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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先送许朝暮回临王府。停在府外时,傅言景温声道:“临王在府里,就不送你进去了。”
许朝暮点头,轻轻一笑:“嗯!表哥,那我先回家啦,回见。”
还未等他点头,少女已经掀开车帘,动作轻快带着荷姨下车离去。
车轮重新转动离开,许朝暮提着裙摆小跑进府。
王府的变化令她晃了眼,放眼望去皆是喜庆的大红色,昭示着主人喜事将临。
“小夫人!”
无精打采指挥仆人做事的香草一眼看到她,兴奋一秒后又如同被霜打得茄子,蔫蔫儿的。
许朝暮见她这副模样,疑惑问:“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香草实在是不忍心将坏消息告诉她。只是垂眸不说话,又偷偷一眼一眼瞟着她,表情难过又无奈。
“许姐姐。”
正在许朝暮一头雾水之际,甜甜地女音自前方传来。
她抬头望去,目光掠过夏侯姒落在厉寒尘面上,欣喜一笑正要开口唤他,却听夏侯姒道:“姐姐来得真巧。若是再晚来几日,就喝不上我和阿尘哥哥的喜酒了。”
她愣了愣,看一眼夏侯姒,目光最终又落到厉寒尘有话难言的面上,怔怔问:“什么喜酒?”
夏侯姒嘻嘻一笑:“姒儿和阿尘哥哥的喜酒呀。许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
“闭嘴!”厉寒尘喝斥她一声,冷冷道:“你该回去了。”
“阿尘哥哥,我……”
“回去!”微怒的语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厉寒尘斥责,夏侯姒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牵强笑笑:“那姒儿明日再来。”
夏侯姒带着小鹰慢悠悠离开,剩下二人四目相对。
许朝暮定定看着他,启唇问:“你……要和她成亲了么?”
厉寒尘几不可见点头,快步行至她身前,低头看着她,声音极低:“暮儿,你听我解释。”
得到答案,许朝暮心里一抽,垂眸避开他灼灼目光,轻笑一声:“原来你留在京城要做的,就是这个啊。”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厉寒尘心里却像是千斤重石。
“暮儿,你听我说……”他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她侧身避开,抓了个空。
她重新抬头看他,压下心中抽痛,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既然要成亲了,就开心一些。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我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一日。”
说完这句,像是不知道再说什么,只道了一句“恭喜”,转身就往挽春居的方向走去。
厉寒尘看着那道倩影渐行渐远,赶紧抬脚跟上去。
许朝暮前脚刚踏进院子,厉寒尘后脚就跟来。
“暮儿。”他轻轻拉住她的衣袖,从背后伸手环住她的肩,语气难掩低沉苦闷:“我没有背叛你。”
许朝暮心里乱成一团,方才回家的期盼欣喜瞬间被摧毁成渣。
这种感觉就像是……冬日蓦然降下的第一场大雪,将冰天雪地间好不容易生起的一簇火苗无情湮灭。
好看的小山眉蹙起,她掰开厉寒尘环住肩的手,眼角眉梢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霜。
沉默片刻,朱唇轻启:“娶妻成家本是正事,何来背叛之说?”
“暮儿,我……”
“好了。”厉寒尘没说口的话被她打断,“成亲乃大事,你去忙吧。我有些乏,先回去休息了。”
不待厉寒尘回答,便已微提裙摆快步踏上台阶进屋锁了门。
厉寒尘愣在原地,眼眶微红,他方才抱住她时,能感受到少女微微颤抖的肩。
双脚仿佛在此地生了根一般,半步疑不开;目光定定停留在紧闭的门扉上,半眼也挪不开。
许朝暮匆匆锁上门,双腿像是被人抽了气力,背靠雕花门面滑坐在地板上。
她垂眸,泪珠好似雨天檐角滴雨,吧嗒吧嗒掉到匣子盖上。
心里实在难受得厉害,不由得伸手抚摸胸前,喃喃自语:“奇怪得很,明明早知会有这一日,为何还会如此刺痛?”
她不禁想:他成亲之后,厉寒尘会和他的王妃共同生活,对她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他们会在花前斗百草,会在月下捉迷藏,做许许多多有趣快乐的事。而她,又将会回归到一个人的孤寂岁月。
一想到这些,悲伤便如潮水般涌来,难以自抑。
咚咚咚——
轻柔的敲门声响起,隔着门传来荷姨温柔的声音:“暮儿,是我。”
少女抬起袖子擦了擦残留的泪珠,起身开门。
“荷姨。”她低低唤一声。
荷姨进屋带上门,见她眼眶红红,显然是哭过了。
恍惚之间,荷姨仿佛看到了当年小姐为长兴候偷偷掉泪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心疼。
“暮儿。”她伸手抚上她的鬓发,眼蕴泪光,轻柔的语气带着母亲般的慈爱:“乖孩子,荷姨知道你难受,想哭,就哭吧。”
少女反倒不哭了,只是眉头紧锁,低细的话语从嗓子里挤出来:“荷姨,我此刻心里很难受,怎么办,暮儿不喜欢这种感觉。”
荷姨语几不可闻叹气,重心长安抚:“傻孩子,这便是情爱的滋味,甜苦掺半,避不开的。”
她抽了抽气,忍住哭腔道:“我终于体会到娘亲当年的感受了,真的好疼,难怪她总是不开心。”
“小夫人。”
两人说话时,香草轻手轻脚推门而入,垂头走到她身边:“小夫人,夏侯小姐派人来传话,说……说邀您去将军府……拿回……拿回您的铃铛……”
“我的铃铛?”少女唇角紧绷,“我的铃铛怎会在她那里……”
香草苦闷摇头:“婢子不知。”
“备马。”
“是。”
……
许朝暮再次出门,厉寒尘依旧站在原地,看向她的眼神深深,却又藏着一丝少年般的无措。
许朝暮别开眼不与他对视,从他身边走过时被他拉住手,语气隐隐不安:“去哪?”
许朝暮也不挣扎,任由他握着,低声质问:“厉寒尘,我的铃铛去哪了?”
厉寒尘闻言微愣,忙伸手去摸索,一无所获。
这些时日太过焦躁,竟忘了将铃铛放置何处。
少女唇角紧绷,抽出自己的手,低声提醒:“别跟着我。”
“不行。”厉寒尘转身,双手箍住她的双肩,“你去哪,我就去哪。”
许朝暮无奈摇头:“我还会回来的。你就别跟着我了,好么?”
他永远无法拒绝她。见她斩钉截铁,微微点头,默许了。
待少女离开,他冷冷喊一声:“怀义。”
怀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应了声“属下明白”后跟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