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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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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三修道长在极力维护自己弟子而不顾掌门一番苦心的时候,一巷真人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变凉,如同那杯茶水一样!

    他实在容忍不了三修道长这种过分的偏袒,才说出假设容九禅是云间阁弟子的话!

    情急之下说出的话,可能也有真心的成分吧,至少在三修道长看来是这样的。

    三修道长闻之色变,立即说:“不可!他不能成为云间阁的弟子!”

    手边的那只杯茶选择只剩下些许余温,一巷真人触碰这茶杯的边缘,就如同触碰到心事一样。

    是的,他现在触碰到了两个人的心事!

    一巷真人把还剩些许余温的杯子握在手里,盯着三修道长的目光,问:“为何不可?别告诉我只是因为师傅的叮嘱!”

    三修道长当然有自己的私心,只是他没预想到掌门真人会如此直接的问。他一时强行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悸虚,开口说:“是啊,师傅叮嘱过,你不能收徒!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这个理由不够吗?够!也不够!

    只是,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来说出真实的想法。他是,他也是!

    在门派大道和私心之间,一巷真人不得不选择门派大道,所以自己的那点私心也只能掩藏起来。

    一巷真人说:“够!足够!一直在心里,没忘!”

    三修道长:“没忘就好!掌门一定要牢记!”

    是啊,一直记在心里,否则早就是容九禅的师傅了!

    三修道长喝了一口凉茶,继续说:“掌门真人,您看,我的弟子犯了错,我自当处罚!只是,那个孽...那个容九禅,您看如何处置?”

    一巷真人握着茶杯,一言不发,定定地望着三修道长,在这一刻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或许,人生本就如此,总是不断的选择,然后不断的怀疑,最后不断的后悔吧!

    许久,一巷真人反问:“那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三修道长脱口而出,“在我云间阁白吃白住这么些年,现在也能自食其力了,干脆放下山去吧!”

    这是要将人赶走!

    一巷真人说:“他还只是个孩子,为何你就跟他过不去?说过多少次了,他不会成为你的威胁,为什么不信?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三修道长说:“我都是为云间阁好!”

    一巷真人:“我也从没质疑过你对门派的珍重与付出,我说过,容九禅不会成为你们的威胁!你这是不信任我?如果你真要如此,无论怎样都不肯容下他,那我,也只能让他成为云间阁的弟子!”

    一巷真人把话说的很满,没有留下丝毫余地,三修道长了解自己的师弟,说得出就做得到!

    所以,三修道长立即改变态度,变得柔软起来,“我只是随口一提,没有真的要将他赶走!”

    一巷真人立即接过话头,“没有最好,要适可而止!今天我就把话说清楚了,容九禅,我会留下,你也不要想着把人给我弄走!至于他在云间阁留多久,我说了算!”

    三修道长:“......”

    一巷真人继续道:“我要留下他,毋庸置疑!我也还是那句话,容九禅不会是你们的威胁,如果你们越矩了,那就另当别论!”

    三修道长内心如浇了一盆凉水一样,他的目的就是想借机将人赶走,以绝后患,没想到适得其反,不仅没把人赶走,反而给了掌门留下他的由头。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三修道长有苦难言,只得点头,即使他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也只得憋在心里。

    三修道长说:“掌门,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云间阁着想!我是担心云间阁的未来,我是万万不能让云间阁毁于一旦!”

    这话说的没错,可是一个门派的未来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的。

    一巷真人说:“云间阁的未来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的!我也是为云间阁的未来着想,换句话来讲,你又怎么知道容九禅就一定会毁了云间阁呢?”

    三修道长:“我......”

    一巷真人自顾自的接着说:“一个门派的未来,你我说了不算!世间万物,自有定论,谁也改变不了!一切存在,皆是合理,不是你我就能否定的!倘若云间阁的命数早已有定论,不是一个容九禅就能打乱的!所以,放下你的执念吧!”

    三修道长:“我......”

    一巷真人:“今日,我言之已尽,希望你好自为之!至于容九禅的去留,我心里有数!如若有人强行修改天命,只怕真正毁了云间阁的不是他容九禅!”

    一巷真人的话很明显,真正能毁了云间阁的不是容九禅,而是你们!

    只是他未把话说完。

    话不需要说完,点到为止,这是艺术!

    说话是一门艺术,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没能学会如何把话说好,不会说话真是一大致命伤!

    三修道长明白一巷真人的意思,他也是聪明人,懂得起。

    三修道长喝完最后一口凉掉了的茶水,说:“掌门真人的话,我三修今日记住了,从此以后,我不再提起此话!”

    话毕茶尽,三修道长悻悻而去。

    一巷真人手握茶杯,望着那个背影,意味深长。

    有些话,不一次性说清楚,会留下很多后患。所以,干脆一次性说完!

    一巷真人望着空空如也的茶杯,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三修道长答应绝不再提把容九禅赶下山的话,也就是要求自己不能收容九禅为徒。

    他想,也许自己这一生真的跟容九禅没有师徒的缘分!

    但是有师徒的情分!

    这一份情分,已经超越了很多很多,甚至已经是内心最深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容九禅躺在自己的卧榻上,冥想!他知道自己的存在给掌门真人带来了许多的麻烦,所以尽管自己很想喊他一声师傅,也忍着,不喊出口!

    不能喊他师傅,是自己没有这福分,容九禅把这一切都归于自己不够好!

    这世道,人不是以好坏来分的。况且,好跟坏真的只是一线之差,很难做出判决!

    人无好坏之分,但有善恶之别!

    角度不同,评价不同,所以好坏没有定论!

    行事有为,善恶在心,所以人是有善恶之别的。

    容九禅把这些转化为自己的认识,再把自己从书中学到的相结合,就有了自己的一套观念!

    书上说的道理他都懂,就是还不能很好的接受。容九禅闭目没有养神,只是在想着以后的路!

    自己唯一的兄长因为救自己已经不在了,他的心早已撕裂的鲜血淋淋。在这云间阁,他也只有掌门真人一个人可以依赖了。

    不,不仅仅是云间阁,是这天下,在这诺大的天下,容九禅只有一巷真人这么一个亲人了!

    想到这些,容九禅的眼角就开始湿润。

    他想,也许自己的存在真的是个错误,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容颜兄长不会丧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巷真人不会跟三修道长一直心有嫌隙!

    所以,该离开吗?

    不能!不能离开唯一的亲人!

    容九禅在心里自己跟自己较量,要分个高下!

    容颜兄长不在了,自己不能替他报仇,容九禅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物。若是自己修为高一点,也许容颜兄长就不会死!

    自责开始漫延滋生!

    杀害容颜兄长的罪魁祸首已经逃了,帮凶也只是被罚降低修为等级而已。容九禅的心里开始滋生出恨意,但是他不能贸然报仇。

    三修道长回到练武场,当众责骂那些帮凶,当众宣布降低修为等级,罚做半年苦差。至于逃掉的无天,从此不再是云间阁弟子,割籍除名!

    那些参与斗殴事件的人,哭天呛地的,不知想怎么样才得以平息。

    这样的结果,容九禅不服,若是容颜在天有灵,定然也是不服气的。

    容九禅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生命竟是如此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