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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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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入秋,天气转凉,尤其是净思山山上,夜里已经开始凝结寒露。

    明明才到秋天,这气候转变的如此快,不免让人觉得这天气有些诡异。其实也就是自然变化而已。

    转眼间,无边等新收的弟子来云间阁也快三个月了,他时常来掌门的房里求教。

    如此好学的弟子,掌门也是乐意赐教的。

    这天,无边又来请教,看见掌门的书案上放着一副棋。那棋子是白玉质地,晶莹剔透的,一看就不是俗品,免不了多看了几眼。

    一巷真人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道:“怎么,对我那棋感兴趣!是否,对弈一盘?”

    无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内心是想跟掌门对弈一局的。即使没有说出口来,他郑重的点头,也是乐意至极的。

    两人各执棋子,在温暖的烛火灯光里认真的下棋。

    无边虽然年纪小,棋艺却非常了得。

    每走一步,都是经过反复推敲琢磨后方才落定棋子。对弈,重在掌握全盘局势,不仅要知道自己的棋意,还要知道对方的棋局。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每走一步都是反复思考,暗中比较,棋落何处才是最好的选择。

    作为年过花甲的一巷真人,经历的大是大非也是无计其数,在棋奕中自然就会避免锋芒,尽显禅者之意。

    不管是下棋对弈,还是人生之事,都是一样的,适当的把握全局,把伤害降到最少才是好的;不管是伤人还是伤己,都没有什么好处,无非都是给自己增加孽业。

    而无边则是年少不懂人生本质,不懂生活中的禅意,下棋对弈也显得跟上战场一样,非得分个高低不可。

    心性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对弈,甚是费心费力。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深夜,且一局棋还未结束。无边一心想要分出胜负,步步紧逼,招招透着狠绝之意,且还不自知。

    一巷真人对他的那种赏识之意不变,但是对他的心性有了新的认识。

    一直以来,一巷真人都有意的培养无边,也有意在以后将自己的掌门之位传给他。但是今晚这一局棋,一巷真人感觉自己没有真正的了解无边这个人的本性。

    一巷真人在心里有了其他的想法,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尽管无边耗尽心思,一心要分出输赢,每招棋都充满戾气,但是都被一巷真人一一化解,最后无边落于下风。

    一局对弈结束,无边颔首起身,临离别时说:“师伯棋艺精湛,令晚辈敬佩,他日再来领教!”一巷真人面无异色,也没答应他说的再来领教,只是淡淡的望着无边退出去。

    无边离开后,一巷真人一个人在房间内发呆。他望着燃烧后剩余不多的残烛,渐渐地出了神。

    冥想之中考虑到了身前身后不少事,可最后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想也许这一切就是师傅在世时说的天意,他渐渐地越来越理解师傅当时说的那些话,也越来越信天意这种东西。

    这一夜,他很晚才入眠,可怎么也睡不踏实。在迷迷糊糊中,一巷真人似乎听见了雪落下的声音。他想一定是自己的幻觉,这才入秋,是不会下雪的,他带着一丝朦胧沉沉的睡去。

    恍惚中,一巷真人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净思山的半山腰,穿梭于茫茫的满山白雪。

    是真的冷啊,那白雪落在他的肩上,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颗颗小圆水珠。

    走着走着,就快看到了云间阁的那排长长的登门梯。登门梯由八百一十步的青石台阶筑成,在山门前抬眼,很费力才能一眼望到登门梯尽头的那扇大门。

    门上赫然写着“云间阁”三个大字,霸气又辉煌。他一步一步的踩着白雪上台阶,脚下的白雪被踩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那种感觉过于真实,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突然一旋转,就到了大门处,那里有一处没有被白雪覆盖的空地,他盯着空地看了许久,突然那处空地冒出一条小白蛇。

    正在他好奇之时,那小白蛇开口说了话,“真人,你要不要带我走啊?”

    一巷真人内心被吓了一跳,这么个小东西会开口说话,还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匪夷所思。

    正在惊恐之余,突然一个翻身,画面回转,一巷真人恍惚间环顾周围。原来是一场梦,他还躺在自己的榻上,那残存的烛火已经所剩无几。

    他再望着外面,外面暗沉中透露出一丝亮光,出于某种感觉,他起身,披件外衫就准备出门。

    推开门的那瞬间,一股寒气迎面扑来,与他撞了个满怀。映入眼帘的是一场白雪,沸沸扬扬的雪花从空中飘落,寒肃之气浓烈。

    一巷真人望着那白雪出了神,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这场雪来的太突然,他拉了拉身上披着的外衫,抬脚就往雪地地上走,踩在雪地上的那种感觉跟梦里的感觉是一样的。一种奇妙的感觉将他包裹,尤其是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踩雪地的声音。

    那梦很真实,现在就如同在那梦里一样,所以出于本能的,他往外走,朝着山门处走。

    很多晨练的弟子已经起来了,眼见今年的第一场雪,他们甚是兴奋。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掌门真人的身影,甚至觉得有些奇怪,掌门真人不顾大风雪的往外走,且还只披了件外衫。年纪最小的那个弟子容颜赶紧跟了上去,他平常很多时间都是跟在掌门身边的。

    因为容颜年纪小,修炼之事也不及其他那些大弟子精通,他还胆子小,被师兄们凶了也不敢回嘴,所以掌门经常把他喊到一边,多废些心思教他。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跟掌门比其他弟子要亲近点,也才敢跟上去。有一人跟上去,其他的也都无所顾忌了,一窝蜂的在后面小心的跟上去。

    三修道长推开门看见漫天大雪时,感觉很是奇异,这刚入秋就来了这么一场大雪,心想:“这天道又要生变了吗?”

    当他冒着风雪穿过长廊,去到修炼室的时候,里面几乎是空无一人,立马怒火中烧,“这些狗崽子,天气一冷就开始偷奸耍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三修道长哪里知道,云间阁出了一桩奇闻。

    一巷真人不顾飞雪浸染,凭着感觉往山门处走,他有一种预感,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守门的弟子还没打开大门,远远的瞧见一行众人朝这里走,守门的弟子开始大慌。慌忙的呼喊同伴一起来开门,他的同伴还在迷糊中。

    待他们看清来人后,迷糊瞬间变为清醒。立马翻找钥匙,刚刚找到钥匙的时候,掌门真人也刚好立定于大门前,他没有生气,只是静等着开门。

    在云间阁三千弟子的眼中,掌门真人是一个不会发脾气的人;永远都是那样一张慈祥的脸,没有过多的表情,就如同没有情绪变化一样。

    跟在后面的众弟子也都到了,没人敢发出声音,那守门的很是自觉地开门,并不敢多问一句。

    大门打开,掌门真人率先迈出去,直直的望向梦里出现的那个地方。一眼就看出了不同,漫天白雪,周遭已是落了厚厚的一层。

    可是那个的地方,如梦里一样,没有落住一点点雪花,而那个空地上放着一个包裹,那包裹静静的躺在那里。那一刻,身为真人的一巷有那么一点点慌神,气氛是那么的奇怪,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跟在后面的众位弟子也是震惊不已,到处都是皑皑白雪,只有那么一片地方,一颗雪花的影子都没有。而那里还放着一个包裹,在环眼四周,除了白雪还是白雪,什么脚印都没有。

    不经世事的容颜问一巷真人:“掌门师伯,那是什么?”