辰只能扛住身上的压迫,缓缓翻过面来,想要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待到他见到已经眼神涣散的见佛,心里似万马过江,激起无数朵不知溅往何处的浪花,奔向他从未顾及过的某处心田。
鲜血顺着见佛一张一翕的唇边逃离,一滴一滴落至姜辰的面颊。而见佛此时终于能够看清身下年轻人的轮廓,他颤颤巍巍地用拇指轻轻抚掉落在姜辰脸上的血滴,却似无法斩断的情丝一般,总有新的血珠落上。
见佛颤抖的唇齿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姜辰实在无法听清。姜辰的大脑已经无法消化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该不该接受面前这个男人现在与以往做的事情。
长荆跑到二人身边,扶起已无力发声的见佛,将他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耳畔,而后面色难堪地同郎琰重复见佛的虚声断喃:
“他说……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